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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阿螺开解她,“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夷波蹙眉,哀声说:“这样我更不能放弃他了,关爱残障人士也是美德。”
    果然情到深处无怨尤,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阿螺开始尽心为她分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龙君的做法实在不厚道。怎么能摸了还不让你负责呢,这不是对自己的残忍吗?我知道了,一定是他自觉有缺陷,配不上你,不想耽误你,才忍痛割爱的。男人这方面拿不出手,对自尊是毁灭性的打击。”她边摸着下巴边思量,“我觉得他一定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缺点,不管怎么样,长老已经把你们的爱情故事编成画册,通过黑市流传开了,潮城人人都知道你们有一段不伦恋。”
    夷波张口结舌,“长老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这也不怪长老们啊,据说昨天早上去给龙君请安,听见你们在寝宫里啪啪啪……”阿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所以回来就传开了,长老们非常高兴,说你不负所托,龙君这下无处可逃了。”
    夷波感觉不好消化,“啪啪啪是什么?”
    “就是交尾。”
    她惊恐地咬住了手指,“可是我们……没有交尾啊。”
    阿螺呆了呆,那就麻烦了,可能是一场误会吧。不过绯闻已经宣扬开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掩饰。其实事情都有两面性,换个角度看也许不算坏,反而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呢!她吮唇计较:“将错就错吧,利用长老对龙君施压,你只要哭就可以了,让龙君百口莫辩,哈哈哈。不过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万一龙君已经有心上人了,他不爱你怎么办?”
    这点不用担心,龙君的初恋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夷波觉得他至少是喜欢她的,不然不会处处维护她。还和她同床共枕,把原形现给她看。他们之间似乎就缺一把火,只要烧起来,走投无路了,也就不会再折腾了。
    “我的名节都坏了,他可以甩手不管吗?”夷波鼓着腮帮子道:“荧惑君是不会要一个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夫人的。”
    “那可不一定。”阿螺坐在台阶上说:“天界神众比咱们想象的开放多了,他们才是节操丧尽的一族。如果星君不在乎,觉得这是考验他和龙君友情的好机会,那你怎么办?”
    夷波一脸呆滞,束手无策。
    “我的计划是一面鼓动长老,一面把画册的内容透露给龙君。就算荧惑君那里没什么问题,龙君自己心虚了,也不好把你硬塞给星君,这是一条道。还有另一条,虽然冒一点险,但是绝对酣畅淋漓,一劳永逸。”
    夷波点头不迭,现在阿螺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反正自己是无计可施了,阿螺一下能拿出两套解决方案来,说明她是个人才,绝对值得信赖。
    “快说,别打哑谜。”
    阿螺得意地咧咧嘴,“你敢不敢确定龙君爱你?”
    夷波有点为难,“这个真不敢。”
    阿螺大皱其眉,“人家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准了,你别告诉我你没有。”
    她自有一套她的说法,“我刚成年不久,还不熟练,等我年纪大一点,第六感一定超灵。”
    阿螺叹了口气,“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的办法就是在龙君面前表现得非常渴嫁……”
    “渴嫁是什么?”
    “字面不好理解吗?渴望嫁人啊!像龙君这么傲娇的神兽,不使绝招一定降服不了他。如果他现在很纠结,那就说明他对你有感情,你嫁心越炽,他越痛苦。一段爱情故事如果只剩你爱我、我爱你,然后直接奔向幸福美满的生活,看的过程虽然甜到齁,看完就忘了。成为经典的一般都得虐,制造一波三折的剧情,虐不了身起码虐心,虐得越狠越过瘾……你懂我意思吧?”
    夷波的表情不像是听明白了,反而看上去更迟钝了。
    阿螺捂着额头顺了顺气,“简而言之,虐龙君,让他吃醋,让他撕心裂肺,悔不当初。”
    夷波嘟囔了下,底气不太足,“万一虐不到他,虐到我自己了呢……”越想越伤心,嚎啕大哭,“我恨他、恨他、恨他!”
    夷波虽然没有恋爱过,但是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最口是心非了,恨他恨他恨他,其实就是爱他爱他爱他。她也不拿她的叫嚣当回事,“想要挽回,就听我的。如果成功,恭喜你一片鳍已经放在了后位上,可以准备你的生子大业了。”
    “如果不成功呢?”
