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枫晚最近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尤其是中午,想到那个人就在自己后面睡觉,总是忍不住想回头。索性她就不睡了,中午看书做题多香。她直坐起来,发尾晃了晃,好像扫过了什么东西.....
她回头发现乔可浪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个姿势睡觉,一只手直直伸出了桌面。她的头发恰好能碰到。看着他伸出的手,她忍不住拿起了笔,在他的手腕上画了一个圆。左手都有表,右手也该有一个的,本仙女今天免费赠你一个。要不明天带点指甲油?
尖锐的笔尖落在皮肤上,每个毛孔都在示警,细小的汗毛被拨弄出痒意,即便是睡着的人也会有感觉。乔可浪却纹丝未动。
安枫晚画完后还体贴的加了根表带。她颇为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那只手却突然收紧,像珊瑚捕食,佯装无害又美丽,却是陷入就无法挣脱 的柔软牢笼。
安枫晚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其实他没有用很大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挣脱不开。乔可浪头都没有抬,就这样抓着刚刚还在肆意妄为的手。 诡异的平静,谁都没有再动,安枫晚的手就这样在他的手心里,发凉的指尖都被捂热。教室里的人都在趴着睡觉,偶尔有个人动一动,安枫晚都紧张的在心里打鼓。直到外面突然传来年级主任的喊叫,“抓贼!都起来抓贼啊!”
靠近后门的男生动作极其迅速,好像眼睛都没睁开就冲了出去。一个黑影从门口一闪而过,其他男生反应过来也跑了出去。安枫晚也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教导主任跑到班级门口实在体力不济喘息了一下,看了一眼他们班,就继续去追贼。整个走廊的人都醒了,安静就这样被划破,喧哗声不绝。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心照不宣中沉默着。
即便握住了你的手,你的小小挣扎还是让我犹疑。有关于你,半点都马虎不得。
最后这贼还是没抓到,先跑出去的男生已经跑的很快了,只是被前面班级突然打开的门拦了一下,而办公区那里紧靠着楼梯间,那是唯一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一场风波就这样不了了之,无数版本的流言在学校里传播开来。有人说年级主任为了捉贼鞋都跑掉了一只,也有人说那个贼很有可能是内鬼,不然门口守卫那么严进不来的,还有人说贼是从高墙翻出去的。这次之后,每个班级都多分配两把钥匙,前门后门各一把。后门的那把班主任给了安枫晚保存,前门交给了乔可浪。其实也只是起个备用的作用而已。班长手里还有两把钥匙,每天她负责关门开门,乔可浪和安枫晚手里的钥匙很难有用武之地。
五月除了五一小长假还有每年最令人激动的夏季运动会。附中传统一向是运动会连着小长假,很多人都早早期待起来。
运动会前一天晚上,两人走在出校门的路上,安枫晚咬了咬嘴唇,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从书包里拿出两顶帽子。
“喏,我买帽子的时候有活动,买一赠一。便宜你了。”
乔可浪看了看手里的帽子,安枫晚那顶是白底黑字写着一个W,他的那个是黑底白字写了一个L。这心思昭然若揭了,但是,他很开心。
“买一送一,送不同款?”
“店家清仓。你怎么事这么多,不要就..”
“我要。” 乔可浪把帽子戴上,低头看她,“好看吗?” 嘴角的梨涡满是‘勾引’的意味。虽然他一向觉得自己的脸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但偶尔利用一下也没什么,对象是她,他乐意的很。
安枫晚果然怔了一下,然后欲盖弥彰地拍了下他的帽檐,“我选的当然好看。” 我选的你也好看。
当晚乔可浪把帽子放在书桌上,时不时就看一眼,看完还忍不住傻笑。这次五一假期或许是个时机…他要不要看看黄历挑个好日子?
