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清静,院里的人儿都还未起。秋辛的呼吸清浅,鼻翼翕动。长冬看着她,心中犹如浸满糖水,他俯首含住秋辛微张的红唇,轻轻舔弄了一下。
“嗯?”秋辛呼吸受阻,迷迷瞪瞪地醒来。
“睡得好吗,秋秋?”长冬贴着她的脸问到。
秋辛想起昨夜种种,有些害羞,伸出手臂搂住长冬的脖子,不让他看自己。
长冬见她这样,忍不住轻笑。
“长冬。”
“嗯。”
“外面下雨了。”
“是的。”
雨后院里满是落叶,游喜和家里的几个姐姐围在桌边吃蜜饯。
秋日将尽,风声淅沥,晨起天寒,都到了要添衣的时候了。
“小花儿昨个烤的猪蹄可真好吃。”游喜咂摸到一颗酸梅,龇牙眯眼的,有些滑稽。
“小喜,我怎么瞧着你的脸盘子又圆了点啊?”菊姐姐比座上的都大些儿,前几日刚订了亲,明年就要离府嫁人了。
“哪有!我近日可勤快得很,还同二哥打拳了呢!”游喜有些心虚,她最近表现好,书背得熟,日日缠着云迁请她下馆子,连听雨楼的菜都吃腻味了。别说菊姐姐瞧出来了,昨个夜里沐浴时她也发现自己的小肚子又圆了一圈。
“是嘛,那可是你衣服穿多了,我瞧岔了?”菊姐不再闹她,转而和身边的人说起家常。
歇了半天,雨不再下,游喜挎着小背包到云家药铺。今日上大课,云迁的几个徒弟都要一起听他讲医书。
“唉。”游喜愁肠百转,长叹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小师妹,怎么了呀?”问话的是庄从嘉,云迁收的第二个徒弟。
“从嘉师兄,我胖吗?”游喜眼含哀情看着庄从嘉,好似他若说一句胖便要哭出来。
从嘉被她盯得脸红,摇了摇头,回她:“小师妹憨态可掬,甚是可爱。”
“那就是胖了。”游喜呜咽一声,随后便不再理人。
云迁早些时候就看出游喜心不在焉,听课时又是摸脸又是摸肚子的。他点了好几次名,让她说药材功效。她回得顺畅,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等药铺里人都散尽,游喜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云迁见她这般低落,本着为人师长的心,上去询问。
“游喜。”他坐得端方,语气严肃。
游喜听到云迁叫他也不理,还气鼓鼓地想,都是云迁害的,最近他这么大方,但凡他小气一点,自己也不会长这么胖。
“哼,你好不讲道理啊,游小喜。”
游喜小声嘀咕着,收拾完毕,起身朝云迁作揖告别。
“且慢。”云迁难得在游喜这儿吃力,更是要一探究竟了。
“师傅,还有什么事吗?”
“你过来。”
游喜站在门边,不想过去,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别扭极了,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云迁那儿挪动。
“你今日可有烦心事儿?”做师长可真难,云迁意识到方才讲话有些凶了,悄然温柔了几分。
游喜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委屈。
“师傅,你觉得我胖吗?”
“怎么这么问?”云迁抬眸细细看了几眼游喜,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嘴巴红嘟嘟的,像个年画娃娃一般,哪里胖了?
“家里的姐姐说我脸变圆了,我昨个沐浴,摸着自己的腰,也圆了一圈。”
游喜语出惊人,全然不顾面前这个人虽说是师长,但到底也是男人。云迁听着她的话,心里莫名慌乱,面上却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游喜,你觉得自己胖了吗?”
“最近吃食上没克制,天冷了也懒得动,确实长了不少肉。”
“正是如此,游喜,旁人觉得你胖不胖并不重要,如若你真的察觉自己丰腴不少,那便在口腹之欲上节制几分。别人觉得你胖,你便觉得自己胖,那别人觉得你消瘦,你又要如何呢?”
“那师傅是觉得小喜消瘦了吗?”
“我……”云迁没想游喜这么回她,一时语塞。
游喜见云迁难得脸色崩裂,就竟然直接笑出声来。
“我明白的,舅舅。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强嘛。”
——
云迁:哄徒弟是件技术活。
“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强”出自《史记·商君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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