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满了水的浴缸顿时漾动了起来,热水淌得满地都是,整个浴室里满是热气蒸腾起来化开的水雾,雾蒙蒙地看不真切。
楚铭扶着宋清寒的腰半抬起身,宋清寒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耐地轻皱着眉地盯着他,颜色浅淡的唇微微抿着,由下颌到脖子的曲线美得惊人。
楚铭几近是沉迷地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然后慢慢地往下一路滑去。
明明喝酒的是宋清寒,但是醉的人仿佛变成楚铭了。
地上再一次溢满了积水,水温慢慢地降了下来,雾气开始散去。
两个人在浴室闹了一通,宋清寒又是刚喝了酒,被冷水一泡,不出意外地……发烧了。
楚铭给烧得脸颊通红的宋清寒换掉了身上湿黏的衣服,然后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擦了一遍身子,抬头看着床边挂起的吊瓶,有些懊恼地皱着眉。
他早知道宋清寒是喝醉了,还陪着这么个醉猫一起胡闹,宋清寒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他也难辞其咎。
想到刚才季如鸢用手点着自己狠骂的模样,楚铭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又暗含担心地看着睡在床上高烧不退的宋清寒。
他弯腰给宋清寒掖了一下被子,然后在宋清寒的脸上摸了摸,入手滚烫一片,甚至将那点儿柔软细腻的触感都给直接掩盖了过去。
宋清寒的眼睛紧闭着,形状姣好的唇干燥得发白,不断地溢出低低的咳嗽声,头发再次被沁出的冷汗浸湿。
楚铭看得是又自责又心疼,不断地拿着干燥的毛巾给他擦着汗,端了一杯温水过来,拿着棉签蘸了水,小心翼翼地给他润着有些干裂的嘴唇。
宋清寒昏昏沉沉中似乎是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儿湿润的凉意,红嫩的舌尖从微微张开的唇瓣中探了出来,小小地舔了舔唇瓣上刚沾上去的一点儿润泽。
楚铭面对着宋清寒的时候像是生出了无限的耐心。在宋清寒将舌尖缩回去的时,又用棉签蘸了水,仔细地给他润着唇瓣。
宋清寒的呼吸慢慢地变得平缓了下去。楚铭放下水杯,伸手探了一下他的体温,又看了看挂在床边的吊瓶,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气息的亲近,宋清寒的眼睫颤了颤,睡得更沉了。
楚铭凑近他的脸蹭了蹭,然后站起身给他换了一瓶药水,盖好了被子,端着剩下的那杯水走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药水滴落的时候发出的微弱的水声在房间里轻盈地回绕着,夹杂着一道平缓轻浅的呼吸声。
宋清寒这一病就足足病了小一周,好不容易烧退下去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这一病可把楚家人急得团团转,尤其是季如鸢,要不是因为宋清寒正在生病不好吹风,她都想把宋清寒直接带回老宅去养病了。
但是生着病的时候不能动,病好了她就直接杀上门来,看着宋清寒瘦了一圈的小模样,登时急了——
作为亲生儿子的楚大狗再一次遭受了来自亲娘的强烈指责,而作为生病的主角,宋清寒却得到了季如鸢犹如春风化雨般温柔对待的待遇。
季如鸢心疼地看着他瘦下来之后显得更加冷冽的脸,二话不说地拉着他坐上了回家的车,一边打电话让厨房先把补汤预备上。
宋清寒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地任由她拉着坐上车,回到了楚氏大宅。
他离开了这么久,楚氏大宅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依旧是那么端重又沉稳。
宋清寒陪着季如鸢一边说话一边往大厅里面走去,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楚振扬端坐在沙发上泡着茶,看见他们一起进来了,手上轻轻一抖,一条漂亮的淡黄色弧线就洒到了托盘上。
他面色无异地将手里的茶壶放下,拿着小帕子擦了擦手,沉稳端严地说道:“回来了。”
他装得十足,季如鸢却一眼就看到了他托盘里的茶水渍,斜着眼扫了他一眼,然后就拉着宋清寒快步地走过去:“还在这儿给我装,刚刚听到寒寒要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
“咳咳。”楚振扬抬手轻咳了两声,打断了自家爱人还要继续拆穿自己的话,“在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季如鸢略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一把将宋清寒按到沙发上:“妈妈去看看汤炖好了没有,寒寒你就委屈一下陪你爸这个糟老头子说说话吧。”
楚·糟老头子·振扬:“……”
宋清寒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叫了楚振扬一声:“爸。”
楚振扬拿着茶壶的动作一顿,然后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宋清寒早就知道他的脾性,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顺手捞过了楚振扬放在一旁的茶叶看了几眼。
干燥微枯的茶叶散发着浓郁的幽香,宋清寒轻轻地闻了闻,就将那一小盒茶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觉得怎么样?”楚振扬见他这么有模有样的把式,不由得问道。
“很香。”宋清寒老老实实地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