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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风出征之前就已经被严佩多次这般地挑唆,每每都会被刺激得怒不可遏,杀心顿起。
    谢虞听了严佩的话,吓得在严风面前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满着无助与无奈,她担心儿子真的会被严佩蛊惑,想杀了自己,因为她知道严风一直是一根筋的性格,很容易走极端。
    严风见状竟然向谢虞走近了一步。严佩在一旁暗自得意,他觉得有好戏看了。
    其实刚才谢虞的道歉,已经让严风积蓄多日的对母亲的不满瞬间瓦解了一半。
    而且,严风并未如往常那般被严佩刚才的一番话激怒,反而是从中品味出了些异样——严佩所言非常的不符合人伦常理,竟然鼓动他杀了自己的母亲!
    于是严风脸色一沉,冲严佩道:“君相,你何处此言?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母亲动杀心?!”
    刚才还吓得往后退缩的谢虞听闻严风的话,两行热泪瞬间涌出,儿子终于清醒了!
    其实严风在雀桓宫听严佩提到谢虞时,就已心生愧疚,他想到母亲也是刚失去了丈夫,非常需要安慰,自己这个做儿子的竟然将她软禁。
    严风不再像以前那样,考虑问题总是一根筋通到底,非此即彼,此时已经生出了些许忧虑母亲的心情,因为殷素的死令他情智顿开,他已不再是一个不通情爱之人。
    所以他来芊蕙宫,只是想看望下母后,把软禁之令给撤销,而严佩却是以小人之心地认为他是准备来找谢虞秋后算账。
    严佩在听到刚才严风的一席话后,十分地意外,感到自编自导的好戏似乎即将落空,多少年来从未失误过,为什么今天不灵了?
    于是他心有不甘地回道:“风儿,你不是一直都说要杀了这个徒有虚名的母亲吗?你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对严华偏心,甚至还怀疑你为了夺取仙君之位构陷严华,她还不让你娶心爱的女子,把殷素逼得出逃,如今死在魔族人剑下。你难道都忘了吗?!”
    谢虞听后,惭愧又惶恐地看着严风,这些话句句戳心,如针扎般刺痛,完全就是对她的灵魂拷问,他担心儿子立场不坚定,会被这样的话带偏,同时冲严佩怒吼道:“严佩!你居心何在?如此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正待严佩想去辩驳,顺便搜肠刮肚地再找点能激怒严风的谢虞对他不公的往事,忽听严风厉声道:“够了!君相,不要再说了!再如何有过错,她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你先退下!我有话想跟母后说!”
    严佩毫无心理准备地听到严风这样说,没有达成所愿的他有些恼羞成怒,本欲发作,但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情绪,把心中的那股恼怒压抑了下来。
    在习惯于总是能用言语挑唆的方式去成功左右严风行为的多年之后,今天竟然毫无征兆地碰了一鼻子灰,严佩心中冒出了强烈的挫败感。
    他气急败坏地离开了芊蕙宫,感到多年的苦心经营似乎就要毁于一旦,原本的计划是把严风这个仙君控于自己的股掌之间,但此刻他发现只在谢虞这一件事情上,严风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严佩由此想到,长此以往,他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必将落空成春秋大梦,必须及时止步于微澜,重新筹谋,于是心中又开始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严佩走后,谢虞满脸愧疚地对儿子说道:“风儿,以前都是母亲不好,母亲给你道歉。殷素的事,你要节哀啊!”
    严风听她这样说,竟然再次落泪,他似是真的在谢虞面前有着十二分的委屈:“母后,你真的好偏心!你对严华好偏心!我难道就不是母亲的儿子吗?”
    谢虞听后泪如雨下,一把把严风拥入怀中,只说了一句话便泣不成声:“母亲真的错了!”母子二人似是久别重逢一般相拥而泣。
    她发现这个大儿子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严风以前从未在她面前有过这样委屈的伤怀,从未有抱怨过母亲偏心,她以前无论怎样做,这个儿子都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毫不在乎。
    谢虞不知道,那其实是因为以前的严风对母子之情都似懂非懂,更不知何谓委屈和偏心。
    严风撤消了对谢虞的软禁令后,会经常来芊蕙宫给母后请安,谢虞感到虽然失去了丈夫,但却像是重新收获了一个儿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每次严风来请安,谢虞看到他那写满哀伤的脸,就十分地自责。
    自严禄离世后,谢虞便已发现严佩这人蛇蝎心肠、居心不良,所以自母子关系缓和后,会不失时机地提醒严风小心防范。
    因为她感到严佩并不仅仅只是一腔妒怨那样简单,他竟然依仗严风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有胆子以下犯上地对自己这样一个仙后做出那般忤逆之事,可见他根本就没把他们母子二人放在眼里。
    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仙界的君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有二心那就太可怕了!
