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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湖庭突然指着角落边一个黑色的点点问:“这代表什么?”
    何大人摇头,他熟知布防图图案, 这么奇怪的图案他还没有见过,像一个奇怪的箭簇,还很长。
    “怎么每个角落里, 都有这么一个箭簇呢?”曾湖庭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不会是船的标志吧?有点像船锚。”
    何大人脑子里灵光一闪,对啊!确实很像船锚,他熟知陆站,对水师没怎么熟悉,这难道不是锚吗?他上前跨过一步,把图案拼凑到一起,再次看过布防图后肯定的说:“这是个海岛!”
    那些奇怪的波浪线是代表水深!
    元康帝豁然开朗,“对!”只有四周无人出没的海岛,才会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海岛之上甚至没有四邻,任何动静都不会惊动人。除了运输粮食有些不方便外,没有任何缺点。
    而且,京城不远处就有一个港口,海船登陆,只需要一日急行军就能到城门口,何其可怕!
    “居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何尚书不停的嘀咕着,之前没想通的事情已经顺利串联到一起,他站起来:“圣上,我请求让水师配合,前往海岛清缴叛军!”
    “务必不要惊动其他人,速战速决!”元康帝站起来,从后殿拿出用木匣子装的虎符,水师一直在秘密训练中,本来是为了清缴海盗,现在第一次出站,正好让那些新兵们见见血,磨练起来。
    不小心听到秘密的曾湖庭后退几步,减低存在感。
    接到命令的何大人领命而去,元康帝在议事殿徘徊不去,先前心头的疑惑统统解开。之前他很是好奇,七弟占有了那么多干股赚了那么银子,也没见他过的有多奢华,原来是统统放在了练兵上,还造了许多补给的船只!那跟烧钱也没差多少,毕竟他练过水师,知道其中的花销。
    只是没想到啊,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七弟的心思都藏的这么好,这么深,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障碍,他还记得,他曾经试探的问过对于父皇传位给他七弟有什么看法,七弟笑着回答有哥哥在头上顶着,他闯点祸都不怕,天塌下来有哥哥顶着。
    现在看来,嗨!
    元康帝十分感慨,重重的叹息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何卿你......”
    “回圣上,何大人已经领命离开。”曾湖庭见殿内只有他一人,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回答。
    “曾卿还在啊。”元康帝恍惚三分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曾卿做的那个震天雷.....”
    曾湖庭脑壳发麻,怎么还记得这个?!他莫不是要随军出行吧?
    元康帝自言自语,“总归是我的子民,能劝还是劝降。”而且他才是正统,这些叛军也是训练有素,如果能编入水师,也算是一股子力量。元康帝打消了这个念头。
    “曾卿这段时日就暂时留下宫中吧,也免得被人寻到。如果工部和户部有没做完的事,就暂时让贾卿和卢卿做着。”元康帝的私心事,不能让任何人走漏消息,留在宫里宫闱森严,想传递消息都不行。
    他安排好,曾湖庭小心问,“那圣上,能让王大伴给臣家中传个消息吗?就说我在宫中研发新产品一时走不开,让他们好好收拾屋子等我回来。”
    “你的父亲不是没在京城吗?”
    曾湖庭厚着脸皮道:“是臣的未婚妻子和妹子,那一日程氏父子突然闯入怕是把她们吓坏,臣让她们暂时去客栈住着,既然臣回不去,就得让她们好好回家休息。”
    “这个没问题。”他吩咐王大伴,王大伴随意找了个小公公就出门去传消息,没透露别的,只说是有新的产品再做。
    祁月明送走小公公后,告诉担忧的小四说,“你哥应该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半夜出去都快一整天,口信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急死人。”小四在家坐立不安的,难受极了。
    祁月明看四周无人,拉她到了墙角,“刚才来送信的是个宫里人?”
    “宫.....”小四的嗓门扬起来,“恭喜发财!”
    她轻轻在嘴边拍一下,“什么意思?”
    “那小伙子面白无须,声音尖利,这是去势之后的特征。”没等小四追问什么是去势,祁月明就岔开话题,“还能拜托人来送个消息,说明他只是被限制自由,却没有危险。我们啊,在家好好等着就是。”
    她有一种预感,她期盼很久的事情,就快要实现了!
    “那就好,就好。”小四把心放了回去,终于有心情去收拾屋子,现在家里还一团乱呢。
    小公公传完消息,还得了半两赏银,回宫去告诉王公公,顺嘴说:“小的去时,曾大人家里一团乱呢!翻的乱七八糟的。”跟抄家差不多,不过这话不吉利,他不敢说。
    “哼!现在翻别人家,以后就轮到自己抄家!”王大伴冷哼,扭头回去禀告。
    “也是委屈他了,等事情了了,安抚一二。”元康帝沉吟着,“这一日曾卿在何处休息?”又不能住后宫又不能脱离视线,只能委屈他住在后殿的守夜房里。
    “圣上可别担心他,曾大人现在混的可好了!”王大伴笑容满面的,“不知道曾大人从哪里来的本事,今天给不当差的小公公说书,引的一波人挤满他的屋子,连窗户外边都有人伸脖子。老奴听了一耳朵,要不是该当值了,都舍不得走呢!”
