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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元睿落下黛玉的手凑到嘴边,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玉儿一向如此,只是有些人确实该死,他忍了够久,也是该有个结果了。
    第六十七章
    不到半载两帝先后驾崩,纵然上皇花甲之年,且身体不算康健,属于正常,但皇帝壮年而逝,京中到底人心浮动,私底下流传皇家失德,方有此祸的言论,不知怎么的有愈演愈烈之势。下面的人不敢瞒着,立时就往上报,一路送到了年幼的新君面前。太子,现在的皇帝徒明珏面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办法。“明王叔如何看?”年幼的新君问着一旁的徒元睿。
    文渊阁内内阁大人皆在,上首做得是新君,略低一些与新君并排的是摄政明王。这个座次自然没有问题,在之前就是如此。但是文渊阁内没有蠢人,比起之前,新君对明王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变化是为着什么谁也不好说。但新君年幼,离亲政还有七八年的时间,这中间该如何,他们这些内阁也要有所权衡。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贼子,祸乱人心,陛下请放心,此事交由臣处理,不需几日谣言尽散。”徒元睿眉目之间带有些冷意,虽是淡笑的出口,但众人只觉心内发寒。苏逊皱眉“人言可畏,若是用重法,只怕适得其反。”
    “苏大人多虑了,本王何曾说过要用重法!”
    “殿下,不是…”苏逊一愣,忙转了口笑道“下官想差了,还请殿下恕罪。”说着对徒元睿拱手一礼致歉。他是内阁首辅就是皇帝也要给几分薄面,徒元睿受了他的礼,对着新君含笑道“苏大人行事稳重,最为先帝倚重,此次也是过于担忧,陛下不需在意。”
    新君笑看了苏逊一眼才道“王叔的话,朕记下了。”
    文渊阁的事情外人不知道,苏逊离宫之后脸色不算好,若非皇帝大行,只怕他会称病不朝。但是现在先帝还在停灵,他很清楚,倘若他敢这个时候称病不出,只怕家族也要受自己连累。想到离宫之时明王淡笑提起柳安然的口气,苏逊身子一颤,打发了下人从书房的暗格中取出一本折子,毫不犹豫的丢进火盆里,眼看火光燃气,抚着胸口,心下安定。
    苏逊没有注意到的是屋顶上的一道影子在火光熄灭之后飞身离开。徒元睿收到消息之后嘴角微微勾起,不愧是两朝首辅,上皇用他,先帝也用他。这样也好,省了他的事。
    秋风吹起阵阵的凉意,一乘轿子行走在僻静的巷子里,转了几个弯进了一处宅院,轿子停在了院子里。迎出来的却是本该在宫中哭祭的穆欣。
    见徒元睿从轿子里出来,挑眉询问“这个时候离宫,你也不怕!”新君虽然年幼,但是也不会死的。
    徒元睿淡淡道:“再过一个时辰哭祭就结束了,你先回去。”
    穆欣初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哭祭结束,也就是众人可以分散休息。穆欣咬牙,有夫人了不起,她还有未婚夫!虽然徒元珺还没应,但重要吗?徒元睿已经把弟弟抵给她了。
    “反正你如今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你说了算。”丢下这句话,穆欣就坐进了徒元睿之前的轿子里。若是能赶回去正好,不然母妃也要念叨她许久。
    穆欣离开,徒元睿进了屋子里,屋子里很暗,四周的窗户都钉死了只隐隐有一丝光亮透进来,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头转向门口正看着徒元睿,什么木然。眼中什么也没有,徒元睿几步走过去“说出秘令在哪,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可惜床上之人没有半点反应,徒元睿也不急,伸手抓住那人的下巴一个动作,将其接上,痛意之下那人只是微微皱眉。“暗卫已经在王爷手中,又何必问秘令所在。”白岚平静的道,好似眼前之人不是挑动他手筋脚筋的仇人。
    “暗卫虽在,但还有死卫,白统领当真不知?”徒元睿没再动手,对于暗卫出身之人刑讯逼供自然没用,挑断他手筋脚筋不过是不想他跑了。
    白岚眼中闪过挣扎之意,“明王是什么时候发现在下的身份?”他是暗卫统领,但从来没有现身过,从了那一次,但不应该的。
    “白统领既然想知道,本王就告诉你,一开始本王就知道。”徒元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白岚沉默,许久才道:“秘令在柳安然手中。”时至今日他不说又能如何,柳安然活不了,秘令有没有都不重要。得到了答案,徒元睿满意的离开。
    “王爷!”