不过,人还是不要总把事情计划的太美好,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还未可知。
万无一失很容易变成祸不单行。
运动会轰轰烈烈地开幕了。乔可浪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安枫晚则主动揽了摄影的工作。她不喜欢运动,也没什么运动天分,唯一比较擅长的游泳还没有发挥的空间。但是摄影算是她的一个小小爱好吧,虽然。。也不是很专业。乔可浪穿着校服站在麦克风前,安枫晚在他的斜前方,戴着她新买的帽子,趁别人不注意还偷偷朝他吐舌头。乔可浪看着她笑,这是让他不要紧张,这是他们两个人才能懂的暗号。
演讲十分成功,充分调动了大家的热情,乔可浪意外的又收割了一批小迷妹。安枫晚也很开心,她拍到了很多乔可浪的照片,侧面,正面,微笑,严肃,他宣誓时举起的右拳,她暗自打算着要偷偷留下几张最好看的,洗出来做成明信片,或者是书签。摄影这个工作,基本上是要满场跑,开幕式之后她只需要拍自己班的就可以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累。沉沉的相机挂在脖子上,被相机带盖住的地方出了很多细密的汗珠。
一阵凉意穿来,乔可浪把降温毛巾搭在她的后颈,毛巾有些湿,消除了大半的热度。
“你怎么来了?” 安枫晚抬头看他,他已经戴上了她送的帽子。两人还默契的穿了一白一黑的防晒服。心里有一杯甜桃味汽水在咕咚咕咚的冒泡。
“给你送毛巾。你这样在太阳底下暴晒,运动会结束,会晒黑的。”乔可浪看了看天上的格外卖力的太阳。
“放心吧,我隔一会就涂防晒霜。再说晒黑一点也没事,小麦色不是很流?”
“晒太阳过度有患皮肤癌的风险。过来一点。” 乔可浪把她拉了过来,他比较高,刚好能让她站在他的阴影下面。
安枫晚仰头看他,两个人的帽檐搭在一起,像是围了一个小小世界。枪声响起,加油声此起彼伏,鼓点震动着地面,而我,躲在你的温柔里。
“你的接力是什么时候?” 上午田赛径赛都有,不过每次都要一个年级一个年级来,所以排的时间也不定。
“上午最后一场。” 乔可浪用手挡住不小心照到她手臂的阳光。
“那等会你要检阅的时候告诉我。我要回班取一点东西,给你加油。”
“取什么?”
“不告诉你。一会你就知道了!” 她一会还是叫上吴阙一起拿吧,她昨晚熬夜做了好几个应援棒,还有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纸巾,补充能量的水和巧克力。还有她准备的一小束花庆用来祝他赢得比赛。这都是惊喜,肯定不能告诉他。
“好,我很期待。” 你送我的,我都很期待。哪怕是带刺的玫瑰,我都会想抱在怀里。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安枫晚就叫上吴阙往教室跑,刚刚遇上年级主任非要让她帮忙拍张和校长的合影,还耽误了一会。检阅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吴阙看着安枫晚从大包小包里拿出来一个个充气的应援棒,上面用五颜六色的笔写着“乔可浪加油”“十一班必胜”的话,心里打着算盘,估计他很快就不能叫安妹妹,而该叫大嫂了吧。大嫂威武啊!
抱着各种东西,两人跑回操场,乔可浪已经检阅完毕,准备上场了。在隔着跑道的另一边,她看见了曲婧,曲婧也看见了她,她戴着乔可浪的帽子拿着一瓶水,朝着她笑,或者说挑衅。
“怎么不走了?” 吴阙不明所以的看着安枫晚...刚刚还跑的那么急。
安枫晚把东西堆在他怀里,“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啊?这么突然。哪里不舒服?” 比赛都不看了,是很严重吗?真要是严重,一会老大跑完,他岂不是要躺枪.....
