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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是不要吓唬我。”
    “我可能不会谈恋爱了。”沈稚望着电梯顶端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沈稚率先直起身来,伸手抵住门,像往常一样恭敬地请经纪人走前面。
    没来由的,丁尧彩的心却忐忑起来。
    她久经沙场,接手过不少艺人,沈稚绝对算其中比较有个性的一个。
    看着温柔、大方、明事理,一旦有自己的想法,驮着王子的白马也拉不回来。
    也许,这一步,是她走错了。
    丁尧彩暗暗想。
    刚走进包厢,沈稚见到不想见到的面孔。
    连日来开着豪华跑车在剧组周围兜兜转转的人出现在眼前,手捧鲜花,面带笑容,张开双臂,却只让气氛更加尴尬。
    沈稚费了很大的力气抑制住微笑以外的表情。
    再怎么说“我们不合适”,也只会得到“我愿意了解你”的回复。
    拒绝不起作用。
    答应绝不可能。
    只能应付。
    食物是顶尖的厨师用精致的食材烹饪出来的,营养又美味,可是,她只感到难以下咽。
    饭局结束后,沈稚谢绝了接送邀请,也没上丁尧彩的车。
    “我想自己散散步。”她说。
    丁尧彩说:“会被拍的。”
    “不要紧的,就这么一点路。我也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沈稚说。
    又还不够红。
    这句话被吞了回去。
    只想吃饱饭的话,她现在已经足够了。
    可是不往上爬的话,困难重重,谁都无法保证将来。
    “他……是个挺好的人。没那些公子哥的坏习惯,你们或许可以试试。”丁尧彩说。
    沈稚一声不吭。
    即便是丁尧彩,也难免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于是硬着头皮及时止损:“不然就说你有对象了吧。”
    谎言也是解决方案之一。
    前提是能瞒得住。
    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没有男朋友一眼就能识破。
    沈稚的心被复杂的烦恼填满。
    她在漆黑的夜里行走,旁边的路上时不时有车灯转瞬即逝。走着走着,她渐渐发觉一束光在身边亮得太久。
    沈稚回过头,看到一辆仿佛十五分钟前才从垃圾场里拖出来的日本车。
    刺眼的光迎面而来,沈稚适应光线,看清楚驾驶座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下颌的沈河。
    其实,那一天,沈稚也忘了沈河是怎么说服她上他车的。
    可能她走了一路太过疲倦,也有可能是他强行用了什么办法——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沈河时不时会有点不择手段。
    他说自己是随便转转偶遇她的。她相信了,毕竟他们没有什么必须见面不可的理由。
    她坐上车,他调节了一下后视镜,然后问她:“肚子饿吗?”
    沈稚困惑地看过去。
    “看你没精神的样子。”沈河说着,已经从后座翻出比萨盒,“吃吗?”
    她明明沉浸在有关未来的担忧里,到他那里却是肚子饿。最可耻的是,刚才她没胃口,现在竟然真的有点饿。
    都是老同学了,曾几何时也偷偷带过外卖去练功房吃。那时候,他们有不少潜移默化的习惯。比如男生要多照顾女生,比如肢体接触算不了什么。因为课业,大家经常聚在一起,在其他系看来其乐融融。谁叫的外卖,谁都有一份。
    沈稚没有客气,掀开盖子吃冷掉的比萨。
    “怎么是厚底的,薄底的更好吃吧?”她抱怨。
    沈河反击:“你根本不懂比萨的真谛。”
    吃着卡路里超标的垃圾食品,坐在破破烂烂的车里,沈稚不禁为自己此刻的堕落感到悲伤。
    然而很快就被打断了。
    沈河说:“也还行吧?”
    他问的是比萨。
    沈稚说:“还行。”
    她回答的也是比萨。
    随后沈河说:“你喜欢我吗?”
    沈稚倏地一顿,嘴唇周围还沾着饼皮屑。狐疑又惊慌,她望向他,想说“你发什么神经”,又准备回复“怎么可能”,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不”字。
    他说:“我也不喜欢你。”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匪夷所思又莫名其妙。
    “所以,”可是,沈河说,“不觉得我们很适合结婚吗?”
    第7章
    假如说要从“四平八稳但没意义”和“轰轰烈烈却有风险”中选一个,沈河会选后者。
    外貌条件是他的优势之一,然而又是短时间内无法脱掉的桎梏。他不愿从自己有强烈志愿的剧组选角中被排除,也担心被意见不合的经纪人教育到失去自我,白白浪费时间。
    和沈稚不同,沈河在大部分事情上,常常有着过于常人的危机感。
    他比她更容易忧虑、焦灼,也更加大胆和果断。
    沈河说:“也算是个可靠的建议,下一个资源不一定能有这么稳妥吧?演得这么卖力,你不想尽可能多分一杯羹吗?”
    沈河说:“人气没到那地步,结婚刚好吸引眼球,我们的收获绝对会比损失大。不如考虑一下。”
    沈河说:“正因为没有感情,才适合各取所需,时候到了一拍两散。”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她诧异到发不出声音。
    当沈河再一次提起“我们结婚吧”的时候,沈稚终于忍不住,把嘴里的比萨全都喷到了他身上。
    她不是故意的,但结果又阴差阳错地正中她下怀。
    他实在是难以理喻。
    然而,沈河却一点没觉得被羞辱,不疾不徐找出纸巾,先递给沈稚,才清理自己。
    她说:“我会装作没听到的。”
    他说:“不用装作没听到。”
    她被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态度激怒:“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他说下去:“连床也上过了——”
    假如说刚才沈稚还只是有点生气,现在就是恼羞成怒,她鲜少失态到这地步,基本次次都和他脱不开关系。“你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了!”沈稚呵斥道,握住把手,目视前方,“开车!”
    她为什么不下车?
    后来的沈稚无数次想起这一天晚上。她明明那么抵触,那么抗拒,可到最后都没有下车。
    也许是因为晚上的路太难走,也许是因为她累了。
    也许是因为她信赖他,在某种意义上。即便他们不喜欢彼此。
    不论如何,沈河一定看穿了这一点。
    为了凸显出女二号的狭隘、展示女主角爱的勇气,有一幕场景需要沈稚抽女主角一巴掌,然后再挨一耳光。
    好死不死,剪辑需要,还需近景拍好几条。
    比起被打的人,打人的沈稚紧张得手心冒汗。
    尤其是本部剧的投资人还在摄像机那头看着的情况下。
    沈稚事先道了歉。
    对方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说:“不要碰到我的脸。”
    沈稚已经换上角色应有的冷淡表情。
    她照办了。
    然后是被扇。
    显而易见,要在镜头极其靠近的状况下演这种内容还是有不可控因素的。
    一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好在沈稚本能地退让了一步,这才没有让脸当即肿起来。
    拍摄马上停了下来,工作人员也及时拿来冰袋。女主角活动着有些扭到的手站在一边,她的经纪人立刻过来赔罪。
    沈稚知道这只能说是意外。
    她也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只是围过去安慰女主角的人比她周围嘘寒问暖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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