    白岚叫道“陛下从来没有要王爷的命,请王爷看在这个份上,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徒元睿的脚步没有停顿,出了屋子对守在外头的人吩咐道:“看好他,若是他要死就随他。”他向来守信,白岚既然招了,他自然留他一命,但是若他自己寻死,却与他无干。抬头看了看天色,徒元睿皱眉,时辰不早了,也罢,还是先回宫,倘若玉儿回来看不到他,大抵又该担心了。徒元睿笑了笑却是直接回了宫,不过也没忘派人去寻秘令。
    “主子,白岚是暗卫统领,虽然我们现在掌握了暗卫,但能把收用岂不是更好。”随着徒元睿身边的心腹小心的建议道。毕竟白岚既然肯吐出秘令的下落,肯定已经起了归顺之心,这样的人才该留着才是。
    徒元睿淡淡的扫了心腹一眼“去暗司领二十鞭子。”心腹一愣,反应过来只应道“是!”不敢有丝毫的异议,也确定主子是真的要白岚死。
    皇帝大行,宗室入宫哭祭,黛玉与陈王妃一道,好在已经经历过一回还好。两人挨着不时用沾了辣椒的帕子抹眼。黛玉不小心抹多了,真的眼泪直流,吓了陈王妃一跳,待知道了缘故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稍微挨一下就是,怎么会这般不注意。”两人挨着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道。
    黛玉一边用干净的帕子擦眼睛,一边道:“才想事情一时不防。”这却不是假话,她刚才发现穆欣不知何时尽不在殿内。如今她再不知道穆欣是谁的人才是傻了,睿哥哥和穆郡主既然有协议,那么这会儿穆郡主不在,是否睿哥哥又有什么打算。想得出神,没注意自己的帕子是沾了辣椒的,这会儿可不是辣的直流泪。
    陈王妃闻言越发的想笑,只顾忌场合,只能忍着。好不容易哭祭结束,众人按照品级退出,黛玉一错眼看到了穆欣的身影就要过去却被陈王妃拉住“玉儿看什么?”
    黛玉再看,已然没有穆欣的踪迹,只回过头道“没什么,才好像看到穆郡主,想和她说几句话。”
    “穆丫头和她母妃一块呢?这会儿赶着出宫只怕不得闲,明儿个你再找她说话就是。母妃这也出宫,你和睿儿两个在宫里住了也不少日子,待先帝出殡就搬回府里住。”
    陈王妃这般说,黛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待回去,我就同睿哥哥说。我也愿意陪着母妃。”
    陈王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她还有一事未说,自家夫君这几日可是一直想找长子,可惜睿儿倒是机警,借着葬礼之事和国事一直避着不见,显见是知道为什么。要她说,到了今日的地步再说什么又能如何,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们做父母的都被瞒得死死的。到最后才知道,就算夫君说了,也改不了他的主意。
    黛玉却是不知道这些,只当他们都不在府中,母妃有些孤单,很是说了些话哄陈王妃开怀。
    “王妃先用些点心吧!”一回到景福宫,雪雁就送上点心,让黛玉先垫垫,这哭祭这般久可别饿到自家王妃。宫中哭祭自然不能带太多人,黛玉只带了紫鹃去,留了雪雁看屋子。
    “先放着,王爷可回来了。”黛玉这会儿没胃口,让雪雁先放着,只问起徒元睿。
    “王爷尚未回来,可要派人去问问?”雪雁请示道。
    黛玉道“既然没回来,想必朝中还有事,这是宫中不是府里,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提。”
    雪雁忙道“是我一时想差了,以后不会了。”
    黛玉喜洁,哭祭了这一日,这会儿也受不得,见徒元睿尚未回来,只吩咐下去先沐浴净身。
    徒元睿回来之时,黛玉才换好衣裳,只青丝披散,还带着湿意。徒元睿走到黛玉的身后接过紫鹃手上的干棉巾,轻柔的为黛玉擦干秀发。男子的力气自然不同女子,就算放轻了亦然,黛玉只一下就发觉了,看了看身侧抿嘴偷笑的雪雁,黛玉没有回头只任由身后的大手小心的擦拭着。
    第68章
    香炉里升起渺渺烟雾,一室的安宁。紫娟度步至雪雁身边拉拉她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带着立在两边的宫女退了出去,王爷在的时候向来是不需要她们的。
    虽然她们的动作很轻,但黛玉岂会没有感觉,却不作声,身后的青丝被轻柔的擦拭,那力度之间的呵护让人心暖。
    直到发间再擦不出湿意,徒元睿放下手中的棉帕,伸手揽住黛玉的双肩“累了吗?先睡会还是用膳?”
