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项星宇才出声打破沉默:“超子说什么了?”
“不知道。”蔡杰咕嘟咕嘟灌了半杯水,他也没听明白,“超子说什么他没脸见阿骁,不想来了,后来又说了什么照片的事情。”
说到这里,蔡杰顿住,看向陆凌骁,“超子说的什么照片,阿骁你知道吗?”
“……”
陆凌骁没说话,眯了眯眼睛,神色莫辨。
郭右超还没到,大家都不等他了。
蔡杰喊来服务员上菜。
等菜上齐了,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意梨也没来。
从前在国外留学时,顾意梨只要一没课就会去找陆凌骁,陆凌骁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像个小尾巴似的,怎么捻都捻不走。
久而久之陆凌骁的朋友们接受了这个现实,每回喊陆凌骁出门,也默认会带上顾意梨。
今天顾意梨不在,赵聪倒觉得有几分新鲜:“阿骁,你老婆呢?”
他问完,蔡杰才发现还缺了一个人,一拍大腿,跟着问:“对啊,意意妹妹呢?”
这些人里面属蔡杰最自来熟,也就他经常当着陆凌骁的面一口一个意意妹妹地喊。
陆凌骁端起服务员刚倒好的红酒,一口喝了四分之一。
而后放下酒杯,沉声说:“她不来。”
一桌人面面相觑。
男人们听着他的语气,估摸着他们应该是闹了不愉快,便很识趣地没有再问。
周诗诗眼睛转了转,趁机开口:“你们吵架了吗?”
“……”
周围的目光又纷纷投向她。
周诗诗浑然不知:“顾意梨也真是的,不来的话早点在群里说一声,省得大家都等着她。哦对了,我记得建群后她就没说过话吧?你们是在这之前就吵了?”
“……”
蔡杰听不下去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周诗诗看他一眼,表情有些委屈:“我就随便问问,你那么凶干什么。”
眼看着气氛不太对,坐在另一边的张嘉昊出来打圆场:“听过一句话没有?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
周诗诗垂下眸,低声说:“我还听过另外一句话。”
赵聪嘴快,随口一接:“什么话。”
周诗诗撇撇嘴,气不过蔡杰凶她,赌气似的说了出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
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莫名压抑。
大家都觉得有几分尴尬。
特别是蔡杰,已经后悔把周诗诗一起拉进群里了。
半个小时后,郭右超终于来了。
他一进来,蔡杰就放下筷子开始倒酒:“哥们儿,迟到了,先自罚三杯。”
郭右超一声不吭,端起酒杯,很爽快地把三杯啤酒全都干完。
在一片叫好声中,郭右超放下酒杯,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看着陆凌骁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刚才电话里说的。
蔡杰一愣,反手一巴掌拍向郭右超的肩膀:“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阿骁,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呗?”
他直觉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人以前就这样,半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就能疑神疑鬼半天。
郭右超却不说话,目光依然停在陆凌骁的方向。
几秒后,陆凌骁抬眼,也看向郭右超:“有必要?”
郭右超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还有没有重新提起的必要。
他点头:“有。”
陆凌骁沉默,之后起身:“出去说。”
……
到了外面,郭右超没让蔡杰等人跟着。
两个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抽烟区,陆凌骁立即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取了一根,点燃。
郭右超皱了皱眉:“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什么时候抽得那么频繁了?”
就这几分钟他都要抽,可见烟瘾有多大。
陆凌骁弹了弹烟灰,淡声说:“最近。”他说完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从他微张的嘴里缓缓呼出,他盯着郭右超,“说吧。”
“……”
郭右超脸上立即浮上了一抹愧疚。
他垂下头,低声说:“兄弟,我对不起你。”
陆凌骁扬眉。
他没出声,等他往下说。
郭右超说:“前阵子我遇到裴以衡了,你还记得吗?当初我误以为他和顾意梨在谈恋爱,给你发了几张他们在一起的照片。”
陆凌骁手指一顿,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误以为?”
