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笑得很欢,嘴角边还挂着紫酽酽的枣泥山药糕的糕屑,衬得白嫩可爱的脸蛋添了几分童趣,让孟妘有些忍俊不禁,自己拿了帕子给他擦嘴,又得到了小家伙欢快的道谢。
机灵可爱的孩子总能轻易赢得人们的欢心,而长极这种自来熟的性格更是攻克所有女性的大杀器,单是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便让人欢喜起来,再看他漂亮得如同那画中金童的模样儿,天真懵懂,更爱得不行。
孟妘生了两个孩子,也是母性大发,对长极十分喜爱。
寒暄片刻后,阿菀方说明了今日自己进宫的来意。
“是阿妡来信了。”说起孟妡,阿菀笑得眉眼弯然,见孟妘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欢愉的笑意,继续道:“不知道阿妡有没有和二表姐您说,她和沈妹夫打算回京一趟,中秋之前应该会回来。”
孟妘笑着点头,“我也是今儿早接到阳城的信,却不想那丫头也和你说了,还是一样藏不住话。”
两人接着便一起絮叨起了阳城的事情来,气氛更显亲热,直到宫人进来禀报,皇帝和二皇子过来了。
众人忙起身去迎接,阿菀也牵着儿子跟在孟妘身后去迎接。
庆丰帝带着活泼的二皇子进来,又是一翻拜见后,方才坐下。
刚登基未满一年的庆丰帝看起来依然像当太子时的那般清俊温雅的人物,但短短半年的帝王生涯,让他身上多了一股不容人直视的威仪,更显清贵非凡。
庆丰帝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他笑着对阿菀温煦地道:“你们姐妹间感情好,寿安表妹有空便多进宫来陪阿妘说说话,省得阿妘一人在宫里寂寞。”
阿菀笑着应是,平和地道:“只要皇上和二表姐不嫌我烦就行了。”
听到她的回答,庆丰帝面露微笑,很满意她自然不作做的回答。
阿菀自幼与卫烜定亲,又和孟家姐弟间情同手足,从小到大,与太子和清宁公主也时常见面,论血缘关系上来说,还是嫡亲的表姐弟,情份自然不一般。纵使她嫁了卫烜,私底下庆丰帝依然以表妹称她,她也礼尚往来,并未一味地恪守君臣之礼。
和阿菀寒暄完,庆丰帝又将长极叫过来拉着他说话,见他虽然年纪小,但口齿清晰伶俐,配上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人又爱又喜,心里不由得更加喜欢,加之二儿子在旁边暗暗地扯着他的袖子,他不禁好笑。
“长极真是个乖孩子,不如给皇伯父当儿子算了,这样你能留在宫里,两个哥哥都能陪你玩了。”庆丰帝笑道。
听到这话,凤仪宫正殿气氛有些微妙。
庆丰帝这话与当年文德帝对卫烜的话是何等相似,这方才造成了卫烜与皇子们兄弟相称。如今,庆丰帝也做出了与其父相同的事情,让长极与自己儿子兄弟相称。只是长极却不若卫烜的嚣张,反而是个很让人疼的孩子。
宫人们屏着呼吸,静悄悄地立着。
长极却皱起眉头,懵懵地看着他,有些迟疑地道:“皇伯父,长极有爹,不想当皇伯父的儿子,也不想离开娘亲。而且,大哥哥和小哥哥不是长极的哥哥么?”
堂兄弟也是兄弟!
庆丰帝失笑,将长极和二儿子都抱到怀里,一边一个让两个孩子分别坐在他腿上,笑道:“长极说得对,他们都是你的兄长!”
阿菀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再看过去,见孟妘神色自然,觉得自己多心了。
等庆丰帝逗完了两个孩子,方问起她们先前说什么事情那般高兴,孟妘便将孟妡和沈罄秋日之前将从西北回京一趟的事情说了。
庆丰帝看向孟妘,若有所思道:“振威将军满门忠烈,当初朱城守之事,也多亏了他们阳城才未破……”
孟妘和阿菀都没有搭腔,不过两人心里皆有些明白庆丰帝的意思,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
庆丰帝被小儿子拉过来的,待得不久,说了会儿话,喝了盏茶,便离开了。
庆丰帝刚离开,二皇子便拉着长极到偏殿去玩了。
见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边走边将脑袋凑到一起说话,阿菀和孟妘都不由莞尔。
在宫里一直待到晌午,被孟妘留了顿饭,阿菀方才携着儿子回府。
这半天时间,宫里宫外已然将庆丰帝说的话传了个遍,有心人便能从中窥出一二来。孟皇后自从嫁入皇室后,素来是个治家极严的,如今她掌管凤印,凤仪宫被管得像铁桶一般,如今却轻易让这种消息传出来,怕是刻意为之。
有人不禁在心里感叹,“又是一个卫烜!这父子俩真是好命!也不怕盛极必衰……”
阿菀没太管外面的流言,翌日又带着儿子去了康平长公主府。
康平长公主夫妻出门寻友去了,不过孟沣正好休沐在家。
孟沣的长子——小名官福像只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过来了就拉着长极不放。
“你好久不来了,都不陪我玩,太坏了,是不是只记着进宫找胖福玩?”
