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侯府庸庸无碌多年,直到这陈家兄弟长大后才好一些,陈行是将军,曾立下一些军功,只上一次在山西伤了腿,甚为严重,皇帝体恤,令他在家休养,常有赏赐下来。到得两年后,他这腿才算好点儿,但右腿走路仍是瘸着。
幸好陈行生性豁达,也不觉得有什么,笑道:“有用,就是御医看了都说好,江南的名医可见也是很厉害的。”
吴广很高兴,“当初得知你受伤,咱们都很担心,只我公务繁忙,抽不得空,今日见你安好,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了。”
“公渊无需惦念,这伤对我来说,也算不得大碍。”陈行介绍大儿子陈敏,笑道,“你家简儿,我倒见过数次,不似你,都好些年没见我跟弟弟的孩儿了。”
吴家夫妇与永春侯府的感情称得上深厚,即便他们不在京城,可儿子来京会试等,每回都要来拜访的,就是两位姑奶奶府上,也都去过。
故而,他们都见过吴公子。
吴广笑道:“见是没见着,可我一早就知道,定是不差的,儿子都英武,女儿都美呢!”
陈行哈哈笑起来:“公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陈修揶揄:“想当初,我叫吴大哥夸一句都难呢。”
“这不同,你是你,那些是你儿女啊。”
言下之意,要吴广夸别的,还是不容易的。
众人都笑。
陈行搭着吴广的肩膀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去了慈心苑,又与太夫人见面。
太夫人倒是与吴夫人哭了一回。
想当年,吴夫人常来府里,太夫人与她母亲曾老夫人从小交好,自曾老夫人去世后,更是把吴夫人当半个女儿看待的,还曾想要她做大儿媳,只可惜,那二人没有这种缘分。
陈宁玉诧异两家的感情竟那么好,心里也很欢喜。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族有真正的朋友呢?
这种情谊弥足珍贵。
太夫人已经叫人端了好些蜜饯出来,什么十香果,糖青梅,白糖莲心,橘饼等,应有尽有。
吴夫人看见,笑了又笑:“太夫人真疼我,这些年还记得。”
“早几天就叫人去京城各处看了,说你喜欢,又怕口味与往日不同,故而买了好些,说起疼,真比疼我还疼呢!”陈琳芝笑道。
太夫人斜睨她一眼:“你自小就没有雅儿乖巧。”
吴夫人姓曾名雅。
陈琳茹噗嗤一声:“姐姐呀,你难道不知道么,娘恨不得把吴姐姐跟咱们换了,好做她女儿呢!”
太夫人哈哈大笑:“可好,这都看出来了。”
吴夫人满心的暖,拉着陈琳芝与陈琳茹道:“反正咱们就如姐妹一般的,也无甚不同,”又朝太夫人笑,“这蜜饯真好吃呀,可是在百味记的老店里买的?”
太夫人就与她讲,京城铺子现在好多都已经改头换面的事情。
长辈们这边说,几个姑娘也聚一起,说些趣事,好让别人认识自己,自己也去了解别人。
至于男人们,自然还是要避嫌一下的,再则,他们说的东西也与女眷大不同,便都随陈行走了出去。
陈宁玉这时往章季琬看了一眼。
章季琬却没有做贼心虚,把腰间挂的荷包朝她晃了一晃。
陈宁玉讶异,莫非这小子还真打算赔了?