“……是。”郭右超缓缓点头,“裴以衡说他根本没和顾意梨谈过恋爱,那段时间和她走得近是因为她女朋友和顾意梨一起在做一份报告,所以两个人才会有交集。”
“……”
烟头忽明忽暗,连带着陆凌骁的眼神也晦涩不明:“继续说。”
“很抱歉。”
郭右超沉默几秒,才往下说,“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顾意梨的事,你让我们帮你照看她,但实际上你回国以后,顾意梨就也没有再联系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是无意间看到她和裴以衡走在一起,那次可能就是个意外。裴以衡说那段时间顾意梨为了赶报告常常熬夜到凌晨三四点,饮食也不规律,有一次晚上和他女朋友打电话聊报告的事情,被他女朋友发现了异常,两个人急忙赶到她家,发现她晕倒在卧室里。”
“裴以衡和他女朋友就把她送到了医院,那天我正好去医院看朋友,发现裴以衡抱着她急急忙忙跑进去,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所以才给你拍了照片……”
郭右超偏着头,不敢看他的脸,低声道,“裴以衡说那次她被查出来急性肠胃炎,原因是饮食不规律和过度熬夜。那几年她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也没交什么朋友,裴以衡和他女朋友商量过后,决定抽空轮流照顾她,否则的话,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太可怜了。”
“……”
听到最后那句话,陆凌骁的心脏蓦地抽了一下。
他想起了和顾意梨一起在国外的那几年,她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他。有时他实在没空陪她,他让她去找自己的朋友玩,顾意梨当时说她在那里没有朋友。
陆凌骁一开始觉得她是骗他的,就是想粘着他不肯走,直到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没有朋友。
有一次他去接她回家,见到有人喊她一起去酒吧玩,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朋友很生气,当时就和她断了关系。
顾意梨却不以为意,看到他后还是高高兴兴地朝他跑过来,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最近上映了一部好看的电影,想和他一起去看。
可是后来,直到那部电影下映,他都没有陪她去过。
陆凌骁原本以为他回国后,没有他她总会去找新朋友的,毕竟以她当时的性子,也不是能一个人待得住的人。
可是陆凌骁现在才发现,他好像错了。
顾意梨并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她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他觉得她很吵,只是因为她把所有的热情,全部都给了他。
“还有一件事。”
郭右超看他一眼,虽然那事好像与他无关,不过他还是决定和陆凌骁一并说了。
“你来的那天我和你看到顾意梨和裴以衡一起进了酒店,实际上是裴以衡想要向他的女朋友求婚,然后又不想让他女朋友知道,所以才会找顾意梨来帮忙,两个人在酒店里待了一晚上也只是在布置房间。”
“……”
“我们上楼时裴以衡开的门,浴室里的水声不是顾意梨在洗澡,而是她不小心把颜料打翻在衣服上,怕洗不掉,所以就把衣服洗了。后来裴以衡出门,也不是去买那个什么,就是去给顾意梨买了件衣服。”
“……”
他说这些的时候,时不时地看看陆凌骁的脸色。
虽说酒店这事儿并非他造的谣,而是陆凌骁亲眼所见,然而事情却是因他而起,若非他当初没搞清楚状况胡乱就给陆凌骁说了这事儿,也不至于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芥蒂。
郭右超记得那天陆凌骁在酒店外面站了一个晚上,等到天明,又亲眼看着顾意梨和裴以衡一起出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来了又走。
短短几个小时的出现就好像是一场梦。
天亮了。
梦也醒了。
想到这些,郭右超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事都怪我,对不起兄弟,我……”
话没说完,忽然眼前一道阴影落下,没等他反应过来,衣服一紧,紧接着,陆凌骁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
郭右超被打得头往一侧偏去,脑袋发懵,耳边一阵轰鸣。
陆凌骁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深吸一口气,浑身散发着极大的怒火,像是在刻意压制,却又压不住:“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咬牙,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郭右超舔了舔唇角,疼得龇牙咧嘴,但他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