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吧。”他说,“快点离,我不想再给邻居道歉了。”
他妈看着结婚证半天,忽然指着他鼻子骂他白眼狼,秋正扬一动不动地看她,听着白眼狼三个字从左耳穿进右耳,再从右耳绕进左耳,就这么在他脑子里荡来荡去。
最终化作他妈呜咽的哭声,和他爸带着呛鼻烟味的叹息。
暑假的开头乱七八糟,结尾也结的乱七八糟,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操蛋的生活。
到了学校,那些闹人的烦心事被充满朝气的青春给覆盖,他闷了一个暑假的心情,总算得以长吐一口气。
寝室是标准的四人间,可惜他学号靠后,等分配到他的时候,四人间变成了双人间,而室友还是个刚开学就不见人影的主子。
秋正扬直觉这位胆大包天的室友应该是个不良。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雷达一向准确,室友的确是个不良,就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寝室禁止抽烟,要抽上天台抽去。”
叼着烟的室友叫温水,就是暑假那个一挑三,说着有钱就是了不起的朋友。两人的初见是一根‘再来一根’的老冰棍,秋正扬还自称了活雷锋。
温水抬头看了眼活雷锋,摁灭掉烟头,“天台上不去,要不然你帮我撬个锁呗,活雷锋。”
活雷锋哪里会撬锁这门高超技术,但作为年级前十的优等生,老师眼中的学习委员,搞到天台开锁钥匙也不是特别难。
秋正扬不抽烟,温水起初还试着带坏他,结果秋正扬就直接放话,再胡闹就把他上天台抽烟的事儿桶上老师那儿。因为知道这人拽的半死,老师都不怕,所以又丢了句不让他抄作业,早上不叫他起床,不给他带早餐等贴心服务。
温水只好讪讪闭嘴,打消了念头。
他郁闷地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别人了?秋正扬却比他还郁闷,自己来上个学,好端端的怎么就沦落到给室友当保姆了?
接触半学期,秋正扬发现他这个不良室友除了目中无人些,其实也没多大缺点。
虽然表面学习不好,但脑子还算灵光,期中考前逼着人复习了几天,竟也考了个不错的成绩,连老师都怀疑他是不是抄的。
温水转着笔说:“嘁,我抄我是孙子。”
秋正扬从他桌上拿回自己的作业,“快叫爷爷。”
温水抽了抽嘴角,勾住他脖子,“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哥还差不多。”
秋正扬本来正收作业,突然被他勾住,身体一歪,手里的作业哗啦啦洒了一桌子,整个人朝对方身上倒去,嘴唇猝不及防磕到某个硬硬的东西。
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愣怔的自己。
天台因为围栏低,担心出意外,所以学校一般都不开放。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高中课程紧张,尤其高三,压力大的让人喘不上气,学生们顶着父母和老师的期待,身负重任,疲惫又乏力,却无处可倾诉。
这种情况,难保一千人里有那么一个玻璃心,顶不住压力想轻生,天台顿时就成了最好的场合。
温水真不是故意不锁门,那天抽烟抽到一半,一泼大雨倾盆而下,短短几秒钟就被淋了个透心凉,衣服裤子全湿了,好巧不巧还有老师的脚步声,他一着急,拔了钥匙撒腿就跑,也没注意门关没关紧。
结果晚上晚修还没下课,就听说有个女生爬上天台准备跳楼自杀。
学校顿时乱成一锅粥,警车消防车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过来,学生们全都趴在窗户朝外望,老师管都管不住。
只有秋正扬一个人觉得不对劲,他推了一把旁边睡的不省人事的温水,“你今天上天台没有?”
睡到一半被人叫醒,温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一看是秋正扬,也没办法发脾气,只好闷声说:“抽了根烟,结果突然就下了瓢雨,弄得我全身衣服都湿了。”
秋正扬一听,心咯噔一声掉了下去。
那位女同学表明上说是压力太大,实际上是失恋了想不开,最后被父母老师劝住,消防人员趁对方动摇之际,迅速把人抓了回来。
有惊无险的一夜过去,但从来锁着的天台门为什么突然开了,这事还得查。
跟老师要钥匙的是秋正扬,所以他也被查了,从校长室出来后,温水站在门口,“这事我的锅,我去跟他们说。”
秋正扬一把拉住他,“别闹。”
温水皱着眉头,“谁闹了,我认真的。”
秋正扬踹了他一脚,“我也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