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骂了她一句‘懒牛懒马屎尿多’,就笑着转身往楼上去了。
经过一楼楼梯间的时候,看到左楼梯扶手往下一层的墙上标着一个鲜红色的箭头,下面有三个红色大字:“太平间”。
平时也不觉得,可是见多了那些东西以后,现在看这三个字,心里总是不舒服。
我加快了脚步,匆匆往电梯口跑。
幸好这时候上下班的人不少,所以也没那么害怕,电梯里一会儿就挤了五六个人,有些是医院里不太熟悉的护士,有些是病人家属。
终于电梯缓缓升至五楼,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就走了出去,没想到迎面遇上了安护士长。
她可是从来不上夜班的,我惊讶的看着她:“护士长,你怎么来了?”
安护士没给我好脸色,有点不耐烦的说:“还不是你们这些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人,整天只知道请假请假,现在人手不够,所以我只好回来顶班了,害我女儿一在家里哭个不停就是不睡觉。”
“对不起啊护士长。”我尴尬及了,难堪的看着她愤愤的走进了电梯里。
护士站的小姐妹们看到我回来,又是一阵欢腾。
“明月,你再不回来,护士长可要吃人了。”
“明月,你要记得三十六床是今天新进来的病人,这个人有点麻烦,你自己小心点哈。”
我问她们:“什么病情?”
一个小姐妹说:“打麻将输了没钱,被人用酒瓶子开了瓢。”
当我推着护士车去查房的时候,头上缠着纱布的三十六床病人正躺在床上打电话:“什么,你别乱来啊,老子也就是今天手气背点,改明儿我赢了一准还你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几万块钱吗?”
我走过去说:“先生,请你小声一点,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三十六床抱歉的说:“对不起哈,我小声点。”
说完看着我愣了一下:“咦,你不是那个?”
哪个?他是谁我到没有看出来,纱布几乎裹住了半个脑袋半张脸,没有包起来的地方也一片浮肿,可能有炎症的原因,连声音也有些沙哑。
我笑了笑,正要转身,他突然又说了一句:“你弟弟的肚子疼好了没有?”
他这一问让我诧异的转过头去:“你是……小白?”
他急忙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真是要晕了,堂堂一个道士,怎么会混成这样啊,不仅差人钱,还打麻将被开瓢,他也真够混的。
相比起我的难堪,小白一点都不再意的样子,还伸出缠满纱布的手:“来来,咱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小白,你呢?”
我没有伸手去跟他握,只是无奈的笑笑:“姓杜。”
“哦,杜小姐啊!”
“叫我小杜就好。”
就在这时候,那边床位上的老爷爷似乎等我等得不耐烦了,拍着床板大叫起来。
“喂,什么时候轮到我,还不快点来帮我量血压。”
我转身的时候,小白用他没有包起来的一只眼睛向我挤了一下。
真恶心。
等我回到护士站,雪芳才换好护士服出来。
我就逗她说:“你这上个厕所也挺能蹲的,去了小半点呀?”
雪芳笑笑:“蹲也要功夫的,不信你去蹲蹲看。”
说话间我好像看到她牙齿上沾了点东西,好像是什么果汁之类的,就说:“去濑濑口,牙上有东西。”
雪芳走后,我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在我回杜家村之前,她跟我说失恋了,没想到好得这么快,过了几天我回来,她已经没事人一样了。
就在这时候,走道尽头响起一阵小孩子的嘻笑声。
“嘻嘻,哈哈……哥哥,来追我啊,来啊。”
这大半夜的,我们这里又不是儿科,怎么会有小孩子在玩闹。
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了保证其他病人能安静的休息,我们做护士的可是要管的。
可我回头看了一眼,四周也没什么同事,都去查护了还没有回来,雪芳又到洗濑间濑口去了。
医院走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小孩的笑声越来越大,我迫不得已,只好前去走道那头看看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哪个家属带来的也说不定。
可是当我走向走道尽头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见,连转角电梯口处也没有一个人影。
而电梯上的数字,正在一层层往下降。
看样子,是坐电梯下楼了吧,我边想边打算转身往回走,这才发现一双脚跟粘在地板上似的,怎么也动不了啦。
“姐姐,在找我们吗?”
一句阴森森的小孩声音从我脚下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