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去吧去吧。”
瞿寄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瞿老爷一个人在那里惊魂未定,一边觉得自己想多了,一边又觉得儿子实在对李远岫热情过了头。
外面的传言他一直没告诉过瞿夫人,瞿夫人那个性子本来就宠着瞿寄渊,还特别护短,要让她知道有人造谣她儿子,她非上去和人拼命,瞿老爷一直没说,此时却不知道隐瞒下来是好是坏了。
瞿寄渊洗漱好了在屋中盯着李远岫画下的那幅红梅,正美滋滋地欣赏时,消失许久的系统突然又冒了出来。
“宿主,你的任务是帮助任务目标。”
“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提醒我了?”
“宿主从捐粮后就没再帮他任何事。”
“我不是在帮他每天过的开开心心,难道他的幸福度一点没涨吗?”
其实是有涨的,系统心中默默,却没接这个话:“宿主不是在假公济私吗?”
瞿寄渊道:“什么公私?难道你还是公不成?再者说了,要不是你太没用,什么都查不了,我至于这么被动吗?你如今居然还有脸出来质问我?
就算我任务时动了私心又如何,你这里的任务还不许宿主对任务目标动私心?况且一个人每天过得开开心心,难道不是幸福?”
“没有宿主,任务目标也会过的很开心。”
“那不一样,有个人在身边关心他,他肯定会觉得更开心一点,他这种人表面上看和和气气的,心里排外的很呢。”
“请宿主不要找借口,你想干嘛系统是知道的。”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要阻止我?”瞿寄渊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
“如果任务目标不喜欢你呢?”
……瞿寄渊沉默了一会,看着那幅红梅,开口轻柔而缓慢地道:“如果他真的对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替他找个他喜欢的,让他幸福,这不就是任务要求吗?”
系统安静了下来,瞿寄渊也没有再说话,对李远岫产生的感情会这么浓烈他也没想到过,可是既然已经认定了,谁还在乎以后会是什么样?不留遗憾就是了。
瞿寄渊有了科考求教这个幌子,往县衙去的更勤了,李小庄也来瞿府来得勤,瞿夫人喜欢小孩,李小庄又乖巧懂事,比瞿寄渊小时候招人喜欢多了,所以瞿夫人对于李小庄来瞿府是十分欢迎的,对自己儿子天天往县衙跑自然也没意见,只当这兄弟三个感情好,还特地为李小庄收拾出一个小院子,专门给他来瞿府歇脚用。
李小庄很早就没了娘,对瞿夫人的关爱自然是珍重得不得了,一来二去,李小庄比瞿寄渊这个儿子更像瞿家的小少爷,大家对此都很高兴,只有瞿老爷一个人背里牙疼了好几回。
李小庄往瞿府跑的多,还时常住在瞿府,自然在县衙的时间就少了,临近年关李远岫的事情也多,对瞿寄渊又放心,而且比起自己这个哥哥,李小庄明显更需要一份母爱,他自然也不拦着李小庄,所以瞿寄渊来县衙的时候多数都只有李远岫一个人在。
偶尔李小庄在也会被他撵回自己的屋子,李小庄是个乖巧的小孩,他还很上进,喜欢读书喜欢画画,瞿寄渊给他准备了所有的东西,顺便把自己的小厮也丢了过去,李小庄知道这样的机遇是难得的,也就更加刻苦,真心实意的把李远岫和瞿寄渊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李小庄不在瞿寄渊就天天缠着李远岫,缠着他干嘛呢?那事可多了,科考都考些什么啊?考这个啊,那这个怎么答啊?反正总有他不明白的东西,小厮时常背地里翻自家少爷的白眼,从小就是个妖精似的人物,现在装的跟个白痴一样,真是难为了。
李远岫只要忙完了就心甘情愿地被瞿寄渊缠着,哪怕再无聊的问题,他也尽心答着,充当着一个好大哥的角色,两个人不自觉的亲近着,又觉得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李远岫讲着讲着瞿寄渊就分了心,他看着李远岫却听不到他说什么,眼里只有他的一颦一笑,只有他含笑的眼,一张一合的双唇,盯着盯着就越凑越近,李远岫感觉到了他的靠近,一转头,侧脸擦着瞿寄渊的鼻尖对上了他的眼。
瞿寄渊瞬间回神,眼里的迷离散了个干净,稍稍退了一点,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
李远岫想伸手捂一捂胸口,到底没动弹,集中了精神听着瞿寄渊的新问题,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心里有了鬼,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瞿寄渊明明就是在好好地听自己说话。
这一日,瞿寄渊兴冲冲的拿着幅卷轴进了县衙,李远岫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他了,瞿寄渊的小厮现在差不多算是半个县衙的杂役,老老实实泡了壶茶放在了书房,然后懂事的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李远岫对于小厮这种熟练的操作有些无语,瞿寄渊却当做看不到,将卷轴递给了李远岫。
卷轴上是一幅字,不是什么名家古董,却也是一幅难得的好字,李远岫看得连连称赞。
“我也想学,但是怕我笨手笨脚的会把一幅好字给毁了,李兄帮我临摹一幅如何?”
