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个鸡!
莫南飞猛地一摆首,把旁边的符西宇吓了一跳。
“还是不可能。”莫南飞不忘初心,坚定不移地丑拒,“你既然知道他有多优秀,就应该知道你有多配不上他。”
符西宇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我这样的都不行,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配得上他?你吗?”语气中的嘲讽醇香浓厚。
莫南飞对的瞳孔猛然一缩,旋即义正严辞地声明:“我是直的!”
“呵……”符西宇表示他信了。
一上午下来,莫南飞装睡美人,季明稀装不动明王,俩人一个照面都没打上。
眼瞅着班里同学三五成群地奔向食堂,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莫南飞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关键他肚子是真饿。
于是他直起身,非常做作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等着看前面的季明稀什么反应。
结果季明稀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一下就搞得他很被动了。
如果不叫季明稀,自己一个人去吃午饭,就等于是在宣告连兄弟都没得做,从今以后形同陌路,井水永不犯河水。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结局。
但如果叫季明稀,万一他又想表白怎么办?拦得了一次,不代表能拦得了第二次。那句话要是真地摆在了台面上,自己就必须给出回应。
而回应,恰恰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的阻拦,他的逃避,他的装睡,都是因为这症结的存在。
无非就是接受和拒绝两个选项,在认定自己是直男的前提下,该如何选择明明应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仅没办法斩钉截铁地摁下那枚红色的按钮,视线反而不由自主地老往绿色的按钮上飘。
拒绝季明稀,参照上辈子的经历,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孤独终老。
接受季明稀,同样参照上辈子的经历,他百分之百会拥有一个陪伴终生的伴侣。
这是客观事实。
至于主观情感,他只知道自己依赖、信任季明稀超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他的人生一直在失去,可唯独没有尝试过失去季明稀的滋味。
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这样的感情太复杂,既是友情,也是亲情,但是不是爱情,他以前从未往那方面想过,现在想要去想,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他突然就有些羡慕季明稀,可以那么明确,那么坚定。
莫南飞颓丧地看着季明稀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成功地把季明稀叹回了头。
“不舒服?”声音放得很轻,像是生怕音量稍微高点就会吓跑对面的人一样。
莫南飞没防备,冷不丁地突然对上季明稀的视线,尴尬又紧张。
“……没有不舒服,只是在发愁中午吃什么。”他只得扯谎。
季明稀顺着他的话接道:“听说学校对面的巷子里新开了一家卖鸭血粉丝煲的店,要不要去试试?”
一上午也没听你跟人讲半个字,还“听说”,瞎话扯得比我还瞎……莫南飞心里吐着槽,嘴上答应得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走,试试去。”
两个人既不是体育特长生,也没请假条,没办法堂而皇之地从大门出去,于是绕到人迹罕至的西北角,驾轻就熟地翻墙而出。
莫南飞还记得,他第一次带季明稀翻墙,是在初一,季明稀一脸大写加粗的拒绝,不仅自己不肯翻,还不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翻,气得他一脚把他踢开,闪电般爬上墙头,跳下去之前不忘冲他竖指敬礼,结果刚一落地,转头就见季明稀顶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一跃而下。
季明稀的所有坚持,一遇上自己,就都成了云烟。
潜意识中,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挑战季明稀的底线,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想到这些,他回过头望了一眼高耸的院墙。
他总是逼着季明稀翻进自己喜欢的世界,却从未想过看一看季明稀喜欢的世界里都有些什么。
他一直以为在两个人的这段关系中,季明稀是更为强势,占主导的一方,可实际上,昂首阔步大步向前的人是他,季明稀始终默默地跟随,亦步亦趋。
如果仅仅只是当成一个好兄弟,又怎么可能数十年如一日地这样跟随?
这就是真正爱一个人的模样吧?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并不爱,至少是不够爱季明稀呢?
他忽然就感觉胸口一阵发闷,闷得他烦躁不已。
“季明稀。”他闷闷地唤道。
季明稀看向他。
莫南飞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怀着一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心情说道:“符西宇让我撮合你和他,你觉得他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季明稀停下了脚步。
莫南飞还是偏着头。
“莫南飞。”季明稀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冷得直往下掉冰渣,“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心意,但不要践踏它。”
说完,转身决然离开。
莫南飞看着季明稀远去的背影,懊恼又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