要说她那套茶具,虽说不是上上等的汝窑瓷器,可也算不错的了,怎么也得三十来两银子呢,当然,对于他们这种人家,这钱也不算多,可对于章季琬,却是有些付不起的。
只因这章知敬做父亲很是严苛,念书盯得紧不说,钱财上面也要管,说男孩儿手里宽松,就不知道世间疾苦,所以章季和,章季琬两兄弟过得特别苦逼,一年能存下二十两银子都算好的了。
章季琬还喜结交朋友,出去花费,更是没有钱了,常去章季和那里拿一点挪用。
没想到这回他竟然有钱。
陈宁柔正与吴黛容说笑:“吴姐姐与我三姐倒是有几分相似呢,瞧这眉毛,眼睛,一个样子,都好看的很。”
陈宁华有些局促,忙道:“吴姑娘比我漂亮多了。”
“哪有,三姑娘别谦虚,我瞧你举手投足才是大家闺秀呢,不像我,娘常说我大大咧咧,没个姑娘的样儿。”吴黛容个性很随和。
陈宁安微微一笑:“我三妹是很得体的,”她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听大姑姑说,你跟苏州一个有名的绣娘学了功夫,怪不得这荷包瞧着就是不一般。”
众人视线都集中到了吴黛容身上,果然见她腰间一个白鹤莲花的荷包清新雅致,不管用色,还是针脚都无可挑剔,绣工十分之好。
吴黛容被夸奖,朝远处的吴夫人看一眼,小声道:“别说了,都是被我娘逼着学的,实在是没有师傅的三分之一呢!要真学全了,那才叫厉害!”
她很不做作,讨人喜欢。
众人相谈甚欢,但无一人提到吴公子吴简。
不过陈宁玉知道,太夫人与张氏定是满意的,这吴简她也瞧到一眼,确实英俊的很,且气质沉稳,是个很不错的佳婿人选。
两家相隔多年才聚会,吴家这一趟来自是要多待一会儿了,是以就算用过午饭之后,也还是没有走。
因天气热,众人也没有出去逛园子,几位姑娘在陈宁安屋中谈笑,陈宁安把那碧山茶拿出来,请她们喝,身后又有丫环执扇轻摇,惬意非常。
陈琳茹三个女儿都还小,最大的徐慧不过八岁,也就她跟过来,其他二个都留在长辈那儿。
陈宁华环顾四周,心中暗暗叹气,这里比起陈宁柔那儿,又是精致贵气了好些,到底是两家掌心的明珠,陈宁安就是不一样的。
“咱们都说了好些,四姑娘你怎的就没几句话呢?”吴黛容含笑看向陈宁玉,这样漂亮的姑娘就是在苏州,她都没有见过。
陈宁玉今儿的话确实有点少,闻言笑道:“只看二姐与你投缘,我尽是听着了,再说咱们坐一起,左右高兴就是了,我一时也没想到说什么。”
吴黛容笑起来,点点头:“没错,我老早就听母亲总念起你们家,今日见到了,便觉欢喜,想必父亲母亲也是一样。”
“你们这样,自然高兴了,哪里像我。”章季琬的声音传来,浑厚响亮,“到哪儿都被我爹说,还是这儿好,二表姐,快些拿茶给我喝喝。”一边还朝陈宁玉眨眨眼,得意的一拍自己的荷包。
陈宁玉无言,这小子就是没规矩啊,再被他爹骂,被他爹打,有改么?一点用都没有的。
陈宁安也是尴尬,她并不想让吴黛容看见这样的表弟。
“二表哥,你怎么乱闯闺房啊,我叫人告诉姑爹去!”陈宁柔第一个斥责,瞪起眼睛骂道,“姑爹肯定会揍你的,你信不信?没见吴姐姐在呢?”
听到这话,章季琬还是害怕的,忙道:“好好好,我这就走,你别告诉我爹啊,其实我是来找四表姐的。”
陈宁玉心知他是要还钱,瞥一眼见他手里提一个布袋,问道:“怎么急在这会儿?”
“还不是我爹呢,一会儿就让我们回去了,我以后未必还有空过来的。”章季琬催她,“你快些出来,说完就走了。”
幸好章季琬年纪还小,不然指不定就被人说闲话,陈宁玉想了想,还是去了,总归欠债还钱,再说,她对这钱还挺好奇的,莫非是哪儿借来的不成?
☆、误会来了
陈宁玉一出去,章季琬就把她拉到颇远一处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