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子辛干这行那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这些,早就已经把车门锁死,在对方想要翻窗的前一刻死死扯住她的头发,熟练地将她压住反手按上。
“不能过去——”她尖叫着拼命挣扎,“会死的,都会死的!”
面对这个精神明显崩溃的女人,两人都有些无奈,邵渝突然道:“你先在这问着,村子没多远了,我先过去看看。”
“我觉得这事邪门的很,我们先问清楚。”明子辛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如果对方有准备的话,我们两个搞不好就去送菜了,这位妹子,你冷静一点,我们就是在走个亲戚,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声音温和又有磁性,带着多年群众工作的亲和力,又不乏耐心,在帮对方理好头发,关好门窗后,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让这个女人冷静了些。
那女人沉默许久,在邵渝让她畏惧的眸光下,嗫嗫道:“我只是听她的话,用蛇把人吓走。”
“谁?”明子辛感觉有了突破口。
但无论他怎么问,女人都只是一言不发,仿佛一根木头,不愿意再说一句话。
“那,要不,我们送你回去?”明子辛试探着问。
女人瞬间被吓得发抖,整个人都缩到了座位里,眼看就要晕过去。
“看来明哥你是走不开了。”邵渝帮着把篮子拿出来,“这些野生动物按规定是要放生的,我就帮你做了,在这等我,我先去看看情况。”
明子辛也有些无奈:“行吧,带上定位器,有消息随时报告,我再问问看。”
邵渝点头应是,下车先走。
天色阴冷,他按着记忆向前走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一处两米宽的泥土岔路,这种山路一下雨就极为难走,周围又是山沟密林,一旦摔下去,也许一天一夜都不会有人发现。
锦山的平均海拔在两千米以上,群众工作超难做,靠近公路的山路还很好走,进到里边就越来越窄,每到这时,他就会羡慕地看着在悬崖上轻松游弋的黑鱼,再努力走上去,这年头有高铁有飞机,看起来地球已经是一个村子了,但只有在车马难通处徒步上半小时,城市里的人类才会领略到地球的磅礴广大,才会知道地图上往往一公分的距离就是天谴。
翻山越岭了三四个小时,他终于看到一处山腰的村落。
老棉村的位置在山腰的一处溪水口,邵渝没有来过,但有黑鱼带路,他很快就来到目的地。
老旧残破的数十座泥瓦房里,人口明显比户籍登记上的要多,村口的木棉树正是花季,血红的木棉花打着旋从树上落下,被几个老人轮流捡着,将花瓣撕开,能吃的花蕊收进簸箕里。
邵渝的出现一下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后生,你从哪来啊。”一名面上皱纹无数的老太缓缓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她的声音里有浓厚的鼻音,让人难以听清。
“从西棉县城过来的,想问下你们这里有没有山货,我收一点。”邵渝微笑着地道。
“收山货,你带秤了么?”老太打量着他,怀疑的目光更浓了。
“当然!”邵渝一亮钥匙扣,上边挂着一个小巧的弹簧秤,“这东西比平秤还准,能称六十斤,再多的就帮我抬下去,我车在下边,有大秤。”
“这东西能行?”老太的老花眼无法看清细小的刻度,眼神满是疑惑。
“当然,你们这肯定有秤,到时对下秤就知道了!”邵渝说的斩钉截铁,他还不知道这些村民么,送山货前肯定都是要先自己过一次秤的。
“行吧,你跟到来。”老太回去跟其它几个老人嘀咕几句,于是他们纷纷散开,各自通知去了。
跟着老太来到一间土屋,邵渝看着对方拿出了晒干的木棉蕊、几块天麻、还有一罐鸡枞油、老烟叶、山菇干货、鸡蛋……
“鸡蛋就不用了,不好拿也不好卖。”邵渝挥挥手,开始检查木棉蕊,把里边有虫眼的、生霉的一一挑出来,他手法熟练,讲起价来更是毫不手软。
“这天麻太小了,这次品,卖不起价,一百二最多了,鸡枞油你看看才几片……啥,你说里边油多,外面缺油么,外面油多到拿来烧火,鸡枞才是最贵的!这瓶三十块我收了,多的没有……山菇也太杂了,野猴头是正宗的,可惜太少,野蜂蜜就有点假了,你看这上边的苔藓,就是才沾了水喂上来的,一看就是你喂出来的家蜂,十块卖不……四十拿不到拿不到,说破天都最多十五块……”
随着他的侃侃而谈,周围村民们的戒备飞快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其它的唇枪舌剑。
“这麻不小了,就是!”
“再大一点的城里卖三百呢!”
“我有鸡枞多的,你好多钱收嘛?”
“虫草要不要?”
“野蜂就是这个样子,你睁到眼睛说瞎话,你看里边还有虫子……”
“就是嘛,你这也太少了。”
众人七嘴八舌,就想多卖一点钱,各出奇招,纷纷团结一至,邵渝耗费了不少时间,终于把老太的山货一百多块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