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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还,还没睡啊。”
    薛宸何止是没睡,就连衣裳都是白日里的那套,从床铺上坐起,就要下床,娄庆云赶忙阻止:“别别别,我自己去洗就成了,你赶紧睡吧,不早了。”
    说完这句话,娄庆云就要去净房,却被薛宸寒冷的声音拉了回来:“儿子睡柴房,你还想睡这儿?”
    娄庆云舔了舔唇:“嘿嘿,我,我不睡这儿睡哪儿啊!哎呀,你就别担心了,我这不是练练那小子的胆吗?说是柴房,可里头干净着呢,榻是檀香木的,褥子是江南贡缎金羽绒,暖和着呢,比咱们这褥子都暖和,外头还有四五个护卫守着,没事儿的。”
    娄庆云不说还好,一说薛宸就觉得难受,豆大的泪珠子就这么不要钱的掉了下来,娄庆云察觉不对了,月光照入房中,正好撒在薛宸身上,别过去的侧脸依旧美的惊人,可娄庆云知道,现在可不是欣赏妻子哭相的时候,赶紧凑过去,将薛宸摆正,手忙脚乱起来。
    不管过多少时候,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薛宸的眼泪,只要她一哭,娄庆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哎呀,你别,别哭呀!真的没事儿。那也是我儿子不是,我能真的让他受伤害怕吗?你别看那小子和你们娇气,但实际上不娇气,就是性子太狂妄了,若是不趁早遏制住,今后这性子发展下去,但凡有一点偏差,就能彻底毁了他,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我没和你商量,就是怕你心软,可如今真的不是心软的时候,孩子到了启蒙的年纪,总要让他竖立起正确的观念才行,总是那么唯我独尊,目中无人下去可绝非好事啊。”
    娄庆云一股脑儿的就把这些原本不打算告诉薛宸的话全都给说了出来,薛宸听在耳中,心里虽然好受了些,可就是忘不了儿子还在外头的事,眼泪是止住了,但看娄庆云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拍开了他给自己擦眼泪的手,赌气说道:
    “儿子睡柴房,你睡地上。”
    娄庆云见薛宸不哭了,也就不怕了,爽快的答应说:“成!只要你让我待你身边,睡哪儿我都成。”
    “……”
    不想理他,薛宸转过身子去,抽出帕子,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娄庆云从背后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这真的是为他好,我若是降不住他,他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更别说听我的话了,他若是不听我的话,不能练一本好功夫的话,将来可怎么办呀。对不对?”
    薛宸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也就不打算浪费力气了,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对什么呀!不学功夫又能怎么样呢?”
    娄庆云将下巴搭在薛宸的肩窝上,轻声说道:“远的不说吧,说近的,他要不会功夫的话,没准儿连媳妇儿都骗不回来!”
    薛宸一时没想明白,还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娄庆云没有回答她,薛宸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看见娄庆云眼中那狡黠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一切——这位世子爷,当初能三番五次出入她的闺房,可不就是因为会功夫嘛。
    实在忍不住回头掐了他一下,薛宸简直想把他的脑袋剥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什么事儿,他都能扯过来说呢,真是服了他!
