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摸摸他的头,交给君戏九一个篮子,“这些木耳还新鲜着,拿回家吃吧。”
君戏九微笑的接下篮子,“谢谢六婶。”
六婶指了下有些湿的裤腿“对了,前两天下了场雨,我屋子漏水了,九哥儿有空帮我修一下。”
君戏九点头,“好的。”
六婶笑着挥手,“快回去吧,槐师从早上就抻着脖子在等呢。”
君戏九看着六婶化为青烟钻进坟里才拎着篮子往里面走。
六婶是个孤寡老人,无子无女。死后就被附近的村民埋在这里,丧葬一切自然从简。每到下雨天他都会收到一些游魂孤鬼帮忙修‘房子’的请求。
没走两步就碰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他看到君戏九热情的开口,“九哥儿回来了啊,考的咋样啊?”似乎看到君戏九脸色有些僵硬,遂改口安慰,“没考上也别灰心,你还年轻,复习一年接着考啊。”
后面一个妇人一巴掌拍向开口说话的男人后脑勺,“你个汉子瞎胡叨个甚。”转过脸裂开嘴笑着给君戏九打气,“阿九一项乖巧,这次肯定能考上。”
君戏九:“……”
乖不乖巧,跟能不能考上有什么关联?
他只是选错了专业,不是学渣!
一路上碰到一些熟‘人’打招呼,君戏九也都一一微笑回应。
乱葬岗本来阴气就重,加上有槐树精的庇护,这些鬼只要不是正阳的时辰,也可以在白天出入的。
因有槐树精的管理,这些鬼多年也相安无事,并不如恐怖小说描述的那样鬼面憎恶鬼心难测只会害人,反而如同村邻街坊一样的相处,气氛异常和谐。
小时候,他也经常受到这些‘邻里’的照顾,东家一口野味,西家一把野菜的渡过了童年。
等见到老槐树精,收了一路安慰的君戏九脸都快笑僵了。
看来高考不止是学生的噩梦,也同样是家长的梦魇,即使变成鬼高考的杀伤力,依然威力十足。
君槐看到君戏九精神有些萎靡,以为他是没考好才这样的。
心顿时提起来,刚想说点安慰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回来了啊,西边的章狗子今天送过来一只野兔子,吴婶已经做好了饭,还热着呢,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进来吧。”
君戏九毕竟是活人,总不能也住坟包,槐树精用鬼力扭曲树枝在他树身上盖了座树屋。
看出槐树精误会了,但君戏九也没解释他是因为被一群热情的‘街坊邻居’一路安慰到心累的缘故。
美美的吃了一顿,中途还借着‘高考忧郁症’让槐树精答应今年让他多吃一串槐花。反正鬼气吃多了最多也就是脸色惨白几天,多晒晒太阳喝一碗却邪符水,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上学时期因为学校远,他的体质容易招鬼不易住宿学校,就寄主在云然道长的家里。因从小生活在阴魂中,自然的开了阴阳眼,云然道长闲暇时间也教过他一些基础的道术。
饭后给槐树精说了他兼职打工的打算,槐树精怔了下,思考了一杯茶的时间,就同意了。
毕竟人情易欠不易还,当年虽说是救命之恩,即使老槐树不出手,云然道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且君戏九开始考虑独立,这点让君槐很是欣慰。
当初他不甘心失败而一次又一次的赶考直到拖垮家里再也拿不出上路的盘缠,面对父母愧疚的同时又隐隐松了口气的神色。
这才发现老父因为他需要钱操劳过度一身病,老母刺绣赚钱已然半瞎,他考不上的郁郁之气全被家人默默地承受不说,还纵容他一次又一次的任性。
痛定思痛后幡然悔悟。
然而醒悟的时候太晚。
相处已久,君戏九自然能看出槐树精情绪不对,也知道槐树精现在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静思。
岔开话题谈笑几句就说答应帮六婶他们修房子,在篮子里装满纸钱和香火,提着工具就出门了。
来到老地方,画好圈,点燃香火,然后开始烧纸钱。
这片乱葬岗虽然近年来也有附近村民葬在这里,但大多都是孤魂野鬼。无人供奉必然不上那些有家人供奉的鬼魂,没钱打点鬼差,投胎的机会自然轮不到他们。
近年来人口大爆炸,人多死的也多,二战的时候又死了很多英烈,投胎机会要优先让给这些人。
听说孤魂们说,现在下面想抢一个投胎的机会比还阳还难!以前空旷的地府现在被塞得满满的,鬼差都恨不得一个当十个使,所以他们这些两头没人管的小可怜就更加没人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