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那种味,”卫庄仔细嗅了嗅,排除了霉味,“是不是换了新的沐浴露?”
真是磕睡时被人递了枕头,张窈窈连忙机警地回道,“嗯,刚换的,这也让你闻出来了?你狗鼻子呀?”
卫庄亲了亲她脖子,“这香味不错,以后就用这个吧。”
张窈窈心里头虚得紧,恨不得立即跳过这码事,“嗯嗯。”
卫庄揽着她到里面坐着,里面有些凉,正中间摆放着卫瑶的遗体,前面摆放着卫瑶的遗像,两边摆放着花圈,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这会儿不在,也就卫庄跟张窈窈两个人在一起守夜。
出车祸的卫瑶早就被收拾过体体面面地躺在冰棺里,身上穿着买来的寿衣,瞧着颇有些安静详和的意思。
张窈窈只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又往外看了看,隔壁顾家的人到一直在哭,哭得很重,令整个人殡仪馆都添了一丝悲伤的气氛——尽管顾朝是同卫瑶一块儿出的车祸,卫瑶就摆放在第二间,顾家的人也没敢上来寻麻烦,毕竟是卫家,如今失去了亲家谢家的照顾,顾家实在是没那胆子上门寻事。
“吃点东西?”张窈窈没吃过什么东西,肚子里空空,这还要守夜的,自然是要坚持不住,轻扯着卫庄的袖子,“我们去食堂看看?”
卫庄眼里微红,到底是应了,“嗯 。”
张窈窈问了下工作人员,才晓得食堂在前面,刚进大门的左侧,那里不光有食堂,一到五楼都是供人摆丧宴。
卫庄,还有张窈窈,自是不会被人慢待,很快地就上了菜,依着两个人的分量,摆了四菜一汤。汤是冬瓜鲳鱼汤,鲳鱼是东海白鲳,起码有八两重的分量晒干了添了个鲜味;葱油黄鱼,两指宽的小黄鱼肉正嫩;麻婆豆腐加个鱼香肉丝,再添个莲花白清炒。就摆在一个小隔间的小圆桌上面。
卫庄亲自替张窈窈盛了饭,总算是有空问起来,“今儿去单位怎么样了?”
“还行吧,”张窈窈谨慎回答,“并没有分到哪个班上去,现儿就是校长助理。”
卫庄盛汤的手一滞,抬眼看向她,“校长助理?”见张窈窈点点头,他露出夸赞的表情来,“那么是当下任校长培养的?”
“也不好这么说吧,”张窈窈本身还是挺规矩的人,这事上她虽然知道是老爷子安排下来,还是免不了有些虚,“我这还没有心理准备呢,心里头老觉着不对劲儿。”
她就是同卫庄亲近,才将这话说出来。
卫庄将汤放到她手边,“这汤鲜,你喝一点。”
看着她将汤喝了,卫庄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成,至于旁的,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出身的总是身不由己,既是老爷子安排的,你就更要干得好,不要抹了老爷子这面子才好。”
张窈窈忽然间就有了勇气,好像全让他给鼓舞起来,觉得自己那点小纠结就不够看了,放下汤碗,她拉着卫庄的手,“卫庄,我们几时结婚呀,爷爷说他一直等着你给他敬孙女婿酒呢。”
“不急,”卫庄丝毫未曾犹豫,手覆她的手背,手指绕过去轻轻摩挲她的手心,“你才毕业,单位也才稳定,不能叫家庭的琐碎事耽误了你,等个一两年的,不光你的事稳定了,我这边也稳定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好。”张窈窈点头同意,手心被他弄得痒痒的,白皙的面容微微泛红。
卫庄站起身,往她脸颊亲了一下,也就轻轻掠过。
张窈窈觉得脸上热辣辣的,都没敢看卫庄。
卫庄才坐下,手机微信到是来了消息,是廖琼发给他的,问他吃了饭没有。
他当着张窈窈的面,就回了句,“在吃呢。”
廖琼回得很快,“要不要让窈窈回去?她身子比较弱,我怕她这一晚上的受不住。”
卫庄瞄了眼正在吃饭的张窈窈,对上她含笑的眼睛,示意她赶紧吃,这才对廖琼回道,“这事不用你操心。”
“我只是担心窈窈,没有别的想法。”廖琼回道。
卫庄嘴角微扬,“你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我。”
“我也担心你的,可我更担忧窈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把张窈窈撇到一边。
张窈窈浑然无所觉,待吃完了饭,还给老爷子发了个消息,“爷爷,我晚上陪着卫庄处理些事,就不回来了,你也早些睡,千万别吃太多甜的。”
“真是个管家婆,晓得了。”张老爷子立即回了话,“你自己睡一些,别把自己累着了。”
张窈窈这才松口气,刚要起身,见放下筷子的卫庄还在弄手机,“是工作上的事吗?”
“嗯。”卫庄退出微信,牵过她的手,“下午是卫枢来过了?”
这问得张窈窈心惊肉跳的,想起卫枢的恶劣举动来,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比起待她的卫庄来,卫枢这个人性子太古怪,她一直找不着同卫枢相处的办法,“嗯,他来过了。”
卫庄见她低着头,隐隐涌上了丝狐疑,“他又捉弄你了?”
张窈窈立即摇头,“没有的事。他都多大了,还能再跟小时候一样捉弄我?”明明就是捉弄了她,她还得说没有,不肯让这事叫卫庄知道。
卫庄看着她一副乖巧的模样,便揽着她走着,“你别理他就是了,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
“嗯。”张窈窈点头。
午夜的时候,卫枢到是来了,跟白日里一样,还是正儿八经的叁件式西装,瞧着让人格外的不适应。
卫庄微沉了脸,“你来做什么?”
卫枢朝着靠在他怀里睡着的张窈窈看去一眼,“好歹是卫家的女儿,总要过来看看。”
这时,张窈窈醒了,明明是来守夜的,而她睡着了,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懵然好像听到了卫枢的声音,她猛地就睁大了美眸,果见着卫枢跟阴魂不散似地出现了。
卫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唤了一声,“枢哥。”
粉嫩的丁香小舌自嫣红的唇瓣上舔过,这一幕落在在场两个男人的眼里,都不自觉地暗了眼底,只卫庄眼底流露出来的是防备——卫枢到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反而朝着她笑道,“窈窈也在呀。”听那语气好像他来了才知道张窈窈在这里。
张窈窈局促地点点头。
“这香快没了,你怎么都点个香的?”卫枢看着他牌位前的香炉,最长的那炷香快烧没了,“你是她亲弟弟,她又没个孩子,你都不替她点根香?”
卫庄就算觉得卫枢是不速之客,这会儿,他到是也懒得跟卫枢计较起来,当着卫枢的面,就贴在张窈窈的耳边说道,“我去点根香,你坐着。”
张窈窈摇摇头,“我去下洗手间。”
“你一个人能行吗?”卫庄还有些不放心,“待会我陪你去。”
张窈窈摇头,赶紧推着卫庄去点香,人就朝着外面的卫生间过去。
这到了半夜,和尚们的诵经念佛声也断了,家属的哭声早就力竭了,外面儿一点声都没有,只有走廊上的灯还亮着,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令她走起路来都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