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熙咬着指甲,等待。
编辑没回。
叶时熙坐立不安, 手指一按, 发了个窗口抖动。他知道这样有些失礼,可他确实无法维持耐性。
编辑还是没回。叶时熙每隔一两分钟便发一次抖动, 神经质一般, 暴躁地等编辑出现并且甩出一串QQ号,然而, 对方始终不在。
叶时熙忍不住开始骂天骂地:“干什么去了——”哎,今天周日,估计是在哪里玩耍。
他打开微博, follow“鸡飞蛋打”, 看着一连串的《问仙》更新提示怔了有五六秒, 摇摇头, 叫自己冷静下来, 点开“私信”, 连发20条“你在哪里”,一顿轰炸。他又打开“鸡飞蛋打”作者专栏,摸到评论区里, 又是一顿炮弹,每篇文下都刷“到底你在哪里???”
叶时熙每隔10秒F5几个页面。只不过,私信一直都是未读,留言一直都是未回复。
“……”知道“鸡飞蛋打”在作者圈好友不多,基本独来独往,十分高冷, 只顾自己写爽,可叶时熙还是打开全部的作者群,缓缓拉动“群聊成员”旁边细窄的滚动条,一个一个回忆,看谁圈内人缘最好、认识作者最多,而后也不管是否冒昧,逐个单敲自己认为可能知道林九叙的:“嗨,我是石溪,有急事找‘鸡飞蛋打’,你有他的QQ号没有?其他联系方式也行。”
有人没回,有人秒回,不过,秒回的,全都是说“卧槽,你这问题也太高端”“我没牛到那个程度”“没有交集”“他不混圈”……同时,貌似关心实则八卦地问:“你有急事找‘鸡飞蛋打’?是什么事?”
看到这些问话,叶时熙的手指一顿。本来,他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回复、聊天,只想单方面地获得所需信息,但是,看见“是什么事”几个汉字,叶时熙还是没有忍住,噼里啪啦打了一句:“向他表白,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以为“石溪”是在玩笑,这么急地找人,当然不会只是突发奇想表白,于是纷纷插科打诨:“卧槽,我还以为你不爱爽文呢”“怎么忽然开窍,喜欢种马文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在圈中,“表白”是指表白作者,表示喜欢对方的文章。
他们不知道,叶时熙的“表白”,就是真的表白。
叶时熙想:还能找谁……
嗯,知道了。
怎么也是当过律师。
他查了下“鸡飞蛋打”曾出版的几本实体的出版商,又到几个群里面问:“有人认识‘爱阅读’‘四洋’‘云京’这几家公司的编辑吗?”他也出版,但恰好并没有在这几家出版——他与林九叙那家伙路数、风格完全不同,基本跟着高大上的出版公司。
几人立即冒头:“我认识‘四洋’‘云京’这两家公司的编辑。”“我这有个‘爱阅读’编辑的QQ号。”
叶时熙也不管合不合适,急急地问:“能牵线搭桥不的?说‘石溪’想要加他。”
基友们问:“是什么事?这样好讲。”
“……”叶时熙说,“……自荐新书。”
“我去,你还需要自荐新书?”
叶时熙打发道:“就这样说吧。”
有聪明人问:“还是想要联系‘鸡飞蛋打’大神?真这么着急???”
“嗯。不过就说‘自荐新书’。”
基友们说:“好吧。”群里都是男性作者,虽然好奇,也没公开再问。
接着,叶时熙又想起,他知道林九叙正式工作医院,该可以打电话问问。
他在网上搜索半晌,查到一个电话号码,心中编好身份、理由,正要一个电话干去,只见QQ忽地一闪,“四洋出版公司”某位编辑主动请求加为好友。
叶时熙放下手机,火速趴到桌子上面,手一晃,通过请求。
【四洋思思:石溪大大好。】
叶时熙说:【好,好。】犹豫几秒,叶时熙打,【是这样,我对‘四洋’很有好感,特别喜欢‘鸡飞蛋打’那套《为官》。】
【四洋思思:我们家书设计、装帧都是一流!鸡飞蛋打大神每本都是重点!】
【石溪:其实我想出版《问仙》。】
【四洋思思:……啊?《问仙》不是……嗯?】她想说,《问仙》不是烂尾了吗?
叶时熙胡扯:【是这样,我呢,今天对于结尾忽然有新想法。只要续写十几万字,就能把前文全部串起、揭秘。这篇网站没有入V,我想直接出版,到时也有宣传重点——鸡飞蛋打还有石溪,在商量后,能把“蒙眼”码字时期剧情暴走的文一层一层圆上,变成一个精彩故事。我们两个实体版权都在自己手上,不在网站那边。】
思思果然很感兴趣:【那您交个《问仙》的网站稿还有后续大纲?】
对于撒谎这事叶时熙也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想着最多就是过几个月真的写个结尾给她。
两秒以后,叶时熙道:【先不行。我这没有鸡飞蛋打联系方式,但是这事必须跟他商量一下。他过去有好几本在四洋出版,你们那边应该可以找到人吧?】
思思说:【是我小姐妹做的书。我问问。】
叶时熙说:【嗯。敲敲他。】
然而,事与愿违,从下午一点,到下午五点,思思始终都是一句:【还没回呢,估计忙吧。】
叶时熙甚至都不好意思再催——本来就也不是正规的工作日。
到了六点,叶时熙再等不及,试探着问:【我来加加试试?】
思思有些犹豫,不过觉得石溪也是大神,而是也有正事,鸡飞蛋打大神该不至于生气,便甩了个微信号码,说:【小姐妹说,鸡飞大神比较经常使用微信。】
叶时熙呼吸一窒,说:【好。】
微信是个电话号码。
叶时熙看着,心脏忽然咚咚咚咚剧烈跳动,好像一根绷紧的弦,轻抚一下,也会凭空生出绕指柔的意味。
他从椅子上边站起,在出租屋转来转去,仿佛一只小兽,捏着黑色手机,先是申请微信好友,又将一串号码复制,点开通讯功能,粘贴,眼睛盯着那串数字,又酸又涩,最后拇指一伸,拨打。
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