    娄庆云见她顿悟,这才笑了,说道:“你看,这么一来,我现在做的事就重要多了吧。”
    “……”薛宸简直对这个滚刀肉,二皮脸,无话可说了。‘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夜却还在继续,薛宸一夜辗转,没睡着,脑子里就想着儿子有没有睡好,晚上起来喂了两回奶,都恨不得跑出去看看,不过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说到底,娄庆云也不是没有分寸,他有自己的一套教孩子的方法,薛宸可以不赞同,但是也不能阻碍他尝试,只好暗地里派人去盯着,每天和她汇报儿子的情况。
    荀哥儿每天一早就被娄庆云从被窝里挖出来,扛到军营里去,先打一个时辰的拳,然后再去骑马,中午也不回来吃饭,就在军营里和娄庆云一起吃,下午在娄庆云的帐篷里睡一小会儿,起来再去骑马,到傍晚的时候还要打两套拳,要是完不成,晚上就要睡柴房,就这样京城娄家的宝贝,到了漠北,简直就成了一个可怜的娃,没有祖父祖母□□母的照拂,唯一一个疼他的亲娘似乎也被亲爹给说服了不敢来管他,荀哥儿反抗了几回,却都被无情镇压,日子过的是一天比一天辛苦。
    要说娄庆云教孩子,还确实有他的一套功夫,大多采用的对症下药的法子,荀哥儿气性儿高,娄庆云就和他打赌,赌一些他暂时做不到的事情,输了就要睡柴房,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荀哥儿输,可娄庆云也知道张弛有度的意思,有的时候,也会故意输那么一两回,让荀哥儿得意得意,顺便刺激他的自信,培养他的兴趣,荀哥儿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收敛,专注力高的不是一点,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能够稳稳的坐在他的小马驹上,走上一两个来回了,一个月之后,就能牵着马缰跑起来了,一个月里,荀哥儿睡了二十五天柴房,娄庆云睡了五天,每回娄庆云睡柴房的时候,荀哥儿就会得意的跑来薛宸面前炫耀,母子俩凑在一起说一说娄庆云的坏话,那小日子别提多带劲儿了。
    薛宸瞧着儿子的变化,心里也觉得有些欣慰,又觉得有些神奇,毕竟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荀哥儿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来的肥胖,变成了如今的肥壮,吃的多,睡的香,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健康多了,眉宇间似乎已经开始有一点小小男子汉的坚定了,说话声音变得更加洪亮,行动更加敏捷,最重要的是,娄庆云似乎把这小子的学习热情给调动起来了,好学的不得了,看见什么都想去学一学,就算不学,也会主动了解了解运作之类。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有了这样惊人的变化,薛宸心里哪里是一句佩服就能形容的呀。
    娄庆云真的是个好父亲,撇开了一开始荀哥儿对他的厌恶,如今荀哥儿可是走哪儿去,嘴里都放不下‘我爹说,我爹他,我爹……’这些字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薛宸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在让娄庆云睡了一个月的地铺之后,终于开恩,让他回了床铺睡觉。
    在漠北的日子过的平静又充实,这里没有京城的波诡云谲,没有勾心斗角,薛宸每天只要带好两个孩子,其他时候,就是悠闲的看看书,写写字,养养花草什么的,日子过的相当闲逸。
    和娄庆云破冰之后,两人又一同商量给孩子取了名字,荀哥儿是卫国公府嫡长孙,所以他的名字薛宸和娄庆云决定不了,不过,如今这两个,他们还是有权利决定的。
    大闺女取名欣然,小儿子取名长宁,寓意他们一生欣然愉快,长顺安宁。
    一家五口在漠北过的那是相当滋润,就这么转眼过了半年,京里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暑气横生的日子里,太子车驾居然亲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4章
    太子这回前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右相已经快要不行了。娄庆云和他在书房里谈了两个时辰,太子居然谈完就要离开,连一顿饭都不留下吃,娄庆云亲自护送他出了验关。
    薛宸站在廊下,等待着娄庆云,欣然和长宁都睡下了,荀哥儿在演武场,最近老爱缠着严洛东,让他讲那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荀哥儿这半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唉。”薛宸忽然叹了一口气,身后夏珠不禁问道:“夫人怎么了?”
    “太子来了,咱们就该回京了,回去之后,可就没这么太平了……”薛宸说道。
    夏珠听后,想了想,对薛宸回道:“夫人这话对,也不对,日子哪里都太平的,只不过,回去之后夫人要多操心些就是了。”
    薛宸勾唇笑了笑,指了指演武场的方向,说道:“不说其他的,单就国公和长公主瞧见荀哥儿变成一块小黑炭,还瘦了那么多,肯定得心疼死。”
    说到这个,夏珠倒是能够想到那场景的,不由得也跟着薛宸笑了起来,说道:“小世子哪里是瘦了,根本就是结实了,说句逾越的话,奴婢倒觉得小世子如今身体比从前更加康健了,这是好事,在我们乡下,孩子从小就得干活儿,每个孩子一个夏天过来,全都晒得跟什么似的,但越是那样的孩子,就越不容易生病,村里的老人说了,说是太阳晒多了,身体也能好些。”
    “行了,你们今儿就开始整理吧,我瞧太子来的这样着急,想必京里有很多事等着世子去做,咱们早些准备,别拖了他的后腿,到时候,世子把咱们都丢在这里,那就没趣了。”
    薛宸说完之后,便转身去往屋子里走去,夏珠扶着她跨门槛儿,笑着回道:“哪儿能啊,世子就是把自己丢在这儿,也不能把夫人丢着呀!您可是世子的命!”