以前瞿寄渊觉得李远岫一个考了科考却被分配下来当个县令的京城人士,想来考的肯定也不怎么样,说不定还是个拿钱买官的败家子儿。
接触的久了他才发现,李远岫真的是样样都好,棋虽然下得的慢,可是如果不让着他,他基本没赢的可能,书更不用说了,似乎你说什么李远岫都知道一样,画自然画的也不凡,那幅红梅瞿寄渊天天都要看上半天,真是越看越好看。
而李远岫的字才是最好的,瞿寄渊原本认为自己的字是很不错的,比如吴举人他们那些人,他都不屑与去比较,可是他看过李远岫的字之后,就觉得自己写的是什么玩意,简直不能入眼。
总之李远岫样样都好,样样都好的李远岫会从京城来县城,绝对是有难言之隐,在得到资料后,瞿寄渊就更确定了,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将来一定要跟着李远岫去京城,瞿寄渊觉得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天注定的。
李远岫对这幅字也是十分喜爱,听瞿寄渊这么说,自然不会拒绝,当即拿笔铺纸,瞿寄渊在一旁给他研墨。
李远岫做事的时候十分投入,这一刻,他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意,仿佛那些字一个个的都开出了花,一边写一边讲解着各种笔法,连一旁的瞿寄渊都被忽略了,瞿寄渊原本看一眼字看一眼李远岫,看着看着就嫉妒起那些字来,因为李远岫太专注了,平时瞿寄渊盯着他看,他虽然没表示,但瞿寄渊知道他一直都有些不自然,可是现在完全没那种反应了。
瞿寄渊微微退了一步,继续盯着李远岫,李远岫还是没反应,运笔如飞,瞿寄渊看李远岫越看越入迷,耳边是李远岫一边写一边教导的清朗声音,瞿寄渊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紧接着他就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李远岫,李远岫一僵,浑身发紧,声音有点涩,半晌有些颤地道:“寄渊?”
“嗯?”瞿寄渊把脸贴在李远岫的背上,冬日里其实感觉不出什么,他却觉得暖绒绒的。
李远岫想挣脱他转身,手刚刚搭上瞿寄渊的手,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臂一紧,瞿寄渊感觉到他的动作,怕他要跑,更加用力地抱住。
李远岫“……”
“兄长你让我抱一会,就一会。”瞿寄渊的声音有点沉,李远岫看不到他的表情,就没再动作。
隔一会瞿寄渊的手有所放松,却没有完全放开,在李远岫的身后闷声闷气道:“李兄也知道我自小一个人长大,没什么兄弟姊妹,除了家中长辈就没什么平辈的好友,就是能说上话的也多数是来讨好的,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小庄。”
他这么一说,李远岫更不知道要怎么抽身了,只是一时心中错乱,瞿寄渊还是个孩子,对他也不过是当做了兄长一样亲近,可是他却想了不该想的东西,这年头男风盛行,他以前也知道却从未有过那个心思,也不知怎么从见瞿寄渊第一面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对这个少年有好感,明明开始的时候这孩子还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如今却这么粘在身边。
李远岫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思拐了个弯又强行扳了回去。
瞿寄渊见李远岫一直不说话,讪讪地松了手,松了手却不抬头,李远岫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现在心里也乱的很,只当瞿寄渊是不好意思自己露出了小孩子的一面,便开口道:“我去找县丞商量点事。”
说完不等回应就离开了书房,他的脚步有点重,走的也不是很稳,好在冬天穿的多长袍也挡住了他的脚步。
瞿寄渊在李远岫的身后抬起了头,盯着李远岫的身影,眼里像是有两簇火,从心底里烧了出来,直烧得浑身发烫,两只手拢在一起紧了紧,一直盯着李远岫直到影子都看不到了还是收不回目光。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点什么,小厮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便看着瞿寄渊的脸色有点吓人,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瞿寄渊回了神,声音沙哑回了句没事,说完觉得口干舌躁,舔了舔唇道:“换壶热茶来。”
李远岫今天跑了,还有明天,总有让他跑不掉也不想跑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