    严风也感到严佩对母亲做得太过分,竟然想鼓动他弑母,这若是放在曾经,自己那急躁和孤冷的心性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带到剑走偏锋,回头想想都生出许多后怕。
    他曾有所耳闻父母和叔父他们三人当年的瓜葛,严佩如此这般因爱生恨地去报复实在是太不应该,但是因从小被他教习,对严风而言,严佩一直是很亲近和依赖之人,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不予追究了。
    谢虞在严风面前一直不敢提到殷素,她知道那是严风最刻骨铭心的痛处,但是有一日严风竟然主动跟她提到了殷素。
    严风:“母亲,你可知道,殷素给我生了个儿子。”
    谢虞听后着实吃了一惊:“什么?是真的吗?那孩子在哪里?”
    严风:“是她临死前告诉我的,孩子可能在魔族人的地盘上。”
    严风看见那天殷素是从临安城的城楼上飞出来的,想她应该是一直躲藏在魔族人的地盘上,所以自己四处寻遍却无果,由此猜测殷素提到的他们的儿子可能还留在魔族人的地盘上。
    谢虞听严风这样说,吓了一大跳:“什么?!那岂不是很危险?是不是应该派兵去魔族人那里把孩子救回来?”
    谢虞说完这些话后,竟出乎意料地发现严风仍旧是一脸的淡定,不免有些奇怪,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魔族人手上竟然还这样不急不火。
    殷素临死前说的那句话——“魔君是好人,他救过我们的儿子”,严风记忆犹新。
    离疏那天有机会杀死自己,却没有下手,或许是因为殷素的死令他动了恻隐之心,在一个曾经斩杀过自己的人面前都会犹豫地放下屠刀。
    严风一想到这些,心中总会生出一些莫名的情绪,离疏的所作所为和行事作风对他的触动很大,与曾经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严风此时以一个正常人的思考方式去做判断,离疏其人非自己曾经所想,此人必定不会对一个他曾经救过的孩子痛下杀手。所以严风才会在谢虞面前出乎意料地淡定。
    情智顿开后,严风除了痛不欲生于殷素的逝去外 ,其实还想了很多很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杀戮,手上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而种下了恶果,殷素也就不会死,其实真正杀害殷素的凶手是他自己!
    如此这般的幡然醒悟竟然是以殷素的死换来的,失去了殷素,却还要满心罪恶感地活着,苟且偷生后的愧疚、生不如死的灼痛时常侵袭着严风,但是殷素的临终遗愿又是让他“好好活着”,他感到自己正坠入一个生死纠缠的无底深渊之中,无奈又纠结。
    严风脑中经常会冒出一个想法,既然殷素成全了本应万劫不复的他苟全了性命,那不如以后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遁入空门,苦海迷途中行尽善事,就此赎罪。
    但在这之前,严风还要做几件事,查出杀害李仪和父亲的凶手,替他们报仇,还有就是找到他和殷素的儿子。
    严风清楚地记得,离疏那天在差点杀死自己之前,曾提及仙君不是他杀的,严风竟然冥冥中愿意去相信,总觉得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离疏或许没有说谎。
    再者,既然离疏其人已令他刮目相看,那其语亦是不可不信。也许凶手真的是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
    谢虞看到,严风听了自己的询问后,并未表露出很不安和急躁的情绪,感到这个儿子真的是变了,要放在以前,严风早就按耐不住心性,要杀去魔族人的地盘了。
    她见严风对此事能泰然处之,便不再多语,免得令他急火攻心,随即又不由自主地哀叹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失了娘亲,都是我的错!要是殷素身上能戴着那块锁魂玉就好了!”
    严风听到“锁魂玉”三个字竟然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母亲所言的锁魂玉是何物?”
    谢虞见他如此迫切,便把锁魂玉的故事像上次讲给严华一样,再次讲给了严风听。然后面带愧疚地告诉严风,在严华去人间历练之前,因为担心他的安全,便把那块玉给了严华,但是却被他在人间历练的时候给弄丢了。
    “母亲所说的玉可是一块碧绿色的长命锁形状的玉?”严风听了锁魂玉的故事后,不减刚才急切的心情,继续追问道。
    谢虞听严风这样问,十分奇怪地回问道:“没错,就是一块长命锁形状的翠玉,风儿为什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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