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讪讪挠头,赔了错,乖乖去了。
两日后,户部侍郎陈典霖和厩牧署署令贺白举就被判了斩候决,两家双双被抄。
刚得到消息的厩牧署马厂内一片沸腾,谁都没想到皎白马事件的真正操纵者就厩牧署的署令。大家这才回忆起当天的情况,想想署令那日嘱咐的话,不曾想到他竟是如此道貌岸然的人。
“章典事,那个贾晏良他根本没事啊!”
“怎么办,他要是发现我们背地里告他的状,会不会……”
章典事:“都闭嘴,好歹你我的品级在他之上,而且我们只是合理的怀疑,谅他不敢怎么样。”
晏良检查完马厩回来,原本热闹的屋子瞬间就安静下来。他坐回自己的位置,还是老样子,安静的翻书看。
章典事有模有样的靠在椅子上,盯了晏良半天不见他看自己一眼,突然摔手里的茶杯,冲晏良吼道:“皎白马的事情已经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你那天在屋里跟齐大人的说话内容了吧?”
晏良继续饮茶看书,好像不知道章典事说的人是他一样,也完全不在乎在场人的目光。
“贾协领,章典事说你呢!”
“宫里来人来传旨了——”差役赶来传话。
章典事与众人一听,忙急忙的站起身,忐忑整理衣衫准备接旨。
差役却直奔晏良而去,“点名贾协领接旨。”
章典事等俱是一愣,但这里毕竟是马厂,来了圣旨大家都要一块跟着跪得,遂众官陪同晏良一块去迎接传旨太监。
“协领贾敬宣德明恩,洞察秋毫,救焚拯溺,朕甚嘉之,特加封吏部郎中,钦此。”
晏良接旨。
章典事等人愣了半天才起身。
“公公,辛苦了!”晏良发现这次传旨的小太监,跟上次传皇帝口谕给他的是同一人。
“咱家名唤窦芮。”窦芮冲晏良平淡笑了笑,拱手,“贾大人,两次见面,你步步高升,祝贺祝贺!”
“多谢公公。”
窦芮见晏良致谢后没什么表示,面上依旧笑着,却连茶也不喝转身去了。
到了马厂外,忽有一人迎过来,笑着称是宁府的人。
窦芮接过对方递来一叠银票,看了看,却只抽走一张,便骑马去了。
窦芮到了广源楼,从后门进,在雅间跟齐绅高见面。
“传完了?怎么样?”齐绅高为其斟茶,笑问。
窦芮乐道:“是个有趣的。传旨后我见他没有表示,本还以为他不懂人情世故,谁知出去后他家小厮掏了三千两银票给我,我才知道这人不仅很通世故,而且颇为圆滑。我们太监传旨受赏,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一般没人会追究。不过他此等小事能谨慎为之,当是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
齐绅高含笑饮一口茶。
窦芮见他这样,接着道:“此人可不像你之前形容的那般,什么清高迂腐,就一根筋,我看他精着呢!”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齐绅高看着窦芮,“对了,皇上对此事怎么看?”
“能怎么样,他差点见不着儿子,自然不会吝啬封赏贾敬。”
齐绅高:“那当年的事……”
窦芮皱眉,“当年事发,我还未能伺候圣人,不甚清楚。不过今日瞧他神态,似乎没有很怀疑贾敬。”
齐绅高点点头,打发窦芮尽快回宫,免得在外逗留太久惹人怀疑。
而此时,厩牧署马厂众官都已经惊掉下巴了。他们素来敬重的厩牧署署令贺白举只是区区七品的官儿,而厩牧署下属的马厂这些典事、主簿的品级就更低了,都在从七品下到九品之间。平时他们想升官,都要靠到三年一次的吏部政绩考核才行。
而今一道圣旨,晏良在短短两月之内,就从一个九品下的芝麻官升到了正五品上的吏部郎中。最要命的还是这个吏部郎中,什么郎中不好,偏偏是吏部郎中。吏部位居六部之首,管得就是他们这些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
今年年末正好赶上三年一回的政绩考评,他们先把这位新上任的吏部郎中给得罪了,回头肯定被下了绊子!好容易熬了三年等出头,竟因一朝口舌之快,耽误他们后半辈子的仕途,真是连做梦都会不甘心地气到吐血而死。
众官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之后,纷纷变了嘴脸,不约而同地向晏良热情地表示祝贺。晏良只是疏离的跟众人道了声谢谢,便沉浸在书中,不理会任何人。
而本来在今年最有望升迁的章典事,此刻脸色青白不定,他拉不下脸巴结晏良,却又十分担心自己大好前途因此而搁浅。
到下午的时候,章典事和众官商量后,终于鼓起勇气,试着跟晏良说说话,却被晏良冷冷一眼扫得,没敢开口。
适逢放值,晏良完成在马厂的最后一次当值,准备离开。
章典事见状急了,忙堵在晏良前头,带领大家非常隆重的对他鞠躬道歉,“以前是我们不对,被署令挑唆的,对你不太好。你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也是身不由己。这样,您赏个脸给我们,大家一块去广源楼吃酒,让我们好好给您赔罪,如何?”
☆、第24章 升官是好
其他几位官员连忙附和。
“广源楼的酒菜特别好吃,就是位置太难定,但有章典事一句话定然好用!”
晏良本是要走的,但听了这话后,他就改主意了,答应章典事等人他会去去广源楼。
“多谢贾大人赏脸,这真是我等的荣幸,”章典事还想多说些好话,奈何他是个五官,不善美言,再说对方是进士出身,他说多了反而更容易出丑,不如来些实际的。
章典事顿了下,颇有些暗示意味地看着晏良,“其实有件事早就想求您,一直难以启口。我家中有一本祖上传下张曦的孤本,讲什么道学,我这等俗人看不懂,贾大人您是高士,想来必定是懂这些的,还想请大人指点一二。”
张曦是前朝大家,主张儒、法、道三家治国,其见解很有新意。晏良最近刚看过他的文章,从以德、以法治国讲起,再到循法而治、道法而治,可谓是集儒、法、道三种学问所长。
晏良对张曦孤本的确很好奇,但他还不至于为一本书就丢了自己的底线。
晏良只笑了笑,摇头表示他没这个能耐。
“大人莫要推辞,您若也读不懂,那东西在我那里更是废纸一张了,留着有什么用。”
章典事说罢,见晏良没回答,觉得这件事有门。他一下就乐了,更加给晏良献殷勤。虽说那孤本价值连城,舍下去肉疼,但他能保住当下才最紧要,不然官都没了要书何用。
章典事转头就招呼家丁回去把他的孤本带过来。而其他官员见状,纷纷效仿,都将自己的看家宝贝拿出来,准备贿赂晏良。
一众官员乘轿子到了广源楼门口。
章典事先下了轿子,率先进广源楼找人安排地方。
吴秋茂受也快步跟着章典事先进去了。
随后,以晏良为首的一群官员都进了广源楼。
“已经商量好了,天字一号房。”章典事恭敬地做请的手势,请晏良上二楼。
晏良没动,而是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吴秋茂。
“是耗儿,收了十两银子。”吴秋茂道
章典事心倏地一下,不解地望着晏良。他刚才正好给了广源楼的一个老相识十两银子,其小名正是耗儿,莫不是在说他?
章典事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开始突突跳起来。
众官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还笑着凑热闹,你一言我一句的请晏良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