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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定的地方定然不差,若不然老太太这关且过不去,好地方配个差不多的官职,面上只不难看,他们想要挑剔也挑不出不是来。
    老太太已是首肯了,再想回转也只有徐礼在外头想法子,小夫妻夜里除了那事,也搂了一处说说往后,徐礼猜到家里必不能帮着多少,还是想从外头想法子。
    蓉姐儿这上头没异议,却气愤不过大太太耍这样的花枪,后头定还有招等着她,她既做了初一,便怨不得她来作这十五。
    蓉姐儿脸上笑盈盈,葱兰见着却直打鼓,这一位奶奶却不好惹,一进门先晓得拍老太太马屁,
    后头又知道同二房交好,便是她不来老太太这儿,还有个爱姐儿成天念叨她,嘴里说出来都是三嫂又给她什么新奇玩意儿,看她那里实在冷落,还送了一对绿毛鹦鹉,这却不同死物,张嘴会叫会学舌,摆在眼前时时看见,爱姐儿为着这双鹦鹉,倒帮她说一车好话。
    晓得老太太喜狗,还帮着到外头去淘换起小狗崽子来,如今吃了这个亏,哪里有往下咽的,她说了能说的,立起身来就要告辞,蓉姐儿还差了丫头:“银叶,你过去一趟,带些甜汤,叫祖母也喝一碗喜汤。”
    等知道张氏也在老太太屋里,蓉姐儿眨眨眼睛一惊:“这怎么说的,太太着了风寒呢。”葱兰不说,她身边还跟着四个小丫头呢,张氏要争宠,戏却演不圆,葱兰笑一笑不接口,蓉姐儿还叫丫头一路送去,等葱兰出了院门,她鼻子里头哼哼,气乎乎的指了甘露:“把我压箱子底的小鞋儿拿出来。”
    甘露得了这令摸不着头脑:“巴巴的寻这个做作甚,家里也没人生养啊。”小鞋子做了十多对儿,虎头凤头都有,俱是备着来送礼的,家里又没个小娃儿,一时半会儿用不着,俱都收在箱笼里。
    蓉姐儿许久不曾这样意气,滋了牙露出一对尖尖虎牙来,杀气腾腾:“谁叫我不痛快,我就给她小鞋穿!”
    这一双盘了金,拿虎头贴了花的小鞋儿,叫甘露送到了二房里,二房的丫头早就惯了,瞧见三房的丫头来,就知道是给爱姐儿送东西的,也不往正房引,甘露也不说明,走到了爱姐儿屋子前才一拍脑袋:“今儿倒是给哥儿送东西来的,也罢,先把姐儿的奉上去再说。”
    爱姐儿正逗鹦鹉,两只绿毛在一笼子里头吵吵不住,分开两个笼子养活,拿吊竿叉下来,给它们添蛋黄蜜水,听见甘露的声音抬头:“外头,可是甘露?”
    她身边的丫头赶紧掀了帘子,甘露接过玉带手里的托盘:“既走到这儿了,先给姐儿罢。”打匣子取出一只猫儿眼的发簪,一只猫儿眼的戒指。
    “三嫂又给我好东西,上回的还没好好谢她呢。”爱姐儿小女孩心性,十岁上下知道爱红爱花起来,拿在手里细看,且喜都是蜜黄色的,摆下来就笑:“老这么着,我都不好意思。”
    “却不是新的,咱们房里有喜事,我们奶奶开了箱子捡赏人的荷包,打开来才瞧见这个,原是她用过旧物,还怕姐儿嫌弃呢。”甘露嘴里说着话,还把匣子往前推了推,爱姐儿一眼便见里头还有一双盘金的老虎鞋。
    小鞋儿做的恁般精巧,不过巴掌大,金银丝线绣了虎眼虎须,还缀了一圈珠儿金铃,鞋口拿闪缎包了一圈边,还有丝带作绑绳,怕小娃穿在脚上踢了,爱姐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小鞋子,她捏起一只来摆到手里:“这东西真有趣儿,是给温哥儿的?”
