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苏似乎有些轻松，对我说：“楚天，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四海旅行总社的副总经理，而是凤凰山景区开发项目筹备处的处长，恭喜你，楚总，你现在是楚处长了！”
处长啊，这称呼听起来很新鲜，也很特别。
我之前只知道只有官场才有处长，没想到企业里也能有处长。
“旅行社走了两个副总，那边怎么办？”我说。
“这些你就不用操行了，集团会这一块，有一个综合的人事调整计划。”肖峰接过话说，“包括你们三位，包括麦萍，都会有一个新的安排，这些安排，都是基于集团的整体工作需要进行的，你只要做好你的楚处长就行了。”
肖峰说完，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
我不知道集团要如何调整旅行社那边的人事，现在旅行社的管理层基本挖空了，只剩下麦萍孤家寡人。听肖峰的口吻，麦萍似乎也要在旅行社呆不住，不知要去哪里。
肖峰接着对我说：“关于这次人事安排和调整，暂时不要对外说，集团有一个统一的安排和调配计划，到时候会集中对外公布。”
我点点头，这个道理我明白。
“你的谈话结束了，可以走了。”肖峰说。
我于是起身离去。
我心情变得有些轻松起来，停职了这么久，我终于又复出了，而且位置比以前还高，成了集团一个大项目的筹备处处长。
我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疑问，按理说这筹备处需要协调集团各部门的关系，负责人该有集团高管来兼任，我顶多做一个副职，怎么直接让我来做了？难道在这其中还有什么道道，还是麦苏对我的高度信任？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做了这筹备处处长，的的确确的一把手。
迷蒙间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还充满了创业的冲动和激情。
不错，江南的春天是来了。
我来到天一广场，和荣老爷子不期而遇，他正坐在轮椅在广场溜达，身后跟着童欣和田园。
见到这三位，我没有回避，直接走了过去。
“哟，楚天来了，看你精神气不错，有什么喜事吗？”田园调侃道。
童欣也看着我，脸上带着笑。
我微微笑了下，冲她们点点头，然后看着荣老爷子：“荣董事长，今天怎么有闲心来这里了？”
荣老爷子冲我翻了翻眼皮，接着冲后面一摆手：“你们先走开，我要和楚天单独聊聊。”
我也正有此意。
田园和童欣到一边去了。
“楚天，你干得不错啊，很有能耐。”荣老爷子说。
“不知老爷子此话是何意。”我说。
“哼……你自己心里明白。”荣老爷子哼了一声。
“其实老爷子你心里更明白。”我说。
“我明白什么？”荣老爷子又翻了一下眼皮。
“我怎么就觉得老爷子你做事不怎么地道呢？”我直接说。
“你这是在教训我呢还是在指责我？”荣老爷子傲慢地说。
“你怎么理解都可以，其实我觉得吧，这做生意，竞争是正常的，但竞争要光明正大要堂而皇之，在背后采取一些猫腻手段，搞一些不光彩的行为，这有损你老爷子的威名呢。”我说。
“你是在说酒店那事？”
“是的。”
“你觉得我手段很不光彩很卑劣？”
“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懂个屁。”
“我其实连屁都不懂。”
“你个嫩娃娃知道什么叫做生意？你进入职场才几天？”
“是，在你面前，我嫩，我是娃娃，我职场经历和经验是很浅薄，但是，我知道做事不能太阴暗，这不符合你在我眼中的高大形象。”
“哈哈……”荣老爷子突然大笑起来，“幼稚！楚天，我问你，生意场上，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关键是什么？”
“赚钱。”我回答。
“对，赚钱，只要能赚钱，过程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你道貌岸然给我讲形象讲光明正大，这说明你真的还很幼稚，说明你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商场如战场，商战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只要能取胜，采取一切手段都是可以的。在战场上，难道你反对偷袭和阴谋吗？不，只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一切方式和方法都是允许的，甚至是提倡的。”荣老爷子带着讽刺的神情看着我。
荣老爷子的一番话一时让我无法辩解了，我想了想：“其实，商业之间的战争，和真刀实枪的战场，应该是有区别的。”
“错，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你不够狠，如果你不够聪明，如果你不会使用计谋，那么，倒下的只能是你自己。”荣老爷子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这计谋还有阴谋和阳谋之分，我提倡阳谋。”我说。
“计谋就是计谋，什么阴谋和阳谋，这都是相对而言的，在你眼里的阳谋，在对手眼里，就是阴谋，同样，你认为对手用的手段是阴谋，而对方则认为是阳谋。”荣老爷子说。
荣老爷子的话让我有些发晕，我竟然一时说不出话了。
荣老爷子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我本来计划好等着他们发起反击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一直就忍住了，竟然如此能忍耐……”
显然，四海对酒店事件的处理方式让荣老爷子不满意，似乎他是想通过寻衅来激怒四海，来让四海接招掀起一场激战，但目的没有达到，麦苏用异乎寻常的忍耐和毅力压制住了肖峰主战的想法，打破了荣老爷子的如意算盘。
显然，荣老爷子果然是留有后手的，说不定早已做好全面准备，只等四海来发起反击。一旦四海反击，那么，他就要实施自己的全面计划。
而这计划，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对四海可能是毁灭性的一击。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些后怕。幸亏麦苏的理智制止了肖峰为主的主战派，不然，或许一场你死我活的商战已经爆发。
当然，麦苏力主忍耐，也有自己对荣家歉疚的因素在里面。
我不知道麦苏对荣家的这种歉疚要到何时。
我也不知道荣鹏飞在麦苏心里的位置何时才能被人取代。
时光飞逝，一晃6年过去了，麦苏难道要将对荣鹏飞的这种思念进行到底？
其实，我曾经和瘦小丫说过这样一段话：对逝去的人最好的怀念，是开始新的生活，因为如果他爱你，他会为你新的生活而欣慰。
换句话说，遗忘，是最好的拯救。
不知道麦苏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看着眼前倔强而又掩不住岁月沧桑的荣老爷子，我突然想起了离去的荣鹏飞，想起了麦苏凄惨而又刻骨的往事，如果没有6年多之前的那起风波，麦苏不是会现在的麦苏，荣老爷子也不会如此沧桑，荣鹏飞应该是荣氏集团的掌门人，麦苏应该是一个贤妻良母，而荣老爷子，则应该已经隐退，开始在家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过去的一切已经成为烟云，现在的麦苏，已经从当初那个柔弱的女孩成为叱咤风云的女浙商，同时，也成为荣老爷子的眼中钉。
本可以成为一家人的双方，现在却成为了死对头。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怆，还有无边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