胖福是二皇子卫濯的小名儿,原因是他出生时胖墩墩的,孟妘便给他取了这么个逗趣的小名儿。自打他晓事以后,也懂得了羞耻之心,就不允许旁人叫他这小名儿,甚至放话谁敢叫他“胖福”他就将人打成胖猪。官福是他嫡亲的表兄弟,私底下还是喜欢叫他胖福,感情真是时好时坏。
不过孩子间自有他们间的玩法,大人们也不太弄得懂。
长极摇头,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说:“才没有,长极和爹爹习武,很认真哒!”然后转头去找娘亲作证明。
“姨母,是这样么?”官福也眼巴巴地看着阿菀,一脸羡慕。
阿菀抿着嘴笑着点头。
许是男孩子对于学武都有种向往,见长极比自己年纪还小,竟然就可以和父亲习武了,便也去猴父亲。孟沣原本被两个小子逗得满脸笑容,听罢便一手抄着一个,夹着他们去院子玩了,留了阿菀和柳清彤一起说话。
柳清彤亲自给阿菀斟茶,和阿菀闲聊起来,得知阿菀为了孟妡的事情而来,笑道:“三妹妹一去好几年,如今西北刚恢复太平,回来住个几年也使得。以沈妹夫的本事,可以在京里谋个差事,定然不差。”
阿菀笑着点头,低声对她道:“昨日我进宫,恰巧遇到皇上,皇上似也有这意。”
柳清彤听后,脸上止不住地发笑,也低声道:“怕也是为了二姐姐罢,二姐姐那般疼三妹妹,皇上也是知道的,自然舍不得让三妹妹一直跟着沈妹夫待在西北。”
帝后感情好,于他们而言是幸事一桩,自然十分高兴。而这些事情,以孟妘的聪明,自不会自己亲自开口说什么,但皇上能放在心上,说明他对孟妘依然爱重非常。虽说庆丰帝明言要给先帝守孝满三年,可是偌大的后宫哪可能只有一个皇后,怕出了孝期后,朝臣便会建言皇帝广纳宫人充实后宫了,届时后宫就不是一个皇后。
柳清彤对这事忧心忡忡,总担心以后进了宫人,影响到孟妘的地位。
阿菀对她的忧虑略知一二,并不说话,时间会证明一切,她不敢打保票,自然也不会多作纠结。
等孟沣带着两个孩子疯玩回来,阿菀和柳清彤无奈地让丫鬟婆子们带两个孩子下去梳洗一翻,换去身上汗湿的衣服,免得生病了。
孟沣听了阿菀阴晦透露的话,心里也高兴非常。他家三个姐妹,两个都在京里,就只有这个最疼爱的小妹妹远在西北,虽然时常通信,仍是心疼不已,若是能回到京来,自然是好的。
第三日,阿菀又带着长极去了安国公府。
到了安国公府,安国公夫人竟然亲自迎了出来,对阿菀笑得很是热情,言语殷殷地将她迎进去,对着长极夸了又夸,让阿菀有些忍俊不禁。
回京几个月,阿菀来安国公府走动的次数最少,原因便是对这安国公夫人实在无语。
这位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初阿菀小小年纪便搅胡了她的打算,又有卫烜那个混世魔王跑过来搅和,让安国公夫人气得心口发疼。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卫烜圣眷依旧,怕仍是要风光个几十年,阿菀也妻凭夫贵,在这京中可以横着走了,哪里还有人敢得罪?而这安国公夫人态度也转变得很快,一点也没有不自然。
阿菀笑盈盈地道:“好久没有看大表姐了,今日突然有些想念大表姐。听说辰雅如今已经和您学习管家理事了,一恍眼便是个大姑娘了。”
宋辰雅是孟婼所生的第一个女儿,当初安国公夫人对此十分不喜,只是碍于康平长公主未敢说什么,但暗地里还是不由表现出一二,当初弄来一个娘家侄女带在身边亲热如母女般便是她的抗议,可惜却被阿菀和卫烜给搅胡了。
安国公夫人面上依然笑眯眯的,一副与有荣蔫的模样,直道:“是孩子的娘教得好!”
阿菀不禁莞尔。
很快便见孟婼得了消息,带着女儿宋辰雅匆匆迎过来。
阿菀看着伶俐地跟在母亲身边的宋辰雅,她长得比较像宋砚,面容白晳干净,一双丹凤眼尤其迷人,穿着大红织锦的褙子,头上梳着双丫髻,饰以珍珠头箍,别着红宝石珠花,亭亭站在那儿,给人一种明珠无瑕之感。
她笑着上前行礼,举止落落大方,虽然娴静温雅,却比温柔似水的孟婼多了一丝坚强。
阿菀很高兴宋辰雅的性子不像孟婼,毕竟女孩子还是坚强一些比较好,才不会被人欺负,怕这也是宋砚所乐见的,方会将宋辰雅教导成这样子。
孟婼见到阿菀十分高兴,与婆婆辞别后,便带着阿菀去了自己院里说话。
宋辰雅很乖巧地坐在一旁帮忙照顾小表弟,边听着母亲和阿菀说话,忍不住好奇地多瞅阿菀几眼。阿菀来得不多,宋辰雅与她说话也不多,但是对于现在京城里最让人羡慕的瑞王世子妃还是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