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捧着自己圆嘟嘟的脸道:“你叫什么名字,看样子不像是个寻常人家的人。”
“墨施。”
“哦~我知道了,墨府现在的小王爷。”
“嗯。”
“有人说你话很少吗?”他直勾勾的盯着很奇怪的墨施。
墨施点了点头,这次连话都没说。
他看着墨施奇怪冷漠话也不多,的确和自己平日里接触的人不一样,便起了结识之心。他自幼便跟着父亲结识各类才子佳人,这一结交的本领算是无师自通了。而且这墨施,看着闷实则定是个实心肠,便更想结识成好友了。
他也不假思索,直接开口道:“我们虽然萍雨相逢,但好歹都是烟京人,年龄也相仿,要不我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做……朋友……”墨施有点茫然,自己并不知道做朋友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意思问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看穿了墨施的心思一样,笑道:“做朋友就是,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好。”
“墨兄,你多说几个字就那么难吗?”
“难。”
“好吧,我不说了。”他无奈地笑了笑。
墨施看着他缓缓问道:“你叫什么?”
他春风一笑道:“……”
叮铃——叮铃——
“哎呦喂!我滴亲娘哎,这不是墨小王爷吗?这可是第一次来吧!快快快,姑娘们,快来接客。”穿红戴绿涂了一脸胭脂水粉的鸨母,一边大声喊着姑娘,一边将自己那肥硕的身子往墨施身上贴了贴。
墨施皱着眉头死死抓住了鸨母拿着银铃铛的那只手,盯着银铃铛狠狠地道:“这是……谁给你的……”
鸨母看着墨施怒气冲冲的英俊脸庞,想到他小王爷的身份,手上又吃痛霎时间变了脸色,害怕中带着娇羞道:“小王爷……你弄疼奴家了……”
“谁给你的?”墨施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手上掐的更紧了,恨不得掐断这人的手腕。
鸨母这下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连忙叫喊道:“哎呦……小王爷……这这……这是里头烟柳公子丢的……我看着精巧拾了来……”鸨母疼的手无力,即刻放了那银铃铛。
墨施松开了手,弯腰拾起铃铛塞在怀里,一脸怒气,一脚踹开了房门。墨施此刻看样子很像是砸馆子的,让旁边赶来的姑娘吓得不轻。里面的姑娘听到这巨大的响动,也都转过头来看看是谁。只见墨施一袭黑衫,站在门口,脸上怒色不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中间,喝着酒的他。
他喝完那口酒,微微看了眼墨施笑道:“往日叫你来不来,今日怎么找上门来了?莫非你开窍了?”
墨施气冲冲的走上前来,一把拉起他道:“走。”
“不走,我包了这春香楼香阁半年呢!要走你走,我走了这钱不打水漂了,敢情这不要银子一样。”他说着又搂过了一个穿着luo露的姑娘在怀里,笑着勾了勾她的嘴唇,“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佳人,我也舍不得走呀!”
旁边姑娘听了这话,娇媚的笑了笑。墨施看着眼前的他,闭上眼冷静了一会儿,又敛眉道:“你和家中怄气我听说了,酒色伤身实在不宜,你父亲今日派人来我那了。说你一个月未曾回去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听完这些话,他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放开了那姑娘,走上前仔细看着墨施笑道:“这还是你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走。”说着墨施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从春香楼里带来出去。
叮铃——叮铃——
墨施将两枚铃铛放在木盒里,仔细的收了起来。墨施每日听着旁人说着关于他的闲话,比如说天资聪颖又不好好读书,跟余家少爷一起将两个教书先生赶出了烟京;又听说他和余家少爷两人去长街包了一天的茶楼,就他们两人听戏;好似还听说他要带着余家少爷一起去春香楼,可惜余家少爷没去,他倒是钻进去一天不出来……
墨施搞不明白,他怎么有那么多事情,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可正经事却不做几件。自己现在还被他带着,偶尔做些傻事。比如带着自己去塘里游泳,带着自己去酒馆喝酒,带着自己跟余家少爷一起胡闹。虽然经常胡闹的是他们,可至少自己也参与了。有时候觉得还挺有趣的。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墨施刚好出门,瞧见一小贩,带着大大小小的鹦鹉出现在门口。其中一只白毛鹦鹉最为贵气好看,那小贩见了墨施出来,连连夸着那鹦鹉,吹捧着那鹦鹉,说是又能说话,又会跳舞。墨施也没听进去那些个,只想着买着鹦鹉给……他玩吧。
墨施叫下人拿了三百金给小贩买来了这鹦鹉,又换了身红袄子提着鸟笼去了他家。进了他家才发现,冬日里的他真的是无事都能变出事来,一个人用棍子挑着琉璃瓦上的冰棱玩。墨施远远就瞧见他也穿了件红袄子,自己不知怎的心里很是高兴,真是没来由的高兴。
墨施走到他身后道:“好。”
他被墨施这突然一声吓了一大跳,险些被这冰雪地滑摔倒,好在墨施一手抱住了他的腰。他站稳了笑笑,墨施也就慢慢的收了手。两人来到亭子下看着墨施带来的那只白毛鹦鹉。
他逗了半天发现这鹦鹉根本不会说话,气的骂他糟蹋钱。墨施心中却觉得,给他一掷千金也未尝不可,可却如鲠在喉。
叮铃——叮铃——
墨施又翻出了那两枚铃铛,顺便翻着那些他送的东西,小到发簪指环,大到花瓶纸画,只要是稀奇好玩的,他总是送一份给墨施。
门外传来了他的声音,墨施赶忙将这些收了起来。又是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前,却提笔难书。一滴墨汁不小心落在干净的宣纸上,墨施微微皱起眉头,刚巧他进来了,看着他那样子笑道:“读书写字莫要发呆,你老师未曾教过你?”
“没发呆。”墨施冷冷地答道,其实自己真的是发呆了,可不知为什么会撒谎。
他笑着搬了个椅子坐在墨施身旁,看着那被墨染了的宣纸,很是惋惜道:“可惜了可惜了,你这滴的不上不下,刚好在中间,可写不好字了。”
“那扔……”
“别。”他拉住墨施要扔纸的手眯眼笑着,“不能写字能画画呀!”
“能。”
“那你跟我换个位置,我来画。”
墨施听了自觉的跟他换了位置,只见他舒展开宣纸,拿起毛笔在其上勾勒描绘,挥洒自如。轻轻松松一副明月墨梅图就成了,那滴墨汁被他巧妙的勾勒成一朵正在绽放的梅花,的确栩栩如生。他画完自豪的看了眼,又看着在一旁盯着自己认真作画的墨施道:“还差个落款,我不喜欢用章。不如就写我们两名字吧。”
“嗯。”
“好了!白明月,墨相施。”他放下纸笔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又笑着打趣墨施,“你这字实在是起的,墨相施墨相施,这不诚心说你莫相识嘛。”
“嗯。”
“得,当我没说。你除了嗯就是嗯,春香楼新来了会弹古琴的姑娘,听说长得可秀气了,要和我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