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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机长老像见了鬼似的,惨白着一张小脸看着她。她不以为然,“你那傲娇的小模样吸引了本座的注意,这么特别的男人,有颜有能力,既可以猥亵又可以帮忙处置海务,简直是节约成本发家致富的金坷拉。”
    龙君心里有两股恶势力正在天人交战,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看似单纯的孩子会这么薄情?还是到了北溟,被他们洗过脑了?她看那个长老的眼神实在让人受不了,这个花痴样,和惊虹驸马有一拼。他忍不住咳嗽了声:“问了本座的意思,就会尊重本座的看法吗?”
    她点点头,“我父母双亡,干爹是唯一的长辈,当然会尊重您的看法。”
    “那很好,本座不赞成。你还小,必须先加强素质教育,把你锻造成一个三观端正的好青年,其他的事,慢慢再说。而且本座以为这里环境不好,不适合你的身心发展,你还是应该跟我回南海去,接受全方位的阳光教育。”
    振振有词,冠冕堂皇,做长辈就是好。夷波憋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干爹发了话,小鲛也不能全盘否定,这样吧,选个折中的办法,南海我是不可能回去了,请干爹长居北溟,教导小鲛为人处事的道理。溟后暂时不娶也没关系,我可以先和千机长老试婚。长老,我目前是鱼身,姿势可能会怪异一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说完,在场的两个人都傻了,千机长老觉得想不通,之前还和他剑拔弩张的人,怎么顷刻就对他撒娇无极限,还要和他试婚?如果是存心想和龙君唱反调,那本钱也下得太大了。
    龙君呢,简直要被她气死了,试婚?试婚是什么鬼?先上船后买票吗?还打算以鱼的形态做那种事,难道她不知道品种和形态差异太大,生殖器官是不配套的吗?还有,小小年纪姿势来姿势去,到底是谁教她的?
    他克制不住,厉声呵斥:“你再胡闹,本座真的要好好教训你了。你这是干什么?自暴自弃,自甘堕落吗?”
    “我哪里自甘堕落了?干爹看千机,他长得这么明媚动人,办事能力又高,哪里不好?”她落寞地喃喃:“不知怎么,看见他,我就有种看见我爹爹的感觉。”她扯了扯千机的衣袖,“你和我爹爹长得像吗?”
    千机摇头,“臣的样貌,不及先主风采之万一。溟主是想念先主和先后了吧?待溟主身体好些了,臣带溟主去雍城祭拜。”
    夷波倚着靠垫点头,“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今晚就搬到光明殿来,和我同居。”
    龙君断然说不许,“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自说自话就把自己许配出去了?”
    夷波笑了笑,“不是许配啊,我是北溟溟主,这里我最大。我可以有三千面首,女尊的世界就是这么强悍。干爹不必太生气,只要干爹愿意,看在咱们曾经那么亲密的份上,小鲛可以让你当溟后,怎么样?”
    一个受惯了压迫的人忽然掌握了权利,其穷凶极恶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傻鲛如此膨胀,龙君觉得错都在自己,只把她孵出了壳,后来的一百年教育缺失,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然而补救好像晚了,她已经唯我独尊,要想改变现状,只有把她带离这里,送到妖族找不到的地方去。
    夷波见他不说话,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也许是需要时间考虑吧!她高高兴兴说:“不着急,在干爹想明白之前,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过也得抓紧哦,时间耽搁得太长了,我可能会忍不住勾搭别人的。”
    龙君的目光有种哀致的味道,“阿鲛,你就那么喜欢当溟主吗?”
    她低头想了想,“不是喜欢当溟主,是喜欢和干爹平起平坐的感觉。干爹放心吧,就算我变成了迦楼罗,也一定不会吃你的,等我修出真身,我就改吃素。我看了关于迦楼罗的记载,说因一生以龙为食,迦楼罗死时体内积蓄毒气极多,上下翻飞七次,最后落在金刚轮山顶毒发自焚而死,真是作孽,死都没有全尸,何必呢!所以我打算做一只吃素的迦楼罗,让天地看到我的决心。我也不希望再动兵戈了,打算带领北溟族众到大荒之地从事畜牧业发展,你看我的想法不错吧?所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溟后。反正干爹考虑清楚吧,你要愿意,先尽着你。你要不愿意,我就任命千机了,我觉得他应该能够辅佐好妻主的,他屁股大,一看就有帮妻运。”
    正打算离开的千机长老听到最后一句,脚下一崴,重重撞在了门框上。
    ?