    “不是很累,也不饿?睿哥哥可要用膳?”黛玉起身站在了徒元睿的身前笑盈盈的道。复又伸出手为徒元睿解下披风“外头没人侍候吗?在屋子里怎么还披着这个。”一面说一面将披风放到一旁,她入宫只带了紫娟雪雁两个亲近的,其他的粗使活却是有普通的宫女。如今看来到底不如自家贴心。
    “有两个,不过我没让她们近身罢了。”徒元睿将黛玉拉了回来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秀发间道,却是没怎么在意。
    黛玉身子僵了一下,虽然他们一向亲近的,但是多是一种呵护疼宠,这一年间慢慢的多了些亲昵,但这样的暧昧却是未曾有的。因而黛玉有些不惯,手抬了起来,落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放在了徒元睿的肩膀上。
    “先帝葬仪结束,我们还是搬回府中吧!”
    徒元睿抬起头,手把玩着黛玉的秀发眉头微皱“谁说什么了?”
    “并无,只是先帝葬礼结束,宫中局势平稳,我们也该离宫才是,居住宫中到底不和规矩,而且这么久的,我也想母妃了。”黛玉不全是因为陈王妃的话,也是自己的意愿。她不想放任自己又变成那个爱猜疑的人,但是局势反转的太快,好像顷刻之间所有的威胁都不在,柳安然下狱生死不知,张绫被囚禁,连着先帝的葬礼都不能出席。这一切本该让人开心的,但是权利的背后隐藏的阴暗却让她心惊。
    这不是贾家那个小小的后院,就算再如何都不过是姐妹们的拌嘴,从王府到皇宫,地位越高总有一日会摔得越惨。
    “先帝才去,诸事繁琐,此事不急,你若是觉得闷了,就同长泰说话,要不然去陪陪皇祖母。”徒元睿没有应下,但也没有拒绝,黛玉没有抬起头,只是嘴角溢出叹息之声。
    徒元睿轻抚她的背靠得近自然听见了却没有问而是道:“明日别去哭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合适吗?”黛玉犹豫道。
    “不碍的,让人告假就是了。”
    黛玉见他心意已决,想来自有主张也就不再多问,次日一早就遣人去告假,只道是病了,实在起不来身。
    因着还在葬礼,新帝未登基,后宫的册封尚未下来,黛玉告假,沈皇后不止不怪,还要传唤太医前去为其诊病,紫娟忙道:“回娘娘话,王爷已经传过太医了!”
    “明王一向是稳妥的,有他在,玉儿想来也不怕,既然这样本宫也就不多问,如今实在抽不开身,若是抽得开身必要去看看玉儿。你只告诉玉儿,就说是本宫的话,让她安心养病。”皇后不止让紫娟传话,还开了自己的私库取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让紫娟带回去补身子。只字不问昨日个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得起不来身。倒真像黛玉病得多重一般。
    皇后的懿旨自然无人敢驳,紫娟叩谢之后领着人带着东西回了景福宫,好不容易在宫门口打发了随同送东西的宫女,已然是汗流浃背,幸好雪雁出来相迎堪堪扶住了她。
    “紫娟姐姐!”雪雁见她如此大惊。
    紫娟轻轻摇头“我没事,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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