    横了打趣她的夏珠一眼,薛宸往西次间走去,打算回去前,把荀哥儿的一双鞋给做好,夏珠给她送了一些茶点进去,便喊了苏苑,衾凤和枕鸳去收拾东西去了。
    娄庆云送完了太子回来,脸色有些凝重,打听了薛宸的去向,放下马鞭,就去了西次间找薛宸说话,开口第一句就是:
    “让她们收拾行装吧,咱们这两天就启程回京去。”
    薛宸正在绣鞋面儿,听了这话后,才扭头看了一眼自觉坐到她对面来,吃她的茶点之人,说道:“回京不怕皇上打你屁股?”
    娄庆云伸手抹了点糕点屑在薛宸脸上,惹得妻子一阵嗔怒,欣赏完美人似嗔似怨的神情后,才回道:“皇上最近烦的很,我回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顾得上打我呀!”
    薛宸擦完了鼻子,放下鞋面和帕子,对娄庆云问道:“右相真的不行了?”
    “嗯,看着像是不行,但应该也没那么快就死,只不过,他手底下的势力开始失控了,很多事情都没法掌握在柳烟手里了,是时候回去清理了。”
    薛宸还是有些担忧:“那右相的人还继续盯着你怎么办?到底是你把右相弄伤成这样的。”
    娄庆云囫囵吞下了糕点,说道:“怕他不成?他健康的时候我都不怕他,何况是现在苟延残喘的时候?他的人如今又要应付内战,还要应付太子的人,自保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费心在刺杀我这上面呢。”
    “不管怎么样,绝不能掉以轻心。”薛宸可不会将情况看的太过乐观。
    娄庆云瞧她这样,勾唇说道:“是啊,所以我打算,今晚就出发。”
    薛宸讶然的看着他:“今晚?会不会太仓促了?咱们还有三个孩子,一路上怕是要准备好些东西呢,这……”
    娄庆云笑了笑,说道:“仓促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好吗?”
    “可是……”娄庆云截住了薛宸的话,说道:“别可是了,你们只管收拾东西,今天晚上我就整装待发,让咱们‘离开’漠北。”
    薛宸瞧着娄庆云的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晚上子夜时分,回京队伍就整装待发了,浩浩汤汤的走出了军营,前后护卫将士近千人,将几辆马车前后左右全都围着,戒备异常,这样的阵容之下,沿路不管是谁都会惊动,却谁也不敢冲撞了这样一大队人马。
    薛宸站在角楼之上,看着那走在官道上的庞大队伍,整个队伍就好像写着‘我不好惹’四个字,娄庆云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有这样一个队伍走在官道之上,就算是有敌人,也会追着他们去,而娄庆云则在五日之后,轻车简从的,化妆成商队,带着妻儿从漠北往京城探亲去,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一段一个月的路程,他们生生走了两三个月才到。
    轻车简从自卫国公府侧门进去,府里长辈都没惊动,一家人就先回了沧澜苑中换下了一路风尘仆仆,用来装扮商队的衣裳,荀哥儿最是好动,换了衣裳,拿起他心爱的木剑就往擎苍院跑去了,都不等他爹娘一起。
    娄庆云换好了衣裳之后,就从原路出去了,说先去宫里一趟,晚上再回来,薛宸换了衣裳后,也带着两个小的赶忙去了擎苍院,长公主正抱着荀哥儿亲了又亲,见了薛宸,就赶紧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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