    阿螺剔了剔牙,“那就嫁给星君吧,人家不瘸不麻又英俊多金,跟了他也不吃亏。”
    事到如今只有这样了,有招总比没招强,夷波决定试一试,由阿螺全权代理,自己负责配合演戏。
    阿螺找到长老,这样那样,说得口沫横飞。长老听了半天,脸上显出悲愤的神情,“虽然我鲛族女子能和太微艮结亲,是光耀门楣的好事,但我们分得清亲疏,夷波是替我们留住君上的唯一手段。”
    阿螺使劲煽风点火,“对,君上既然已经和夷波到了那种程度,现在把夷波嫁出去,分明是在为离开潮城做准备。长老们,我虽然不是鲛人,但长期在潮城蹭吃蹭喝,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家有危难,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夷波回来和我说起,我立即就来回禀长老们,万万不能让夷波嫁给荧惑星君。一旦夷波去了太微艮,龙君再无留恋,他一定会很快离开潮城,就像一百年前一样。”
    “始乱终弃,渣男之举。”芳棣长老忿忿道:“亏我还看好他,原来是瞎了眼!”
    点苍长老回身问:“眼下龙君在哪里?”
    “在泉台行宫,筑起结界,不让任何人靠近。”阿螺搓着手道:“长老们稍安勿躁,照小螺的看法,他对夷波还是有感情的,咱们不用说别的,只要极力反对夷波的婚事就行了。”
    非鱼长老不愧为潜鳞书院的宣传部长,他很充分地动用了职能,大手一挥,“去找鲛绡来,写上大字,我们拉起横幅,去泉台抗议示威,逼龙君收回成命。”
    鲛人们大无畏地筹备去了,阿螺在身后笑得志得意满。很好,就这么干。龙君身为领导人,深知众怒不可犯,只要长老们不顾一切阻止,他为了哑海和平也得再掂量掂量。
    夷波从一树珊瑚后面探出头来,呲了两声吸引阿螺注意,“怎么样了?”
    阿螺点点头,“一切照计划进行,放心,这计不成咱们就再生一计,一定要让龙君知道,觉不是白睡的,既然敢抓你暖床,他就得为此付出代价。”招手说来,“跟去瞧瞧热闹,等长老们哄得龙君撤了结界,就轮到你上场了。记住,不许摇尾巴,不许把自己弄得非他不可。要在他面前对荧惑君表示好感,如果荧惑君在定亲之前来看你,你还要不遗余力秀恩爱,不虐死龙君誓不罢休,明白了吗?”
    夷波坚定地点头,事已至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说能虐龙君,想想还真有点小兴奋呢!
    ?
    ☆、第章
    ?  “手足远嫁,其心何忍!”
    “殿下是我们的好姐妹。”
    “反对包办婚姻,崇尚恋爱自由。”
    天上阴云密布,泉台行宫外的时局也十分动荡。龙君的结界未撤,说明他人还在里面。长老们手卷喇叭,向大殿方向高声呼喊:“君上,三思啊君上!殿下无罪,何故将她发配到太微艮去?荧惑君声名一向不佳,难道君上忍心殿下的婚姻生活受挫吗?殿下年纪尚小,如果没有君上呵护,她将如何立足?况且殿下水生水长,星君道场固然聚集天地灵气,却无论如何不适合水族长期居住。君上要眼看着殿下枯萎吗?臣等死谏,求君上收回成命,继续抚养殿下。君上与殿下父女情深,君上舐犊之情不死,殿下就不应当与君上分开。君上、君上……”
    殿门紧闭,一点要打开的意思也没有。他们在这里嚎了半天,龙君似乎完全屏蔽掉了,任他们如何闹,都全然不加理会。看来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长老们互相交换了眼色,到最后不得不使杀手锏了。
    “君上,始乱终弃是不道德的。您与殿下名为父女,实则情同夫妻,别当我们不知道好吗。臣等不说,是为照顾君上面子,难道君上打算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吗?”
