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幸蹙眉凝望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换锁工人差不多猜到了他的打算,抢在余幸拒绝前委婉开口,“余先生,很抱歉啊大中午的过来,但我这边业务挺忙,加急单都是插进来的,下午还活儿还满着,甭管原因,一单做不成这一趟腿儿就白跑了。左右锁的钱和安装费都付了,您看……反正您家这么近,换个锁也就半小时的功夫,咱们早点开始也能早点结束啊。”
“……好吧。”
无奈叹口气,最终没为难那换锁的大叔,反正钱已经付了,他带人跑趟腿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毕竟工作在外、养家糊口,谁都不容易。
可领人去换锁后,余幸设的还是先前的密码,也没新录指纹。房子换新锁的寓意他明白,可现在与家人相认并被他们接受、余幸有了安身之所,就没有了再要房子的必要。
中午在换锁,余幸没时间再回家,既然他的行踪一直被“监视”着,那就不用担心家门口的外卖没人收。余幸把“新密码”发给杜助理、让他转告宫冉的同时,也严词拒绝了“被监视”,不论宫冉是出于何种意图,被陌生人跟踪都干扰了他私生活。
短时间内没收到回复,但干完这些,余幸总算能放心的回去继续监工了。
装修队收钱按活儿不按天,自然是能早完事就不愿多耽搁,本以为能回家跟康婧一起做晚饭的余幸耗到晚上八点都没走成。
知道肠胃不好、三餐要按时,余幸也没亏待自己,打电话跟康婧说了一声就去了隔壁快餐店。
……
夜里九点过五分,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好在装修队给他们“余老板”匀了一把伞出来。
半小时后才准备好回家,早错过公交车最后一趟班次的人因为这场大雨,也打不到出租车了。
打车软件没消息,连黑车、顺风车都约不上。余幸站路口附近等了半晌,这才打着伞沿街往家走起来。
康婧在家,可余妈妈向来睡得早,雨天路滑,夜也深了,让她晚上开车余幸实在不放心。何况,他过两年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这个年纪再让长辈替这些小事操心实在不应该。
公交车四十分钟的车程换算成步行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总能在半路打到车的。
雨夜风凉,即便打着伞还是有些冷,余幸一边走,一边拉紧了衬衫领、防漏风,刚拐过路口没走多久,便听见身后有阵异响。
雨声会掩盖些动静,也能锐化些声音,余幸回头,就见有个带了鸭舌帽的男子摔进了路边积水坑。
那人一身黑衣,长帽檐完全挡住脸,他正低着头努力往人行道的路沿石上爬,没带伞、旁边还扔着一副拐杖,模样十分狼狈。
“喂……你没事吧?”犹豫之后,余幸终是撑伞走了回来。
夜深了、还下着雨,视野不太好,大街上也没什么人,要是他不帮忙,这位行动不便的拄拐人士很容易被过往的车压上。
“没带伞吗?”共撑一把伞,余幸蹲下身,凑近后觉得这人莫名的熟悉,可他偏不给他看脸。
捡回拐杖放一旁,余幸好心去搀却被人家躲过。余幸蹙眉,他叹口气,试探道:“雨下这么大,地上都是水,我扶你起来吧?”
完全不领情,甚至还想逃跑。
这反应……该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叛逆期中学生吧?
——真是让人操心的死孩子。
余幸轻咳一声,“…你家在哪?要是顺路的话……宫冉?”
大概是抵不住余幸越凑越近的声音,一身黑衣的路人稍微抬了头,虽说只是短短一瞬、且鸭舌帽及其阴影挡了大半张脸,可余幸瞬间认出了他。
听到名字,那人身体一颤,声音嘶哑又怪异的尖利:“不是!”
说完,他挣脱余幸的靠近,手紧抓帽檐、死命往下按,也双手撑地的往另一旁爬行。
“宫冉!喂……你要去哪儿?”伞丢在一旁,余幸想拦住他、扶起他,却遭到更强烈的反抗。
阻止无效,也怕他伤着自己,余幸不得不收手,对方动作一滞,确认余幸不再管他后如蒙大赦,立刻抢回拐杖、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然后,“砰”的一声、重心不稳又脸朝下的重新摔回积水滩,之后便再无动静。
“……宫冉?”倾盆大雨说停就停,雨后空气湿凉,余幸能听见地上人急.促的呼吸,也看得见他身体明显异常的震颤。
喊了两声没反应,余幸这才发现那人已经失了意识,他重新靠近、将浑身湿透的人拉起在怀里,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确实是宫冉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
手背摸上宫冉前额,泡过雨水还是热的滚烫。
他发烧了。
这种相遇方式让余幸心口堵的难受,无奈笑叹一声却无法缓解。既然“抓”到了人,那先前的事他可以“大胆猜测”,从头到尾、跟踪也好送餐也罢,肯定都是宫冉干的。
至于现在……这家伙八成是怕打伞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所以才淋雨跟了他一路。
从等出租到现在,差不多耗了一小时,那么大的雨生挨一小时,不发烧才怪!
情绪起伏的复杂,余幸深吸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他用袖子擦干了怀里人的脸,高烧惧冷又意识不清的宫冉本能的更贴近余幸身体,后者略有排斥却没推开他、反倒把人抱得更紧,然后拨了杜助理及宫冉家庭医生的电话。
等了一小时都没出租,与其再耗下去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喊医生到家里来治病,反正余幸总共也没走多远,重装了密码锁的房子就在这附近。
宫冉个子高,要搀他起来相当费劲,为了能尽快把他带回家,余幸放弃了那对拐杖。
路不远,步行只要十来分钟,但余幸半搂半背着承担宫冉全身重量,带人到楼栋门口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最后还是小区的保安帮着余幸一起把宫冉抬回了家。
电话通的早,余幸刚把宫冉扶上沙发,医生就来了。
淋了一场雨,可也不至于烧到三十九度五,难不成……是没了主角光环后,宫冉体质出了变化?
医生备药的功夫,余幸端着热毛巾回到沙发旁,替宫冉擦干头发后开始扒他湿透的衣服。宫总裁的脸是暖色灯都遮不住的苍白,上半身裸露后更冻得嘴唇发紫,即便余幸及时给他盖了毯子,宫冉也一个劲儿往余幸身边挤、不停蹭他身上的温度。
除黏人外,脱衣服的时候,宫总裁都很配合,只要能挨着余幸,就老实的动也不动、任其“为所欲为”。
没跟意识不清的病患计较,脱完上半身,余幸开始解他腰带。湿衣服沾身上不舒服,余幸动作也着急了,往下扯宫冉裤子的时候、疼的他闷哼一声、表情狰狞,余幸一愣,这才记起宫冉腿上还有伤,再一看掌心,隐有血色。
有怨妇给的恢复加成,对伤愈的余幸来说,绑架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实际上,它才过去一周半。
但凡好好休养,十余天时间足够伤口结痂,但宫冉绝不是能安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