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公主颔首,喃喃道:“七弟没事就好。”
陈皇后听着女儿的喃语,狠狠心,一巴掌拍到怀安公主的肩上,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怀安公主仍是觉得痛,抬头红着眼看向陈皇后。
陈皇后眼眶湿润,拉着怀安公主的手,郑重地说道:“你和荣儿都是母后的命根子,在母后眼里你和荣儿同样重要,以后万不可做出牺牲自己的决定,听到了没有。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母后下半辈子怎么过?”
怀安公主扯了扯嘴角,扑到陈皇后怀里,嗡声道:“我是姐姐,护着荣儿是应该的。”
陈皇后气结,随即又软下来,怜惜道:“不会再有以后了,母后保证一定会保护好你和荣儿,那些欺侮你们的人,母后自会好好收拾他们。”
说到欺侮,怀安公主就想起祁青远,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呜咽道:“母后,儿臣明日就出家为尼。”
陈皇后一惊,扬声道:“芮儿,不得胡言,不要吓母后。”
怀安公主悲声道:“儿臣宁愿死在刺客刀下,还能得到一个好的谥号,但今日,今日儿臣在上千人面前,丢尽了女子颜面,儿臣不出家还能如何?”
“不可!”陈皇后紧抱着怀安公主,颤声道:“你是皇家嫡公主,是大赵最尊贵的女子之一,谁敢非议你。明日母后就下旨,为你和东胜赐婚,你知道你表哥很疼你的,你外祖一家都等着你及笄后嫁过去。”
怀安公主苦笑着摇头道:“就算表兄肯看在我嫡公主的身份上娶我,背后也会受人指指点点,我又何必连累表兄,陈家书香世家,最看重的不就是名誉二字么陈皇后见女儿一脸死灰,知道怀安公主的倔脾气又犯了,一急,脱口失声道:“再不济你还可以嫁给祁青远!”
怀安公主一听到祁青远的名字,就怒火中烧,尖声道:“我不要,他只会欺负我,小时候欺负我,现在还是欺负我,我不要让他的诡计得逞!”
“芮儿,”陈皇后把怀安公主抱在怀里,不断安抚,待她渐渐平静下来,试探问道:“芮儿,你刚才说谁小时候欺负你?”
此刻祁青远在小公主心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混蛋,回忆起两人初见时,祁青远就出卖了她,不是欺负是什么,怀安公主抽了抽鼻子,不想提到有关祁青远的话题,闭嘴不言。
陈皇后见女儿安静下来,也不敢多问,只轻轻的拍着小公主的背,让她好好歇息,只是心中对怀安公主刚才说的话,到底留了心。
祁青远一大早,就被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他虽有苦肉计的心思,但也的的确确挨了一刀,昨夜又硬是熬到于磊顺利出府的消息传来才歇下。
一大早就被吵醒,自是不悦,全身上下又被包得严严实实,行动甚为不便,只得出声唤道:“来人。”
在外候着的力勤听到声音,忙开门进来,快步扶起祁青远,连声道:“世子爷身边的一平管事来了,给少爷送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在外侯着呢。”
祁青远顺着力勤的身子起身,由他扶出门一看,旷心斋的小院内堆满了东西,一水的香楠木家具不说,还有陶瓷、金银各色摆件。
“大少爷,世子爷吩咐说,您屋里的家具摆件,都有些年头了,给您舀了新的来,您看看可还缺什么。”祁一全恭声道。
祁青远心里嗤笑不已,挥了挥手道:“没什么缺的,替我多谢父亲。”
祁一全又告了个罪,指挥着十多个小厮,把世子爷新赏的东西换上去,祁青远坐到院子的石桌上休憩,冷眼不语。
第74章 你配么?
力行从回事处抱了一叠拜帖回来,见旷心斋焕然一新,家居摆件处处透着奢华,吓了一跳,又见旷心斋人人脸上都透着喜气,终于也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把拜帖呈给倚在软榻上假寐的祁青远,禀报道:“大少爷,这是今日回事处传来的帖子,您看?”