    温哥儿是她侄子,她待他却平常,自家还小,倒有个比自个儿还要小的出来,占了徐二太太大半精神,爱姐儿哪里能高兴,她也觉得出老太太不喜欢温哥儿,心里越发跟老太太亲近,觉着阖家便只有祖母还疼她,看见蓉姐儿也给温哥儿送东西,皱皱眉毛。
    “你们一处的,咱们奶奶也怕人说嘴不是。”甘露轻巧巧一句,爱姐儿又高兴起来,甘露还给她梳了个时兴的头:“咱们奶奶原没出阁子戴这簪儿便是梳这个头。”
    爱姐儿开了妆镜,榴珠榴宝两个一前一后端了镜子给她照着,那猫儿眼簪在头上,举动间光彩流转,爱姐儿正是爱新的年纪,满匣子东西也只觉得新得的最好,她那匣子一拉开来,宝光盈盈,南珠宝石的压发,闹妆镯钏顶簪,一样都不少,甘露这才说那不嫌弃的话。
    给爱姐儿梳好了头发,这才给罗氏送了东西去,一双小鞋儿两匹缎子,样样都顾到了,罗氏捡了缎子还奇:“她这是趁兴呢,才中个举就高兴成这样了。”
    哪一个都没想着这双小鞋子在徐老太太那里闹得差点儿翻天,爱姐儿日日在内宅,同老太太能说的也不过是早上起来做了什么,窗户外头开了甚样花,一日三顿吃了甚,她兴兴头头戴了猫儿眼的簪子去给老太太瞧,又把蓉姐儿送了二房温哥儿一双小鞋子的事说了。
    “才巴掌大,那老虎须是拿金丝盘的,一翘一翘可有意思。”一面说一面还要晃她头上的簪子,手指头摸了猫儿眼的戒指,老太太先还品评一番,说这确是好东西,两颗一样色泽光彩的也是难得,听见给温哥儿送了鞋子,心里立时又不满意起来。
    老太太的心病是她自家生的嫡子到如今还没个嫡孙,三房不必说,才刚进门还没两月,徐礼又一向在书院里,大房那一个落了胎也不好说,可落了胎,怎不把人送到任上去,有个人料理儿子孙子的衣食不说,能抱一个小的回来才是正理,仁哥儿也不年轻了,总不能叫庶子赶在前头。
    蓉姐儿做这些半点不曾瞒人,连徐二太太都知道,只睁只眼儿闭只眼儿,她隐在徐大太太身后这许多年,丈夫又是庶出,没道理去抢管家权,可心里怎么会好过,一服软就是二十多年,泥人都磨出了性子。
    徐大太太还等不得老太太发作,知道那头定不能给她个好儿,心里愤愤然,只想着叫儿媳妇留下帮手,这一帮就是三年,看看她一脸恭顺模样,指不准在背后怎么骂她,可到底是想要孙子的,不等着老太太来寻她,便大肆理起东西来,说年后大少奶奶就要跟着大少爷上任去的。
    宋氏了听见这话眼泪都要淌下来,她也知道蓉姐儿这一招敲山震虎,虽是为着自家,却影射在她身上,原该恼她,心里却实是诚她,碍着婆母的面儿,不好还回她,只请安路上遇见了,给她一个笑。
    大房院里开得好梅花,宋氏亲自剪下来,各房都送去些,到得蓉姐儿这里,花枝最密,宋氏身边的丫头双燕还特特说了一句:“这是咱们奶奶亲自剪的,特特叫我捧了来给三少奶奶。”
    蓉姐儿叫甘露抓了一把钱赏她,笑嘻嘻道:“你叫双燕?我仿佛记着,那一个叫鸳鸯,倒都是好名字,成双成对。”
    后宅事不过看谁占理,都占了理字,再看谁占的那边是上头高兴的,老太太想要孙子,总归有儿媳妇留下来尽孝,反正儿媳妇也不能生了,赶紧生第四代才是她看的最重的。
    蓉姐儿不过晓得她心里的想头,脓头长久了,不拿针挑破,血水怎么出得来,那双小鞋子送给二房,却叫大太太穿了,穿了还只能咽下,半点叫不得苦,看着儿媳妇脸上一日比一日有光采,心里虽想着赶紧得有孙子,到底忍不过,她在徐老太太眼皮子底下熬了这许多年,好容易成了婆,竟还得接着熬。
    徐礼中了举,名正言顺的带了蓉姐儿回王家走亲戚,蓉姐儿心里还惦记着爹娘吵嘴,知道梅娘已经到了,别的信却没接着,回了家先看秀娘脸色,见她脸上红润,这才放心。
    王四郎脸上有光,徐礼中举,他在自家酒楼请了几回东道,连着徐礼请的那些士子,也都在他楼子里吃喝,一连几日,恨不得拉了徐礼各门各家走访,显摆他有个举人女婿,还同茂哥儿说,叫他往后也同姐夫一样,惹得茂哥儿功课更重,徐礼才上门,他就偷偷瞪了他好几眼。
    蓉姐儿一头钻进秀娘房里,坐定了就问:“娘,小姑姑怎的不见?”
    秀娘竟笑一声:“她?她说自家不是个吉利的,不好出来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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