    王大伴学的绘声绘色的,勾的元康帝都起了好奇心,左右现在等何大人消息也是等,不如换个地方等,他让王大伴别通传,就悄无声息的摸到等候的门房,果然那儿里一圈外一圈都是人。
    “这楚留香跟他的同伴刚刚办完一桩案子,正是潇洒时,躺着沙地上,看着长河落日圆,只盼手头有一杯冰镇过的葡萄美酒......”他正好讲到大战石观音那段,不过忘记很多细节,边讲边自己凭着记忆补充。
    “这楚留香跟姬冰雁谁厉害?跟胡铁花比呢?”
    “朋友之间分什么胜负!各有所长各展所长,凑到一起才最完美的。俗话说,决定水桶装水量的,是最低的那块木板。单一个人厉害,怎么撑起一个团队?”曾湖庭灌完一波心灵鸡汤,“好了好了,说的嗓子都哑了,喝点水休息。”曾湖庭开始赶人,“等当完这轮班再来开啊。你们啊
    也不说等等王公公,回头我不是还要单独再讲一遍吗?”就这样,翻来覆去的重复讲,他都要记不住细节。
    小公公们哄笑,该当值的走开,不当值的等着。
    王大伴在后头笑,马上你又要重新讲一遍开头,因为,最大的客人来了。
    元康帝干咳一声,“那朕就跟王公公一起听了,也懒得让你再讲一遍。”他跨过门槛,王大伴已经指挥人放好椅子,就端端正正坐在前面。
    曾湖庭苦着脸,“这可是甲等座,要加钱。”
    “说书还要收钱呢?你可真抠门!”元康帝回头,“你们都给了?”
    王大伴点头,“这是茶水费,请说书人讲故事,可不是要给点茶钱?越前面的座,听的越清楚,得加钱。”这些市井间的老规矩,王大伴知道的清楚。
    “给!今天就让朕来坐坐甲等座。”元康帝回头让王大伴掏银子。
    曾湖庭只好一拍用木片代替的惊堂木,重新起了个头,“话说从前有个侠客名叫陆小凤,人送外号四条眉毛......”又开始换个故事讲。
    一开始元康帝也就是抱着好奇的心思,现在是越听越有劲,一直听到解决第一个故事,曾湖庭说的嗓门都哑了,这才讲完。
    后排的小公公这才偷偷溜走,刚才他们想走,被王公公挡住,只能在后排悄悄听着。
    王大伴知道,元康帝是对市井中的说书起了好奇心,而说书没有客人在后排,甲等座也没意思,要的就是那个超脱众人的味儿。为了保持原汁原味,只能让小公公客串一下观众。
    如果能让曾湖庭听到这么一番话,一定会竖起大指姆,赞他很懂心理。后世有皇帝在宫中建立商业街,让妃嫔侍卫客串商人,不就是要那个市井味儿吗?
    “欲知后事,请听下回。”说完标准的结尾,曾湖庭总算能送口气,请大佛离开。
    元康帝没动,“你是怎么学到这个?”他似乎很感兴趣,连称呼都变了。
    曾湖庭立刻也跟着改了,“这可是我曾经的绝技!万一要是中不了举,去坐馆我担心误人子弟,还不如去说书混个口饭吃,走到哪里说到哪里,还能顺便游览名山大川。”说完幽幽叹气,似乎很遗憾不能实现愿望。
    元康帝被逗笑,“以后要是无事,可以进宫给朕说书,朕听着有意思的很。”
    “奉旨说书,我这可是头一份。”曾湖庭笑着道,“初一十五请早喽~”这也是说书先生常讲的结束语。
    元康帝笑着摇摇头离开,王大伴冲着他微微点头,曾湖庭同样点头,两人目光交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身去后殿喝茶,微热的茶水灌过喉头抚慰着干哑的嗓子,也让他稍微舒心一些。
    也不知道他这一关到底是过了还是没过。
    他叹口气,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跟他牵扯更多,如果元康帝稍微回想,就会发现每件事情都有他的影子,就如同他告诉程小妹的,大家都是人精,做的太过就假。
    所以他现在自愿留在宫里,最少能用行动表示,自己是无意且无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湖湖:想回老家种田。
    第114章
    年轻人有些锐气很正常, 做点出挑的事情更正常,只是不能过头。
    曾湖庭躺在窗边的塌上,透过半明半暗的窗户看外头仍然在兴奋议论的小公公们, 他想,现在他的形象算不算挽回几分
    算了算了, 还是别想了,先熬过去这段时日再说。
    他暂时呆在宫里,危险是没有的,自由却是别想。他还不是最尴尬的, 两个女眷才最难受。宫闱森严,活动的范围只能在屋子里,稍微有点事情就只能忍住, 这种日子还要等至少半个月, 一直等到何大人回来。
    又不晓得何大人那头,怎么样?
