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晚了,你想我去哪儿?”看宫冉通红的眼满是不舍, 余幸也没为难他,直白解释:“拿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而已。”
——康婧还在等他回家呢。
可宫冉还是没松手。
想了想,余幸补充道:“打电话说天亮了再回去。”
这下松手了。
且松完又觉失态的给余幸道了歉。
没空计较这些小事,余幸只嘱咐他去卧室休息, 接着就拨了康婧号码。
凌晨两点过五分,都这时间了,余妈妈八成是等儿子等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否则,不可能不打电话来问。果然,电话一接听,余幸就听见了康婧睡意朦胧的声音, “……喂?余幸,你在哪呢?”
“妈,我在宫冉家,别等我了,回屋睡吧,晚上我不回去了。”
余幸没说宫冉一直守在他家门口的事,只说两人偶遇,撞见宫冉发烧没人照顾才决定到他家留宿一晚、天亮再直接去商铺。康婧听了虽然意外,却很快答应了,只不过对于宫冉,她又多嘱咐了余幸几句,儿子回来之后,康婧从前有多怨宫冉,现在就有多亏欠他。
这电话通了十多分钟才挂断,余幸电话打得太专心,挂断后看见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宫冉、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回卧室休息?天都要亮了。”刚退烧,不好好休息的话很容易反复,打电话前余幸就让他回卧室,可那人到现在都赖在沙发上不动。
被余幸看着,宫冉脸色愈发窘迫,又拉了拉身上盖的那一层薄被。
——现在他身上□□,怎么当着余幸的面去卧室?
重逢时满眼都是余幸,后知后觉才发现被子下面自己什么都没穿,连先前的湿衣服都没影了。不是没想过披着被子走,可在余幸面前,宫冉还挺在乎面子的。
“怎么了?”无法理解宫冉的尴尬,余幸放下手机走向沙发。
“……我没穿衣服。”
余幸:……
说起来,他确实跟医生一起把宫冉的湿衣服脱光了。
总算明白了宫冉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原因,好在他们在这房子里同.居过,作为宫冉的临时居点之一,这里什么都不缺,余幸轻咳一声,“我去给你拿睡衣,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不在了。”
“放哪了?”
“扔了。”
余幸:……
困惑的看着宫冉,后者低下头,“我让人来打扫过了,换锁是最后的步骤。说好了这是你的房子,所以……我的东西,还有我用过的东西,都扔了,怕你不习惯,所以换的全是同款新件,不过浴室有重装。”
某些方面,宫冉的“体贴入微”让人心酸,客厅气氛再次沉寂,余幸转身去卧室,拿了以前自己穿的睡袍出来,“这个不太挑大小,先将就穿着吧。”
“可……”
“你身上,我有哪没看过?”
不仅哪都看过,还……
没再给他推辞的机会,余幸顺手摸了摸宫冉额头,立刻冷了脸。
宫冉才退的体温似乎又上来了。
在余幸冷厉注目下,宫冉总算乖顺的听话了,可即便换了睡袍,腿上有伤又掉了拐杖的宫总裁仍旧生活不能自理,要回卧室就离不开余幸的搀扶。
即使全换了新件儿,偌大房子也一如既往的只有一张床。当初计划把房子转给余幸时,宫冉也想过要空一间客房出来,以便余幸招待来家的客人,却又嫉妒任何人与他住同一屋檐下,毕竟那时,宫冉还在“偷窥”期,他根本不敢出现在余幸跟前,满心忧虑,更未奢求能得到他的原谅。
宫冉跟余幸,很久没睡同一张床了。
把伤患安顿好,余幸去了床的另一侧躺下,旁边宫冉手机响个不停。
怕影响余幸休息,回卧室后没一会儿,宫冉就关了机,可大抵是换了种相处方式、两人都不习惯,半小时过去,谁也没睡着。
“……你,明天还去店里吗?”听余幸面朝他翻过身,宫冉紧张的喉结一滑。
“恩。”余幸换了更舒服的姿势,“我妈弄了个花店,在装修,我去看着,她比较放心。”
“那我也……”
“你回去吧,在D市耗了这么久,还有不少事吧。”
“……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能有这么多消息?手机开了机就没停过。
“工作不是事吗?”宫冉语气太执拗,让余幸直蹙眉,“宫冉,别总这么任性,有些事还是自己做才放心。”
“知道了,明天就走。你,别讨厌我。”宫总裁像只被抛弃的家养宠物犬,极没安全感的全身都缩进了被子里,让余幸眉头拧的更深,他无奈道:“我……从来没讨厌过你。”
这是实话。
宫冉确实做了许多破格的事,余幸恨过他也埋怨过他,却从来没有讨厌过他,毕竟……这是他“看大”的孩子,很难产生真正的厌恶情绪。
“那……我还可以回来吗?”
从被子里发出的又闷又颤的试探声气笑了余幸,“我又没赶你走。”
“那我能朝着你睡吗?”
宫冉问的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余幸没答,只敛了唇角、合了眼,半晌,他听见宫冉很轻的翻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