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文案:
纪家出美人,四姑娘琬琰更是艳绝天下。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挖空心思辗转三嫁,却最终湮没于后宅,落得个容貌尽毁,德行皆丧的下场,被家族驱逐出京,又遇车夫谋财害命,将她杀死于路途,灵魂出窍,眼看着自己的身子一日日腐败,终明白再美的躯壳不过是画骨画皮。可再醒来时,她又变回了纪四姑娘,这一世她再不去追求那些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愿嫁那前世替她收尸之良人,从此安分度日,奈何前夫们却一个个又缠了上来。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琬琰 ┃ 配角:很多 ┃ 其它:
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容貌尽毁,德行皆丧,被家族驱逐出京,途中又遇车夫谋财害命,将她杀死于路途,灵魂出窍,眼看着自己的身子一日日腐败,终明白再美的躯壳不过是画骨画皮。可再醒来时,她又回到十一岁那年,一切不好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从死神手中救回母亲的性命,居然也因此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
作者文字一如既往通俗流畅,有激烈反转,剧情新颖,金手指大开,故事可读性高,人物刻画丰满,是一篇难得的佳作,值得一读。
☆、楔子
楔子
北风呼啸,天地间暴雪倾洒,狂风将雪花卷起,铺天盖地袭来,呼啸疾驰。
蜿蜒的山路上,一匹瘦马被风雪顶的不住嘶鸣,马车没有前行,而是孤零零的停在路上,很快就被雪粒子覆盖了一层白。
车厢里钻出一个短衫男人,头上包着陈旧的棉巾,车夫打扮,只见他抱着一只包袱,跳下马车,将包袱放在马车前端,打开后,粗布衣裳扔了一地,车夫翻找出包袱里的钱财和所有值钱的东西——两吊钱和两根流苏银簪,这是包袱主人所有值钱的东西了。
啐了一口,看那妇人身上穿的衣服,还以为是个逃难的贵妇,没想到包袱里只这些东西,早知道将她那身华服也给剥下来,至少还能买几个钱呢。
车夫走到悬崖边上,瞧着那万丈深渊,风雪迷了他的眼,将手拢到袖中,瞧着崖边那被压倒的一路枯枝——为了这么点钱也敢和他拼命,活该死了!
“呸!”
纪琬琰掉在一团枯枝上,全身像掉入冰窟般渐渐流失温度,右手以奇特的角度被她压在身下,肩胛骨的骨头刺破了皮肉,露出染血的白骨,她想将手恢复成正确姿势,可是全身上下却没有丝毫力气做到。
从陡峭的悬崖掉落,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她几乎就听见了全身骨头碎裂的声音,知道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唯留一息,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片枯叶,干枯脆黄,只要有一点重力压下,便足以将它碾碎,就好像是此刻的自己。
嘴里不断吐出鲜血,闭嘴都做不到,喉咙好像也碎了似的。
原本姣好妍丽的容颜上如今满布了刀痕,曾经艳绝天下容貌毁了,机关算尽的钻营没了,像个过街老鼠似的被家族赶出了京城,曾经所有的夸赞,所有的惊艳,都随着‘纪琬琰’这三个字,变成了最大的笑话。
回想这一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仗着过人的美貌,就总想像凤凰那样昂起高傲的头,可笑的是,自己毫不自知,为了那些虚荣和假意,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利用,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凤凰,而是一头被人用鞭子撵着走的驴,在磨坊里被打的嗷嗷直叫,还幻想着自己的声音很像黄鹂。
可悲,可恨!
这就是纪琬琰一生的真实写照。
只可惜,她直到最后,被那个最亲的妹妹,派人按在地上划破脸皮时,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到底有多蠢。
眼前的白雪渐渐染红,再无意识,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纪琬琰’从地上飘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死状可怖的女人,她就那么飘在半空,静静的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绝世容颜一日日腐败,终于明白,再美的容颜,不过是画骨画皮,镜花水月。曾经她那样看重的容颜,哪怕多条印子,都会让她在意许久,可是现在……
她飘到树上坐下,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去哪里,就这么日夜更迭过了头七。
第八日,她就看见两个人站立在她的尸体前。
雪天过后,就是雨天,一路泥泞。两人衣裳下摆尽是泥浆,可见风尘。
身后那人侍卫打扮,高举着伞,前面那人穿着背后金线绣着团花的鸦青色的连帽披风,头上戴着连帽,身量颇高,只见那人弯下腰,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华丽的丝绸帕子盖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才俯下身将她湿漉漉的尸体抱了起来,她的手软绵绵的垂下,上面满是黄色的尸斑,就算是隔着老远,她几乎都能闻见那上面的恶臭,但那人却丝毫不觉般,抱着她转过身来。
那张如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美脸庞,陌生又熟悉,可怎么会是……他?