    “啊切!”何大人站在岸边,迎着海风,揉了揉鼻子,“怎么回事?有人念叨我?”
    “怕不是嫂夫人吧?大人出公差, 家里人难免想念。”副官说。
    “她啊,这会子肯定高兴着呐, 还想我?想我别回去差不多。”何大人嘴上说着,其实知道夫人这么做是免得他担心,这种夫妻之间的小默契就不用告诉外人了。
    “大人,前方就是那座海岛了, 我们怎么上去?”副官岔开话题,问道。
    “已经打听清楚补给船多少天上岸一次?”
    “回大人,三天。”
    “三天啊!”何大人摸下巴, “看来岛上人还不少,补给如此频繁。”一般他们的军营补给也是十天一次。
    “大人,咱们要不要....”副官做个手势,那意思是在补给里下毒药,药死了一了百了。然后他的脑袋上挨了一锤。
    “都是自己人,下狠手干嘛?”何大人一巴掌拍过去,“改成蒙汗药,能放倒多少算多少,再派几个人跟着混进去,给水源也撒上。”
    “是。”副官心想,大人的手也不软啊。这些叛军的确算是“自己人”,但跟手底下精心训练过的水师比,还是水师的分量更重。如果能兵不血刃拿下海岛,何大人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下毒。
    每次补给船的人员都是固定的,岸边的守卫已经认识他们,看来准备过来的帆船,上前检查确认无误后就放行,还打趣说,“老吴,今天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啊!”
    老吴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他额头冒汗,捂着肚子,“今天吃坏肚子,我又不敢耽误,强撑着过来的。”
    “辛苦了辛苦了,你旁边那个是?”
    “我刚提拔上来的水手,人挺机灵的。”老吴回答。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了,那个新水手把手放在老吴的腰间耳语,“对,就是这样,你也别喊,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又想想咱们才是朝廷派来的正统,你这是弃暗投明懂不懂?咱也不会伤害这些人,迷晕了先关起来,等抓住罪魁祸首该放的放。”
    老吴的冷汗淌的跟小溪似的,想想之前误上贼船,现在有机会下船,一定不能放过。所以他虽然紧张,却没有反抗的意图。
    补给船顺利入港,新的一批食材搭着舢板被放下来,看东西不少,船上的水手纷纷帮忙下来搬运。
    老吴身边的水手对人群中点点头,那几个人就悄无声息消失,不过片刻又回来,显然事情已经做完。
    搬运完东西,他们又像来时一样离开,补给船也是不能长时间停留的。
    何大人这边等啊等,一直等到月明星稀,终于从海岛上冒出一簇烟火,他知道,成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有很多轻舟小船一步步靠近孤立无援的海岛,海岛上的人还在梦中浑然不知,就被生擒活捉。
    而在最中心的样子,海岛上的负责人夏元庆今日忙碌一整天,晚餐端过来已经凉透,他还没有用餐。现在终于有了空闲,看着冷透的饭菜,毫无胃口。
    “小林?小林?拿饭菜去给我热一热。”他喊着,本来该在门外的小林没吭声。
    守夜都能睡过去!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过去,果然小林靠在门边上,鼾声如雷。
    “醒醒!”夏元庆摇晃两下,小林干脆倒在地上摔了一跤,还是没醒。夏元庆心知不对,推开其他房间发现屋里的人全部东倒西歪睡着了,摇都摇不醒。恰好在此时,一枚烟火从海岛上射出直奔天空。夏元庆心说不好,被人摸到大本营!他还没有发现!
    此刻他孤立无援,他院子的人是这样,想必其他地方更是如此,该怎么脱身呢?夏元庆脑子转的飞快,立刻把小林拖进他的书房,换上他的衣裳,晚餐直接倒掉,而他换了一声粗布麻衣,怀里带着用牛皮纸包好的银票,顺着僻静处走,避开人群,准备逃离海岛。
    港口处,停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船,夏元庆可以解下一艘,但他更担心被发现有人逃脱,于是扑通一声扎入水中,靠着自己娴熟的水性,向岸边游去。
    夜色掩盖了何大人他们的行动,同样给夏元庆提供最好的遮挡,他游到岸边后,轻手轻脚上岸,在岸边摸了一家人的衣裳,天亮后就买了一匹快马,直奔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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