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粲用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镜台,不发一言地进到了屋内。
因着是夏日,床帏也都换成了薄如蝉翼的绢纱。
林纨侧着双腿,坐在四柱床上,她暗觉顾粲应是见不得她这处伤口,便将长发拨至了身子的一侧。
乌发如稠墨,兜衣水红,玉臂白皙如藕,未被长发遮蔽的左肩纤润。
红黑白三抹颜色交织,微微侧身时,隐约可见光洁玲珑的美人背。
顾粲透过薄纱床帏,瞧见了内里的美景。
美人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似是以君为天,任君采撷。
顾粲的神色却并未变得缱绻温柔。
他慢慢走向了床处,林纨的心变得紧张了起来。
坐在床侧后,顾粲轻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的容貌,却未发一言。
林纨本以为,他回来后,便能恢复如常。会眉目含笑,语气温和地同她叙谈些有的没的。
可她没想到,回来后,顾粲还是适才的那副阴鸷模样。
林纨心中微慌,正觉有些恐惧。
顾粲俯身,看着她那如花瓣般柔软的唇,刚要倾首触碰。
却见林纨的身体发抖,几滴清泪倏地便从眼眶中落了出来。
顾粲停下了动作,问她:“纨纨是想反悔吗?”
他的力道不重,但她的下巴上,还是落了道红色的指痕。
她摇首,颤着手为自己抹着眼泪。
林纨心中紧张,想退缩,但又怕顾粲觉得她说话不作数。
她揉着眼睛,却觉肩头突地一暖。
顾粲将自己的外氅披在了她的身上,一身的春色都被遮住,只余留了张带着泪痕的小脸。
林纨不解地看向了顾粲。
他则将她满满地拥护在了怀中,语气恢复了平素的低柔:“我说过,你若是不情愿,我不会逼你。”
林纨带着哭音,小声地回道:“我…我不是说话不作数,只是,我有些怕适才的你。”
顾粲轻轻推开她,“为何怕我?”
林纨看着他的眼。
他的瞳孔漆黑又深邃。
她突地想起今日在府门处见的,那像是黑白无常的左右二监。
她本就觉得重生之事过于蹊跷,现下因种种机缘,又嫁给了顾粲。
就像是,她这个本应命丧黄泉的孤魂野鬼,被那个唤作玉面阎罗的鬼夫君给收了魂。
林纨虽觉得这事荒唐,却仍是禁不住各种猜测,胡思乱想间,她并没回复顾粲,而是问向他:“子烨,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阎罗转世?”
作者有话要说: 我调整下状态,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短小的一章你们先看着,前三十红包。
周三容易锁章,提前更新。明天还是老时间更新,肥章或者双更。
男主对女主有点偏执,之前不让女主出府是想保护她,现在不让回娘家住单纯占有欲作祟。
【下面算是个阅读指南吧,其实文案和之前的作话我也说过这些问题了】
(1):节奏问题:
这文写了两版大纲,第一版推倒重写了,因为偏女强/大女主起点潇湘风格的宅斗文。你们看到的这版是谈恋爱感情流为主,剧情为辅的婚后甜宠文。这两种文一个剧情多,一个男女主互动多,所以可能会有读者觉得剧情走的有点慢。
行文风格作者喜欢细腻的描写,所以这篇比较慢热,不算快节奏的文。几十万字小说肯定有起有伏,有高/chao的地方,就有平淡的地方。
(2):人设问题:
女主不是女强文里的大女主,是小言女主。这文写到现在女主每天都会被吐槽,我也比较无奈,无论她做什么,都有人挑毛病。她不是人民币,不能人人都爱,小说中的主角不可能是完美的。她的行为,思考方式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众口难调,这点也不多为她辩解。
但是感谢喜欢她,能理解她的读者。
(3):大家吐槽逻辑/剧情/角色、砖花随意。读的不喜欢了,就弃文找别的好文看,实在憋屈刷个负解下气也成,去留随意。
但看文还是抱着轻松心态比较好,别太较真,毕竟只是看个小白点的甜宠文而已。
(4):更新问题:
作者最近身体不太行,本来是想日六,但目前做不到,等身体状态稍微好点了字数多更些,觉得不够看的就养肥,追连载不养肥的,作者给大家红包福利。
(5):叙述方式:
前世的剧情作者并不想在正文前几章就交代完,很多事情的交代是随着今世的剧情走的。伏笔埋了挺多处,都会在后文揭晓。
第39章 038:愉悦
林纨前世胆子便有些小, 尤其惧怕那些鬼神之说。
有时她也在想,前世的那些记忆,会不会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她前世死的惨, 被人捅死在了雪地里,家人几乎无存, 她对爱人也是心灰意冷。
那时的血腥味仿佛还仿佛弥漫在鼻腔间,透骨的寒和钻心的痛过于深刻。
只单单在梦境中,断然是体会不到这种痛苦的。
顾粲听她这般问,又看着她的眸子满溢着慌乱和无助, 一看便是忆起了那些悲惨的经历。
她自小被娇养在侯府,却经历了家破人亡这等惨事,而那时的他, 却做了什么?