    外面的长老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里面静坐的龙君几回入定都被拉了出来。好暴躁,想把这群鱼都炸掉,什么叫名为父女,情同夫妻?他和傻鲛几时到了这种程度?他明明一直很留意,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暴露感情的,为什么会给他们发布这样错误的信号?
    大喊大叫,影响极差,他拍案而起,怒道:“都散了,在这里聚众示威是什么性质?等同逼宫!你们要把本座拱下台吗?好啊,何须这么麻烦,说一句就是了。”
    长老们紧张起来,看吧,果然戳到点子上了,所以这的确是他的阴谋,他真的想要舍弃哑海了。
    “君上,做龙不能言而无信啊。您答应要驻守潮城的,这才过去几天,您就要反悔了吗?长久以来潮城鲛人将君上奉若神明,您是潮城唯一的神话。谁知这神话难以为继,您没有正当理由就要舍下城众,您的良心如何得安呐。”
    长老们哭得如丧考妣,龙君的头顿时大起来,他不过想给干女儿找个婆家,怎么就要引起政变了呢!或许还是傻鲛不甘心,妄图借由长老施压,逼他就范。果然成年之后心思变得缜密了,连这种损招也想得出来。
    再任由他们胡说,马上会闹得四海皆知。他叹了口气过去开门,风雷搅起了海上的波涛,外面暗涌激荡。他眯眼看过去,长老们头上系着白绦,高高扯起的条幅上歪歪扭扭写着标语。长老们目光坚定,一个个杀身成仁的样子。龙君在鱼群里搜寻,不见夷波,他气得牙根痒痒,活捉了她,定要狠狠教训一顿。
    “君上……”长老们涌上来,“您看见民心了吗?”
    “没有。”他冷冷道,“让夷波来见我。”
    “君上……君上……”阿螺远远拉着夷波过来,往他面前推了推,“夷波在这里,君上想扒光她还是吃了她,请便,不用照顾我们的感受。”
    夷波脸上犹有泪痕,她先向诸位长老揖了揖手,“为了小鲛的事,让长老们兴师动众,是小鲛的罪过。长老们请回吧,我不敢惹干爹生气,听干爹的话就是了。长老们不必为了我,同君上起嫌隙,如果让长老们为难,小鲛就更无地自容了。”
    瞧瞧,梨花一枝春带雨,哭得人心肝都化了。嘴里说要,脸上的眼泪却很诚实,不过因为龙君的固执,勉为其难罢了。长老们见她这个模样更要为她做主了,哪怕是龙君,占了鲛女的便宜就想跑路,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必须罚他,罚他生生世世不能离开哑海,办公地点必须设在潮城。
    一旁的阿螺对夷波的演技大加称赞,好大一朵白莲花,原来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家伙,紧要关头这么靠得住。她对剧情的拿捏很得当,这个时候哭比冷艳高贵来得有用。充分利用自己的弱势博得长老们的同情,委委屈屈一句我听干爹的话,里面有道不尽的辛酸和不甘,愈发把长老们蒙的团团转了。龙君这时几乎已经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想起来还真微微令人心疼呢,哈哈哈。
    芳棣长老是妇女之友,自从雕题被龙君收编后,当初被掳到南溟的女鲛们重返家园,战后营救工作里包涵心理辅导,芳棣长老就是负责这项工作的。他对夷波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十分积极地主张她维权,斩钉截铁告诉她,“殿下的一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如果觉得这件事该做,那就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如果有一点点的犹豫,那就不该强迫自己接受。我们是强烈反对包办婚姻的,亲生父母不能,干爹更不能。殿下不哭,站起来撸,我们支持你。”
    他们一搭一唱,简直堪称年度大剧。龙君没有多说什么,对夷波狠狠白了一眼,“给本座滚进来!”
    夷波一凛,回身看阿螺。阿螺想向她比个加油的手势,因为龙君冷冽的注视,讪讪收回了手。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长老们到此为止吧,给他们两位时间商谈,有些事是外人帮不上忙的,最终还得靠他们自己。”阿螺一边规劝,一边拔起横幅扛在肩上,笑了笑道:“走吧走吧,君上这么大一尊神,不会吃霸王餐的。他只是需要时间考虑一下,等想清楚了,自然会给城众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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