安枫晚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她心里不舒服,甚至有点暴躁。
她从后门回到班级,刚迈进去,却发现一个人穿着黑色衣服在那里蹲着翻倒数第二排的桌洞。
“你是哪个班的?” 那人受惊抬头看她,是副生面孔。安枫晚想到前几天的抓贼事件,右手摸上了靠近门边的凳子。那人愣了一下便要朝她走过来,安枫晚直接拎起身边的凳子,朝他扔了过去,凳子上挂着书包,里面的书和凳子直直地朝那人砸了过去。她马上关上了后门然后拿出钥匙快速的上了锁。那人被砸的有些站立不住,但随即反应过来便朝她过来,她又跑到前门,用力的堵住。
“来人啊。抓贼。” 她大声喊着,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在操场,但她还是死死抵住门。里面的人也着急了,用力地推,门在两人之间忽开忽合。正当安枫晚想着不行就跑的时候,男厕所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恰好回来的宁锡。宁锡见状马上冲过去帮忙一起堵着门。
“要不你先去找老师。我一个人来。” 宁锡咬着牙跟她说,两个人一起,门终于再不能被顶开了。
“不行。你自己撑不住就危险了。” 她刚刚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那人手里有刀。“我们再等等,一定还有人回来。已经中午了,至少老师们都差不多要回来了。
屋里的人更是有暴走的趋势,他用手用力的砸门窗,安枫晚看着贴在玻璃上的那张扭曲的脸,用力记下所有的体貌特征。然后砸了一下玻璃,那人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后退了一下。
外面的鼓点阵阵,已经是冲刺阶段了。走廊里砸门和叫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楼上一个女生被吸引下来,看到这一幕人都吓傻了。
“快去办公室找老师,找主任,找保安。” 安枫晚冲着她大喊,找谁都行,快一点啊,她要撑不住了。旁边的宁锡也是青筋凸起。里面的人还拿起凳子砸玻璃,幸亏这玻璃质量还真是不错。
女生慌忙地跑向办公室方向,不一会便带着吴庚和另一个男老师走了过来,几个女老师知道了也跟了过来,还拿着手机给保安打电话。
吴庚和另一个男老师顶了上去,在场的女士太多,这人有刀,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呆在里面,等人多了再制服。好在后门他出不去,只有这一个门。里面的贼看外面人越来越多,更加慌乱,甚至还去看了看窗口,可惜这是四楼,而且这窗户正对着大门的保安室。他便更凶狠的砸门,做着困兽之斗。
被顶替下来的安枫晚扶着墙缓缓蹲下,她旁边的宁锡直接坐倒在地,已然脱力。很快保安便带着电棍来了,打开门那人还想逃走,却被包围起来,一阵厮打,那人几近倒在地,却逮到了一个空隙,刀锋直向没有力气的安枫晚划来,还是旁边的宁锡反应快,挡了一下,胳膊上被划出了一条口子,而这个口子原本可能会在安枫晚胳膊上。
一时间老师们都没反应过来,安枫晚直接脱下防晒服简单的包裹住,扶着他就要往下走去找校医,吴庚示意他们走电梯,自己也跟上,打电话给在楼底下守着的救护车。救护车原本是给运动会准备的,谁也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端。
操场上乔可浪跑完步,被曲婧拦住,他看向四周没有安枫晚的影子,敷衍着回答,吴阙带了几个男生凑过来,手里拿着安枫晚准备的各种东西。
“恭喜老大破纪录!老大这都是安枫晚弄的,你看这做的多走心。还给你准备了补充能量的水,还有....” 吴阙的花字还没说出来
乔可浪便皱着眉头打断他,“她人呢?”
“她...她说有些不舒服。回班了。” 吴阙讪讪的回答,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乔可浪有些担心,不会是中暑了吧。他看向曲婧,“帽子给我。我的帽子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曲婧没说话,这是她从运动员物品寄存处拿的,看东西的人刚好是她们班的女生,她是故意拿走的。那天晚上她看到了安枫晚送给他这顶帽子。
乔可浪看她不动,又一副戚戚然的样子,顿时觉得心烦。直接自己从她头上拿下帽子,“不要再擅自动我的东西。” 说完便着急地往教室走。吴阙看了一眼曲婧,也没说什么,赶紧跟着走了。
救护车的声音在校园里引起了轰动,原本打算去食堂的人,都聚集在教学楼下,乔可浪赶到的时候只隔着人群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扶着宁锡上了车,白衣服上滴下血迹。不知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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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房间,散了热度的床,安枫晚躺在那里,像是个木偶。白色的枕套隐隐有痕。
刚刚 被她刺激到的乔可浪狠狠咬了一口她的肩膀,她疼的差点把牙咬碎,却还是一声没吭。直到渗出血丝他才松口。
“安枫晚。你一定要这样一直激怒我吗?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乔可浪双手压着她的双肩似是要碾碎。
“结果都没有的事,又能有什么后果。” 安枫晚低眉垂眼,言语间不带一点眷恋,“我现在是孤身一人,大不了任你安排就是了,你总不至于杀了我吧。” 眼里冰冷却嘴角带笑。
“你在威胁我?你觉得我舍不得你?” 那些想你到发疯的晚上,我都恨不得就此杀了你,然后给你陪葬。
“不敢奢想。”不在意比恨还要伤人。
乔可浪放开她,迅速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他早就让人送来了备用的衣服。他不敢再多待一秒,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的声音,还有那些不带柔情的话语,一定会让他失控。而她又踩着他的软肋,他舍不得。即便是恨她的欺骗和不告而别,见到她的时候他还是舍不得。两种强烈的感情在胸膛炸开,窒息感让他抓着墙的手指都发白。
饮鸩止渴,才不会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