☆、第一章
第一章
又见冬日大雪。
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些,风呼呼的在大街小巷穿行,人们裹紧了棉衣,埋头前行。
药铺的伙计敲开了纪家的侧门,门内走出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穿着霜色的小袄,墨绿棉裤黑棉鞋,梳着一对元宝髻,大脸盘子,看着就挺精神,接过了伙计手里的药包,递了钱,就进门去了。
宛平纪家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二老爷纪朔袭爵,在京继任平阳候,二房众人随纪朔在京居住,纪家大房、三房、四房则留在宛平老家,五年前,三老爷纪邙得了宛平知府的官职,在宛平地界,纪家更是屈指可数了。
那丫鬟穿过西厢的回廊,回廊两边皆白茫茫一片,雪下了两日,停停扬扬的,院子里虽然都有打扫,但架不住雪花时飘,走过回廊便是庭院,丫鬟冒着风雪不一会儿就到了月瑶苑,门前檐下站着个酱色人影,徐妈妈缩着头,好不容易盼来了那丫鬟。
“怎么去了那么久,药呢?”徐妈妈四十来岁,高高的大骨架子,穿着一身酱色的裙袄,似乎是多年的旧衣,颜色都不那么鲜亮了,她是四姑娘的奶娘,一直近身伺候的。
小丫鬟递了药给徐妈妈,似乎还有些不太乐意,说道:“怎么久了?总要在那里等药铺的伙计送来嘛,徐妈妈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要是给管事妈妈听见了,还真以为我溜到外头玩耍去了,到时候要挨手板子的。”
徐妈妈散开药包看了看,看那小丫头站着不走,满嘴的啰嗦话,她哪里会不知道意思呢,她也想打赏两个钱出去,可实在拿不出来也没办法。
只好脸上赔笑:“翠儿你是好的,徐妈妈记着你的情,下月发了例钱,一定给你买糖吃。”
翠儿虽然没捞着赏,好歹得了句糖话儿,到底还是孩子,天良未泯,学着其他妈妈的样子,对徐妈妈撇撇嘴,再次奔入了风雪里。
徐妈妈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为她临走前那一抹鄙夷的眼神叹了口气,四姑娘不受宠,府里这么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就敢给她脸色看。
将药包好,塞入衣襟中,徐妈妈搓了搓手,呼出一口雾气,这才拿起门边倚靠着的一把油伞,裹着衣领,入了院子。
月瑶苑是四姑娘居住的地方,大房拢共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姑娘留着,还有个二公子住在别的院子里。月瑶苑的布置依旧维持两年前大老爷在世时的样子,有些地方已经陈旧斑驳,可是府里年年修缮,却始终没人记得修缮一下这里,四姑娘年纪小,势单力薄,哪里能做的了这个主,就连每月的例钱,都要她去回事处的账房清算,能拿到手的屈指可数。
原本府里情况最难熬的就是四姑娘了,好不容易学了一曲琴,在老太君寿宴上演出得到了好评,老太君对她赞不绝口,当众夸她有天分,还稍微提了下要将四姑娘带到身边养两天,就在徐妈妈以为四姑娘的好日子要到了,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寿宴上四姑娘偷偷吃了宴席上的两只虾,回来之后就喘疾发作,上吐下泻,满身扛了起来,整个人都肿了一圈。
就这么扫了老太君的兴,虽说给请了大夫,稳住了病情,可到老太君身边教养两天的好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徐妈妈经过抱夏,掀开了四姑娘房门前的棉帘子,屋里稍微暖和些,可那碎炭的味道也是刺鼻的,四姑娘躺在床上,身边没有其他人伺候,徐妈妈怕炭烧出问题,就留了半扇窗子,没有关严,这样屋里的暖气也就聚不起来了,但总是鼻子能舒服些的。
屋子里的摆设也是陈旧的,四姑娘床前那片蜀锦的双面刺绣屏风应该是这个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只可惜木头框子绷的,木头长年累月下来,已经有几处裂痕,断裂应该是早晚的事情。
四姑娘床上的帐子是霜色的,原本是鹅黄暖帐,只是这些年用下来,洗的发了白,就成了霜色,床上盖的是一床两斤重的棉被,被子上盖着两件长袄,还算暖和的。
徐妈妈凑过去看了看,四姑娘眼睛还闭着,她将手搓了好几回,不那么冰凉之后,才放到四姑娘额头上碰了碰,又对着自己的额头比了比,确定烧退了,这才放下心来。
四姑娘生来就是这个怪病,吃不得虾蟹之类的东西,蟹还好些,就是虾是沾都不能沾的,寿宴那天,她没能跟着四姑娘,旁的伺候之人可能也不知道四姑娘这病,伺候疏忽,这才害了姑娘。徐妈妈心里愧疚,也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是命数啊。
拿出了衣襟里的药包,徐妈妈去了墙角,那里有个小炉子,炉子上烧着热水和旁边有个小水缸和两个干净的瓦罐子,这些天她煎药就在窗下角落煎,一来照应着姑娘,二来屋里多少还能暖和些。将药稍微泡了泡,从窗台那儿避掉了水,然后又加新水,放到小炉子上,慢慢的熬起来。
“咳咳。”
细微的咳嗽声响起,徐妈妈站起来,将湿漉漉的手往棉袄外擦了擦,穿过屏风走入内间,见先前还沉寂的被子此刻动了起来,赶紧走上了脚踏,就见一条白皙细幼的胳膊伸出了被褥,纪琬琰从被子里探出头,徐妈妈就凑了上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