    ☆、第章
    ?  她想和千机长老试婚同居,结果当然以失败告终。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嘛,她不过是借机唱高调,刺激刺激龙君罢了,龙君百般阻止,正遂了她的意。她很高兴,觉得自己至少已经先下一城,站在取胜的制高点了。
    北溟之主,统领这万万顷波涛下的所有生灵,北溟妖族并不都是水生物,陆上成了精,感觉无路可走时,可以一脑袋扎进水里,投奔北溟。其实上面决意铲除北溟,很大程度上是不能坐视辖下的某股势力壮大。可以给你一定的生存空间,但你不能无节制的扩张。当妖族族众多到能和天界抗礼时,不端掉你,难道等着双分天下吗?
    离相君的错,错在不懂什么叫低调奢华,夷波是个有头脑的人,她吸取爹爹的经验教训,保持现在的阵容,妖族也会繁衍后代,孙又生子,子又生孙,内部营建,若干年后也是很可观的。
    北溟之北,有很大一片荒地,这些年无人开垦,荒烟漫草,白放着十分可惜。夷波和阿螺上去看过,站在陆上四下张望,这地方简直就是黄金三角,依山傍海,只不过因为连通陆地的唯一通道被海水切断了,形成一个孤洲,因此从来没有人踏足这里。
    阿螺啊啊地叫,“有山林还有土丘,只要经营得好,将来一开发,经济上去了,必然寸土寸金。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地产,有钱不如有地,况且又是这种无人认领的,咱们都不用花钱和粮食去交换,比那个岁星上来的天外客还要一本万利,你说呢?”
    岁星来的天外客,说的是那个通过土地投资富甲一方的外来人员。他非妖非神,是没赶上大部队脚步,落在一个夷州上的怪人。至于究竟是不是岁星来的,谁也说不清。反正他当初用很少的钱和几万石粮食买下一块很大的荒地,后来那块荒地上建了城池,他就成了最大的地产商,还娶了陆上最有名的旦角,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区区四百年的积累就能过得那么舒服,夷波相信凭她的眼光和聪明才智,绝对比他更辉煌。她背着手绕地一圈,“不错,派几个小妖先上来开垦,人数不能多,一二十就足够了,先探探上面的反应。如果不见有人过问,再慢慢加派人手,等地开垦完了,咱们就建村子,种庄稼,建立陆上最大的妖精部落。”
    “这也算转型,从海底到陆上,只要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就能扎根下来。”
    夷波点点头,“那个东皇太一,在洪荒时代不也是妖族首领嘛。后来开创了天庭,黑历史就洗白了,反正胜利即正义,这世上有些事真说不清。既然出身差不多,何必赶尽杀绝呢。”
    摘了片大荷叶顶在头上,两个人坐在岸边,撑着身子看远处电闪雷鸣。阿螺问她和龙君的情况,她摇了摇头,“阿螺,我觉得我的情路很坎坷。”
    阿螺哈了一声,“货真价实的白富美,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你。怎么?他不让你和千机长老搅合在一起吗?一定是占有欲在作怪。”
    就像上次在沧浪水借住驸马行宫时一样,怕千机长老半夜敲门,他就住在她的寝宫里。她本来以为可以趁机生米煮成熟饭的,谁知龙君依旧抵死不从,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别扭傲娇龙,实在让人头疼,夷波打算先冷落他两天,等他醒悟了,也许半推半就,事情就成了。不过她知道,带他去雍城祭奠她的父母,这个决定做错了。其实她对生父生母的感情不深,为他们的故事唏嘘难过,并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龙君则不同,他抱着她母亲的墓碑,哭得肝肠寸断。世上哪有这样不加掩饰,感情肆意流露的男主!夷波黑了脸,“干爹,当着我爹爹的面,抱着我娘痛哭流涕,这样真的好吗?你好歹照顾一下我爹爹的感受吧!”
    他却振振有词:“那又怎么样,他霸占了你母亲一千多年,我抱一抱怎么了?况且也不能因为嫁了人,就不能和异性建立友好关系,我做男闺蜜总可以了吧!”
    龙君一哭,惊天动地,她很担心他把北溟哭得涨水,淹没了岸上的农田。忙劝他,“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千年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你要坚强,不能沉浸在悲伤里,你有你的人生,把自己经营好,别让她担心……”
    奇怪,这些话本来应该是他来安慰她的,结果都反过来了,她扶着哭哭啼啼的龙君,好不容易才劝住他。
    一个温柔的,恋旧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大的男人,永远那么轻易就能打动她。夷波把身边的人都支开,只剩她和龙君的时候,想学书上写的那样,轻轻吻去他的泪。结果龙的眼泪真是吓死人,看着羸弱的一颗,差点没把她灌死。
    不过离开雍城之后,脆弱的龙君立刻又消失不见了,他依旧是那么威严,姿容出尘,浑身上下散发着正义的光芒。
    “他对溟后的感情真是深。”阿螺托着下巴说:“对于一个只把他当弟弟的人,他能那么执着,真是一厢情愿的最高境界。”
    夷波笑了笑,“我就喜欢这么重情义的男人,还好我娘选了我爹爹,要不然他现在也轮不到我来染指了。”
    阿螺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感情问题上,她比较注重亲情,“既然弄清了出身,怎么不去找你舅舅?”
