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令主发现鬼都所在地的曾经?
令主……真的是颜承衣?
颜承衣稍稍看了看,便掀嘴角嘲道:“现在……就算有黄金有什么用?”
他径直朝里走,如聂枣所料,是那一整面精致漂亮的器具,青铜制、玉制、琉璃制……它们看起来任何一样都足以使普通人家疯狂,而此刻全部整齐划一的摆在这里反而透着一股诡异感,明明只是个漂亮的陈列室,却仿佛有生命。
颜承衣像着魔一样走进当中,用手轻轻抚摸过。
聂枣想要跟上,不料被无形的阻力挡住了。
站在她的位置她只能看见颜承衣的眼睛颜色越来越淡,被魇住般空洞无神,他缓缓抬手将玉簪放上,唇瓣翕动,缓慢吐字……
“我要回去……回到她还没死的时候。”
***
白光闪过,再次能看见时,已是在颜宅。
聂枣站定,不远的地方颜承衣也站在那。
颜承衣同她一样,也愣了一会,而后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十指修长白皙,没有任何伤痕,身上衣着华贵整洁一丝不苟,还是那个帝都贵公子。
但透过他眼睛里挥之不去的冷寂和一丝讶异,聂枣确定,这是那个流落孤岛九死一生挣扎活下来的颜承衣。
那些器具不知道有什么法子,竟让他回到了过去!
“主人……准备好我们便走吧。”
“出发?”颜承衣转头看向颜清,“去哪?”
颜清微讶:“自然是牢里……主人不是安排好今天去见、去见……姜大小姐。”
颜承衣愣了愣,随即轻笑道:“一时忘了……那就出发吧。”
聂枣跟着颜承衣上了轿子,才听见他低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 “原来回到了这个时候……”
牢狱中。
十六岁的少女用惊喜的眼神看着颜承衣,旋即又黯淡下去,道:“……没想到这时候你会来看我。”
颜承衣定定看着姜随云,眼眸中烟云诡谲,用复杂都不足以形容,良久,他才涩声道:“小云……好久不见。”
隔着生死,隔着不知多久的等待与思念,期盼与失落。
他站在她的面前。
姜随云笑笑:“是啊……好久不见……虽然也可能是……”
她停顿下来,无法说下去。
颜承衣低沉着声音道:“我买通了狱卒,行刑之前我会找个别的死囚易容成你的模样,让她代你受刑,到时候你……”
“谢谢,不过……”
“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会把你救出来。”
姜随云一愣。
颜承衣攥住她的手,坦坦荡荡道:“小云,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姜随云又愣了一会,才笑:“我很惊讶我以为你……就算是,我现在这样……你真的不用……”
颜承衣已经吻住了她。
在她回神前,他又放开了她。
眼睛里的神色坚定,不容半分动摇。
聂枣看着颜承衣着手准备,不惜重金打通人脉,冒着欺君之罪替换死囚,将自己救出来,接到了颜承衣的一处私宅。
他似乎觉得,上天让他有这样的奇遇,便是为了能逆转这场遗憾。
“谢谢。”脸色苍白的姜随云向颜承衣道谢,但并没有多么开心,仍旧忧心忡忡,“但这真的很危险,你还是把我再送……”
“已经救出来就不可能把你再送回去,你就在这安心住下罢。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颜承衣的温柔些许生涩,或许他还没有完全从孤岛那段遭遇中走出,连最熟悉的人情世故也不那么得心应手。
“……好。”姜随云点点头,在颜承衣转身时,聂枣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没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十有八九是希望颜承衣能再救她的父母,可这样贪得无厌的要求实在……难以启齿。
行刑那天,姜随云恳求他带她去见她父母最后一眼,颜承衣答应了。
愁云惨淡的刑场上,血腥味浓重,姜随云回来时,便病了。
这一病就是几年,颜承衣找了许多大夫,都没法使得姜随云重新好起来,她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
缠绵病榻多时,姜随云的寿命终于将罄。
颜承衣坐在姜随云的床边,确定道:“你不想活下去。”
姜随云垂头,歉疚道:“……抱歉,让你白救我了。”
“为什么?”
其实没有什么为什么,她只是没有强烈要活下去的执念,聂枣默默看着自己将那些金贵的药汁偷偷倒掉,无数次在梦里念着柴峥言的名字惊醒,她本来就该下去陪他们,而不是这么继续拖累着颜承衣。再现实不过的原因,这个自己并不喜欢颜承衣。
颜承衣了然一笑,自嘲满满:“你不肯为了我活下去,却想为了他死……明明我们才是亲梅竹马……”
姜随云不言。
“你就不能试着忘记过去喜欢上我?”
姜随云动了动唇,但弥留之际说什么都已经没了意义。
“罢了……”颜承衣合上眼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甘心与无可奈何,“算我来迟。”
姜随云死后,颜承衣消沉了一些日子,再次出海。
命运像沿着铺就好的道路一直向前,不曾停歇
颜承衣在孤岛苏醒,一路摸索找到那个石洞,只是这一次,他比前一次要更加沉默。
触摸到时,他缓缓道:“我要回去……回到他们未曾相识的时候。”
“好,我答应。”
***
“承衣……”
话音未落,少女就已被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