顾粲对林纨一直是愧疚的。
每每想起那时之事, 都是噬骨钻心的痛。
前世他自傲,却又是个无能至极的人。
顾粲自小没娘,父亲又对他疏离,那时顾焉接到了景帝的圣旨,让顾粲三日后启程, 去洛阳的国子监入学。
若是寻常的父亲,知道儿子要远离故土去做质子, 多少会流露出担忧和不舍。
可顾焉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吩咐奴仆,让他们为他收拾行装,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甚至他临行的那一天,顾焉都没有来送行。
元吉曾劝过他, 说景帝派了兵士亲迎他入洛都,那些兵士就是景帝的耳目。顾焉若要在他们面前,展露出他过于在意他这个世子, 反倒是对他不利。
顾粲听后,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那时才十七岁,正是肆意扬笑的少年之时,笑得却是苦涩至极。
他对凉州故土,毫无眷恋可言。
在凉州,他也是孤身一人,到洛都,他还是孤身一人。
去哪儿都没有任何区别。
景帝赐了他宅邸,赏他俸禄,让他在洛都也是享着荣华。
让他到国子监入学,也只是借口。
他身侧,总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顾粲知道,为了让景帝觉得他是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在国子监中,不能锋芒毕露,而是该将自己的才华和聪慧隐藏,低调处事。
质子就应当有质子的活法。
前世的他,却看不惯那些装腔作势的世家子弟,不愿与他们交际,他们或多或少因着他的身份,都在暗地鄙视他。
前世,他是个容易意气行事的人。
娶林纨这件事缘于此,在国子监出风头,甚至将上官衡打了这件事,也是缘于此。
顾粲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洛都苟活着,他放纵着自己,不替自己的前路做任何打算。
等哪一天,景帝若是真拿他的命来要挟顾焉,顾焉又会怎么做?
他是否会为了保下他的一条命,将自己的野心也好,不甘也罢,都敛于心底。
顾焉是否,还是在意他的?
可在洛都这几年,凉州那处,没有来过任何的音讯。
顾焉一声不响的,就发动了叛变。
消息传来后,景帝没将他立即下狱。
顾粲那时觉得,自己就如一颗棋子。
被景帝用来制衡顾焉,又被顾焉当成一颗弃子,说扔就扔。
比起自己的命运被人任意摆布,他心中更难以接受的是,顾焉自始自终,都从未在意过他这个儿子。
林纨那时很慌张,她知道他不久就会被下狱,一直想着对策救他。
景帝早就不信任林夙,她林家自己都处在危难中,她一个女子,做不了什么。
若他那时要是个有担当的丈夫,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安抚自己妻子的情绪。
可他那时,因着对顾焉心灰意冷,也因他不想连累林纨。
她每每靠近他时,他的态度都很恶劣。
不仅是冷漠,而是不近人情。
他逼着她签下和离书,让她回侯府。
林纨才十七岁,不能为了他,一辈子当寡妇。
虽然一想到别的男子碰触林纨,他就通体不适,心中如被火燎。但他还是希望林纨幸福,希望能有一个男子好好地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