蒋梵这会儿心情相当不好,每次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他就会想起老妈的崩溃和绝望。感情这事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伤害留不下什么。
如果老妈不是那么爱老爸,不是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她能更自私一点,像那个女人一样,更在意钱财和享乐一点,她就不会绝望,也不会崩溃,更不会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当然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老妈在家人的帮助下重新振作起来,前年又找到了新的爱情,对方是个英国人,是老妈在旅游的时候遇上的。那个英国人也喜欢旅行,是个摄影师,没什么钱,家庭也很普通,但对老妈很好。
蒋梵翻出手机相册里老妈之前发来的照片,虽然不再年轻,又因为常年在外旅行风吹日晒的也没怎么注重保养,看上去没那个女人那么光鲜亮丽,但她的眼睛、神情和笑容却如自己记忆里的样子,无比美好。
蒋梵看了照片一会儿,心里的怒火才慢慢消散了。
虽然他很清楚,世上的事并非绝对,就像柏学丞和费廉哪怕彼此错过,彼此伤害过,最终也能走到一起。两个人之间的事,总少不了互相摩擦,伤害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对事的态度,只要态度对了,无论如何都能走到一起,慢慢地也能学会彼此珍惜。
只是他心头总迈不过那个坎:老妈带着他站在天台上时迎面吹来的风,刺眼的日光,楼下的警车声,外公外婆的呼喊声,还有脚下川流不息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车辆和人群。
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他就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跟陈信和柏学丞说起来时,他好像很轻松地拦住了老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有多么害怕和无助。
那些时光早就一去不复返,所有的一切也都翻篇了无人会再提。但他心里的坎始终是存在的,也许在老妈那儿,也同样有一道坎存在,只是别人不会知道。
蒋梵开车去了常去的酒吧,热闹的氛围和来自昏暗中的安全感令他一下放松了下来。他点了酒,坐在吧台边独自喝着,有人时不时过来搭讪,他也懒得回应。
没一会儿又有两个姑娘坐在了他旁边,蒋梵去的虽然是gay吧,但偶尔也会有姑娘喜欢来这儿喝东西。
他正一个人刷着手机喝酒,突然就听其中一个姑娘小声道:“我的天,那是……吗?”
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但蒋梵没听清。
“好像……是?我去真的是!”另一个姑娘也语带震惊。
“他抱得是个男人吗?等等,他是个gay?”
蒋梵下意识地朝另一头撇了一眼,看到靠近吧台的斜对面,有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小声说话,看上去很亲昵。
这在gay吧里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普通的酒吧里也常有异性恋情侣搂在一起一样。
蒋梵起初以为男人是俩姑娘认识的熟人,但隐瞒了性向,现在突然被姑娘知道了,他心里还有点同情那男人,觉得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出柜了也是惨——如果这俩姑娘是他工作上的同事或者工作合作对象,那就更惨了。
但接下来蒋梵就听到姑娘说:“我的天啊,我们上个月才参加了他的婚礼啊!”
“他老婆还挺漂亮啊。”
“不不,这跟漂不漂亮没关系了吧?他是个gay啊!”
“这怎么办?要装不知道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这种人不得好死啊……”
蒋梵心里那点刚灭下去的火瞬间就合着酒精一起被点燃了。
他从吧台椅子上下来,转头问旁边两个姑娘:“你们说得是那个人吗?戴眼镜那个?”
“是……”俩姑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蒋梵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松了衣领扣子,挽起袖子大步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姑娘反应过来了,立马道:“等等!”
但已经迟了,蒋梵提起男人的衣领,手臂上青筋绷起,转头看另一个愣住的男人。
“你知道他结婚了吗?”
另一个男人愣了一下,神情一时有些闪烁,显然是知情的。
“很好。”蒋梵冷笑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插足他父母感情的那个女人,还有她现在带着的孩子。
说他玩男人恶心?蒋梵眯起眼,最恶心的那个都二十岁了,成天在眼前恶心人,还有资格说别人恶心?!
蒋梵不发一言,一拳揍向手里提着的男人。对方惨叫一声,眼镜碎了,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懵了三秒后立刻对着蒋梵招呼了回去。
两人一时打在一起,旁人想拉都拉不开,蒋梵揍起人来气势凶猛,很快眼镜男就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