祁青远接过一看,还不少,管霄翰的、夏信鸿的、还有郑业几人是说要来探望伤患;剩下的都是神机营里的泽袍,有的是慰问他伤势,有的则是送了礼来。
祁青远拿起其中一份吩咐道:“先把黄少爷的帖子回了,就说今日午后就有时间,劳烦他亲自上门一趟了;至于管少爷和郑少爷那边,就回随时都方便他们上门。”
力行点头应是,又凑到祁青远耳边低声道:“伍家两位少爷那儿有消息传来了,说您的吩咐已经办妥,让您放心,还问您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祁青远指尖在拜帖上打了个旋,沉吟片刻后,吩咐:“取纸笔来,研墨。”
力行麻利的铺好纸,研好磨,祁青远嫌手被包得一层一层的,索性解了绷带,挥笔写好好,郑重的交给力行,嘱咐道:“事关重大,由你亲自交给大表兄,不可出了纰漏。”
见祁青远语气慎重,,力行不敢大意,小心的把信折好放进里衣的口袋,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小的一定不会误了大少爷的事。”
看着力行退出书房,祁青远抚着额,脑子里不断盘算着,过了良久,力勤打开书房门提醒道:“少爷,黄公子快到了。”
祁青远揉了柔太阳穴,示意力勤过来把他扶到寝屋,既然外面都传他重伤了,他还是躺着见客比较好。
黄澜舟来得很快,给祁青远带来了一大堆补药,坐在今日才换上的香楠木椅上,看着祁青远微带几分不自在的侧躺在软榻上,戏谑道:“哟,还真重伤不起呐。”
祁青远干脆破罐破摔道:“可不是,御医说了,我这伤,至少也得养个把月。”
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起来。
黄澜舟翘了翘腿,啧声道:“以前就只觉着你小子有两把刷子,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你了啊,你出去听听,帝都哪哪都是你英雄救美的故事。”
祁青远心里明白,这肯定是伍昊的功劳,面色不变道:“怎么,你还有闲情关心这些,刺客抓到了?”
“哪那么容易,”黄澜舟见他不愿多说,也话音一转,苦脸道:“神机营搜查了一夜,除了被你们杀死的刺客尸体,其余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刺杀发生在京郊,官道就在旁边,哪有那么容易捉到刺客。”
“我猜也如此,”祁青远并不奇怪,附和道:“刺客应该不是帝都人,在打斗中,刺客曾出声过,听口音,像是河东那一带的。”
“噢?”黄澜舟认真起来,思索道:“看来,得去河东走一遭了。”
祁青远不语,以他现在的情况,自是不能出京,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个?”
黄澜舟把刺客的事放到一边,摇头道:“我来找你是私事,想给你提个醒,今日有人向侯府的下人,打听你和六妹妹的婚事。”
祁青远闻言眉头一皱,抬眼又见黄澜舟似笑非笑的样子,没好气道:“我的表哥,你把话说完好不好。”
黄澜舟干咳一声,摊手道:“好吧,已经帮你查清楚了,最开始传出你和六妹妹事的人,和成王府有关。”
“成王府,”祁青远冷哼一声,扬声喊道:“来人。”
力勤推开门恭声道:“少爷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致远堂,看世子可有时间,就说明德侯府的三少爷有要事向世子禀告。”祁青远冷声说道。
黄澜舟闻言差点跳脚,指着祁青远气结不已,哭笑不得道:“你小子,有这样利用人的么。”
祁青远眨了眨眼睛,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道理表哥不会不懂吧。”
黄澜舟狠狠瞪了一眼祁青远,冷哼一声。
祁青远含笑不语,也不装柔弱了,起身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
喝了茶,两人又说了几句,祁一平就来了旷心斋,请黄少爷去致远堂一晤。
看着黄澜舟走远,祁青远讽刺的望了望赵氏的拾新院,黄澜舟亲自上门提醒,本就有交好他的意思,所以祁青远把他推到祁高格面前,也不怕得罪他。
倒是赵氏的阴招落了空,不说祁国公府不愿意在这当口,爆出曾有意与黄家结亲的意思,就是明德侯府也不愿意姑娘的名声有损。
一想到赵氏气急败坏的样子,祁青远觉得后肩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祁青远慢慢踱着步子,又想起黄澜舟来,他昨夜一整夜都在搜查刺客,清早方归,刚才却道,帝都里到处都在流传他英雄救美的故事。
看来是伍昊的安排,起了作用。
自伍姨娘逝去,闹出流言那一出后,祁青远就深知舆论的重要性,这两年不仅通过伍昊与帝都几大戏班暗中来往,还收买了好些个说书先生。
伍家兄弟的动作很快,于磊昨夜把祁青远的话一带到,今日各大酒楼、茶肆的说书先生就行动起来,说书的内容都是有关英雄救美的。
荣亲王与怀安公主遇刺,皇上自是震怒,京畿戒严,四处可见巡逻缉凶的官兵,而祁青远与怀安公主的桃色消息一传出来,百姓虽津津乐道,但事关皇家,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
酒楼、茶肆就成了交头接耳的好去处,有祁青远的暗自引导、国公府的推波助澜、再加上皇后娘娘和陈家只得选择粉饰太平,在祁青远和怀安公主一事上,虽然沸沸扬扬,但到底没有传出多少难听的话。
舆论的导向,祁青远到不是最担心,陈皇后和陈家不是吃素的,也会想办法干预,他最在乎的是舆论的热度。
如果让陈家轻易的就把百姓的视线焦点转移了,那祁青远也会渐渐被众人遗忘,他就会更为被动,所以他要尽快的把他和怀安公主的亲事,落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