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祈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道:“凭什么总要我跟你挤一间房,有种你再去要间房啊!好歹一族少帅,你至于这么寒碜么?”
“我就要跟你挤一间怎么了?本大爷乐意!”卓燃说着便抓住聂祈的脚踝,狠命地把他往床边拽,而聂祈又死死抓着床头的木栏。两人动作幅度太大,导致整张床都晃了起来。
“床要垮了你快给我下来!”
“就是垮了我也不下来!”
聂祈奋力胡乱踢蹬,挣扎时衣摆被掀开,腰侧露出一抹白皙的皮肤来。卓燃见状唇角一扬,冷不防扑上去挠他的痒。聂祈羞恼的啊了一声,急忙翻身想挣脱卓燃的魔爪,不料卓燃又趁机双手捉住他的腰,更加肆无忌惮地挠了起来。
“哈哈哈……我错了错了,你快放开我啊哈哈哈痒死了!”
“我偏不放,你求我啊!”卓燃得意一笑,摁着聂祈不肯罢手,两人在床上不停捣腾,将木床摇得嘎吱作响。
谁料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猛地砸墙道:“你们夫妻动作小点!床都要摇垮了,还叫得这么欢,害不害臊呐!”
床上的两人顿时僵住了,卓燃尴尬地望着身下的聂祈,聂祈脸上立即飙出两抹红晕来。卓燃也跟着脸红了,慌忙放开聂祈道:“……算了床给你,我睡地上。”
聂祈忙扯过被子,转过身捂住了烧红的脸颊,心想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怕痒的,还被别人误认是夫妻,好羞耻啊……
翌日天还没亮,聂祈睡得正香,却被卓燃一把从床上拎了起来。随后卓燃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拽着睡眼惺忪的聂祈,匆匆赶去了海港。
海面上雾霭茫茫,一堆堆白色物体浮在岸边,散发着恶劣的腥臭味。卓燃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团团死鱼,不由皱紧了眉峰。
这片蓝海环绕千寒岛,是白族的生命之源,养育着千千万万的白族人。卓燃心知这次死鱼事件非同小可,估计凉渊正在头疼,而凉渊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能坐视不管。
朝阳渐渐探出海岸线,聂祈抬手将风帽盖在头顶,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天亮后海港便热闹了起来,仍有许多渔夫出船捕鱼。明明刚捞出来活蹦乱跳的鱼,转眼间便眼冒蓝光死翘翘,渔夫们纷纷在岸边扼腕叹息。
聂祈旁听了会儿,隐隐猜到了剧情,便对卓燃道:“好像在一百多年前,白族也出现过类似的大范围死鱼事件,那时候白族差点就灭了呢,这次恐怕也是大难临头咯。”
“闭上你的乌鸦嘴。”卓燃不悦地扫了聂祈一眼,又继续去周边地带查探,而聂祈则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
行至某一个码头时,两人注意到那边围了很多人,便好奇地凑了过去。还没接近就听见有人在喊救命,他们加快步伐过去一看,才发现有个姑娘落水了,正在海里扑腾着大喊救命。
“诶怎么没人救她啊?”聂祈纳闷地看向围观人群,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渔夫,却没有一个人肯下水救人。而卓燃也抱起手臂,一副看好戏的眼神。
渔夫们指指点点道:“啧啧,这疯丫头听说国师在附近巡视,故意跳进海里假装溺水,想引起国师的注意呢!”
“这么拙劣的骗术,国师会理她才怪呢!”
原来如此,聂祈汗颜地望向海里,只见那姑娘扑腾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索性浮在海里浇水玩。岸边的人见状招手喊她回来,她犹豫着正要往回游,不料身下突然卷起一阵漩涡,很快将她吸卷了进去。她在水里不停折腾,沉沉浮浮,惊声大喊救命。
“还在装,装得还挺像的!”围观人群如是说道,还有人哈哈大笑。
“你们傻啊,看不出来她真溺水了,快救人啊!”聂祈冲人们喊道,然而这些凡人只顾谈笑看戏,根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他急忙拽了拽卓燃,卓燃却摊手道:“我属火的,不会游水。”
那姑娘还在旋涡里苦苦挣扎,声音凄厉,人们似乎看出了端倪,不再嬉笑了,但仍然站在岸边观望。卓燃见状扬手举起一枚金叶,高声宣布道:“谁下去把人救上来,这枚金叶就是谁的。”
此言一出,渔夫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下水救人,噗通噗通像下饺子似的。聂祈不禁打趣道:“行啊你,没钱住两间房,倒是有钱捞姑娘。”
卓燃斜了聂祈一眼,“彼此彼此,你以前杀人不眨眼的,今儿倒学会管路人的死活了?”
正在说话时,海面突然哗啦作响,一个巨浪打了过来,竟将刚下水的渔夫们都冲回了岸边。人们发出一阵惊乱声,刹那间水浪席卷而来,将岸边围观的人群逼退了一大圈。
待海浪平息,人们这才重新望向海边,只见不远处的平桥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而他怀中正抱着方才落水的姑娘。两人的衣衫都已湿透,长发凌乱地贴在了脸颊上。
“那个人是……”卓燃眼神微微一闪,那白衣人的身影好熟悉。
白衣人将姑娘从怀中放了下来,姑娘羞答答地捂着脸道:“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小女子要如何……”
“这位姑娘,如果你想死的话,下次请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去死,不要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妨碍别人,好吗?”白衣人的声音清冽如泉,不带一丝温度。
姑娘怔怔抬起脸来,对方的眉眼那么好看,眼神却是那么冷漠,只一眼便叫人寒到了心底。此刻四周传来一阵窃笑声,她羞恼地环顾人群,委屈地转身就跑,边跑边哭喊道:“你是个大坏人!”
白衣人像没听见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他迎着海风张开双臂,满身水珠顷刻凝结成冰,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冰层碎成了无数晶亮的颗粒。原本湿透的白袍瞬间变得清爽起来,一头浅银灰色的长发也随风卷舞起来,修长的背影如仙如画。
“国师!是我们国师大人!”围观人群兴奋地喊了起来,久闻国师俊美无双,不知是不是真的呢?
这时候,两名银甲护卫疾步穿过人群,来到白衣人身后恭敬地一拜。白衣人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一时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
聂祈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斜挑的长眉,冷玉色的眼瞳,银发自耳侧梳起半边,另一半自然垂落在脸侧,透着几分冷淡疏离的气质。
“凉渊!”卓燃按捺不住喊了一声,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变形,对方并没有听见。
凉渊扫了一眼围观人群,淡淡吩咐道:“把这些碍事的人清走。”
两名护卫听令走到人群前,亮出剑锋道:“国师办案,闲杂人等即刻离开,违令者斩立决!”
人群哗然,悻悻讨论两句,只好作鸟兽散。然而却有两人依然站在原处,不为所动。
凉渊终于注意到了卓燃,两人目光相撞,仿佛碰出了电石火花。一瞬间往事呼啸而过,年少的峥嵘岁月爱恨情仇,明明恍若隔世,却又近在眼前。他们定定地注视着彼此,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而血液却在此刻沸腾。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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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绝情
对视良久,卓燃终于迟疑着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凉渊不语,唇角噙着一丝凉薄的笑意,就像他身后的沧海般波澜不惊。此刻他白袍翩飞,仍像少年时那般俊美,却美得像风刀雪剑,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刮伤似的。
卓燃咬了咬牙,明明在战场上叱咤千军的他,这会儿却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当年那件事我已经……”
“我很后悔。”凉渊忽然打断了卓燃的话,“当初是我太武断了,不该就那样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