    她讶然张大了嘴,“白泽?你不说我都快把他忘了。”
    白泽晓天下事,是个不可多得的智者。只不过因为神妖大战时受了牵连,现在的境况不知怎么样。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忽然发现还有仅存的硕果,于是打算立刻出发认亲。但是一千年过去了,囚禁白泽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要想找到,恐怕很有难度。
    夷波推岸跃进水里,她得回去打听打听,直接问龙君,也许会遭到阻挠,可以先问千机。
    她坐在大殿里,锦衣华服,尊贵无比。千机长老来时向她深深行礼,她抬手一笑,“不必这么客气,你来,坐到本座身边。”
    千机长老浓浓的眼睫一颤,抬起眼,眸中倒映出一个妖冶又雍容的脸庞,就算这份温存是假的,依旧令死水微澜。心里哀哀一叹,果然单身太久,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了。
    他依言落座,垂眼不再看她,拱手道:“溟主传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她唔了声,“我今天在荒地上转了一圈,见土地肥沃,很适合播种。请长老挑选几位得力的部下去开垦,如果运气好,将来说不定能发展旅游业。还有一件事想向长老打听,长老知道我母亲有个哥哥吧?现在白泽君在哪里,长老有他的消息吗?”
    “溟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当初神妖大战,妖族失利之后,白泽君就下落不明了。这些年我们也在尽力寻找,可是找遍了四海八荒,也没有舅老爷的下落。”
    好吧,称呼白泽为舅老爷,本来也没有什么错,可这么接地气的叫法,用在这些上古神兽身上实在很诡异。她点了点头,“那你说,我舅舅还在世吗?”
    “其实神妖大战,白泽君从来没有参与,最后获罪,也是因为上书天庭求情,受了牵连。如果臣没料错,白泽君应当还活着,这世间只有一只白泽,出于对珍稀物种的保护,东皇也不会轻易杀掉他的。”千机疑惑地望她一眼,“溟主问起这个,绝非偶然吧?”
    她颔首说是,“我要去认亲啦,没妈已经够可怜了,找到一个舅舅也好。舅舅的功效很大,会疼爱我,还可以为我证婚。”
    千机眉梢微微挑了一下,认亲是其次,想要人证婚才是重点,这就是男性领导人和女性领导人的区别。男性格局大,视野开阔,精力都放在开疆拓土上;女性呢,爱情占据她们的思维,任何事都是以情怀为前提,不能说不好,只是略有些失望罢了。
    可是他的失望没能坚持一弹指,忽然发现她已经到了他面前,白得像雪一样的皮肤,红唇在他眼前开阖,“长老,那天的事,我有点对不起你。”
    千机的心跳漏了两拍,“溟主说……说的是什么事?”
    她喏了一声,“就是说你屁股大,有帮妻运啊,害你脑袋上包都撞出来了,都是我不好。”
    千机长老腾地红了脸,“这事臣没有放在心上……”
    她斜眼睃着他,“真的吗?”
    如果没有放在心上,为什么当时会一头撞到门框?似乎难以自圆其说了,他放弃了挣扎,“好吧,是有点震惊。臣的屁股并不大,虽然因为工作关系,很多时候必须坐着,但臣也懂得爱惜自己,时间一到会起来走两步,免得还没成家,就变了形。”
    果然未婚男子都很在乎自己的外形,特别是生活有品质的,年纪再大也要精雕细琢,否则世上就没有大叔控这个物种了。
    “只是臣不太明白溟主的意思,溟主那样,是因为龙君吗?”
    夷波刚想说话,眼梢瞥见一个身影到了门外,大约发现千机长老在,一时进退不得,顿在了那里。她本来打算如实向千机交代的,临时不得不转换了模式,莞尔道:“我那天说的都是实情,长老不信我么?或者是因为我把溟后的位置许给了别人,你不高兴了?”
    千机摇了摇头,极慢地说:“臣是没想到……溟主如果决定去找白泽君,臣愿追随溟主,保溟主无虞。”
    夷波愣了下,这是不哼不哈的务实派,没有极力反对她再离开北溟,这是不是从侧面证明了千机长老已经荡漾了?开始无条件的纵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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