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妮提前回了家,但她并没有在休息,而是在给鸣鹿制作明天演唱会要带去的手幅。
柏妮只在星际论坛上见过他的图片,他是半人半鸟的缺陷型兽人,身形一半手臂,一半是羽翼,以及一副高鼻深目的人类。
搜索的介绍页面上说他的一半血统是百灵鸟,国籍是联邦人。他是现象级人物,歌曲在星际范围内的各国家都很受普罗大众欢迎,广受好评。
这也是柏妮选择去听他演唱会的原因——特别有名,不去凑这个热闹就仿佛错过了几个亿。
这也是中国人的特色了,她超爱凑热闹的。
她和利娜约好在银星环球体育场馆的门口碰面。
这是一个用作体育竞技赛事的场馆,也是银沙星最大的场馆了。
它的外部呈现一个类蛋壳的半椭圆形,内部铺满了昂贵的拟生科技出品的虚拟光幕,能够通过光影的不同来模拟出不同场景。
此时,场馆的内部就呈现一个仿若宇宙星河的神秘夜空图景。
奇特的星星在深黛紫色的天空中闪烁不停,像是要把人的目光完全吸引过去一般。
“真好看!”利娜一边张望着,一边咬着嘴巴里的巧克力涂层棒饼干。
她咔嚓咔嚓地不停吃着,那充满节奏感的、富有活力的声音,使周围神秘的氛围全部派遣消散开了。
“别吃了利娜!”柏妮颇感头疼:“你真的是来听演唱会的吗?你是来野餐的吧。”
柏妮拿出做好的手幅展开:“这个手幅,等会我们一人拿着一边,等会鸣鹿来了,就举高点让他看见!”
利娜嚼嚼嘴巴里的饼干,望向手幅。
沉默的一秒钟,气氛很凝滞。
她暂停一秒,然后诡异地缓缓停住了咀嚼的动作:“柏妮、你的手幅长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柏妮迷惑地抬起脸,和她四目相对:“我觉得这个手幅的造型和文字很有新意啊。”
手幅是巨大爱心形,上面还几个印的大大的字:
【豆浆色肌肤(心)鸣鹿(心)
巧克力眼眸(心)鸣鹿(心)
青瓜色羽翼(心)鸣鹿(心)】
“你做手幅的时候,很饿吗?”利娜盯着手幅上的字,咽了咽口水。
“?没有啊。”柏妮将手幅整整齐齐地铺平,一心两用地回答道。
“呜呜呜、我好饿。”利娜的嘴角流下了委屈的泪花,再度委屈地说道。
她垂涎的表情很是可爱,令柏妮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张表情包的图片:孩子饿了,孩子一分钟没有吃任何东西了.JPG。
“你刚刚不是才吃过饼干吗!”她无可奈何摸了摸利娜油光滑亮的橘色毛毛,充作鼓励她的安慰剂。
音乐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一个梯台升起,梯台上出现一个半人半鸟的诡异身影。
然后便响起了空灵又清透的歌声。
怎么说好呢,这个歌声特别到不像是男人的声音,非常柔美而又缥缈。
月光皎洁地照在他白雪无暇的面容上,他微微一笑,眼睑下鲜红的泪痣也仿佛隐约动了动,清澈的,媚人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巧妙地融汇了。
风拂过,吹动他墨绿色的羽翼,纷纷扬扬洒下的同色系羽毛,使他观之仿若神人。
气氛渐入佳境,音乐也随之切换成了电音,响起节奏明快的歌曲的时候,柏妮才想起要拉起手幅。
四周都是喊得很high的人和兽人,高声喊着“鸣鹿!”“鸣鹿!”,痴痴的眼神投向上方的人影。
她似乎被这种热烈的氛围所感染,也放开了嗓音,急急忙忙又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手幅上的字。
舞台上的声音仿佛一顿,又接着自然地唱了下去。
利娜已经饿到说不出话来了。
她无聊地盯着夜光下柏妮的脸发怔,一边胡乱思考着。
鸣鹿真的很好看吗?感觉P图了啊,本人根本没有照片那么惊艳,还不如柏妮令她心动呢......
她愤愤地想着,爪子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难过又小心地戳了戳也开始激情消退的柏妮:
“回去吗?好饿!”
“好像还没有结束...”柏妮犹豫地看向她:“这样走不太好吧?”
“哎呀,下一个节目就到邀请的嘉宾了,很无聊的。”利娜又恳求似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道:“走啦。”
说实在的,柏妮也觉得有些无聊了,追星真无聊,她果然不适合追星,也可能是她对鸣鹿的爱没有那么深?
她们两个手挽手匆匆忙忙地从昏暗的阶梯走下去,两眼无神间,柏妮的手幅被什么勾了一下,掉在地上。
但她另一手被利娜挽着,也没法去捡。
算了,就不捡了吧。
她叹了口气想到,虽然手幅是个美好回忆,但也没那么珍贵,还浪废了她十几个小时。
两个人悄悄走出了银星环球场馆的现场,用光脑搜了下路线,就决定在梭车停靠口再见了,因为他们两家是相反方向。
公共梭车的人不算多,但依然没有位置坐,毕竟是工作日的傍晚,很有些中低阶层的兽族或人会乘一站梭车去附近的商业中心吃饭,为了保证生活质量。
柏妮握着扶手,制服裙随着梭车的行进荡漾出轻微的弧度。
大概因为人类女孩很少的缘故,每次坐上车就要忍受个别兽族好奇打量的目光,但是完全不让人讨厌,大概是毛茸茸在她眼里自带滤镜光圈?
叮咚——
随着到站通知广播的声音,她身边的毛茸茸们都纷纷下车了,她忽然敏感地察觉到身上的包被勾了一下。
她折返过身,想知道大概是谁的包勾住自己的带子。
仿佛暴风席卷过树梢的花瓣,一大沓彩色卡片散落在地上,使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柏妮条件反射地忍不住退后了一小步。
她面前,一只戴着帽子的巨大萨摩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使她几乎落在巨大阴影里。
有着金灿灿皮毛的萨摩耶,斜背着深绿色的大方包,耷拉着耳朵,两只湿漉漉的眼睛里落满了沮丧。
他扯了扯依然满满塞着卡片的包,整只身体几乎弓起,仿佛要缩起来,毛都失去了光泽:“对不起,你看看你的包有没有被我拉坏?”
看上去就是一只很内向的狗狗,他伸出长满毛,长乎乎的爪子,焦灼又内疚地不停用两只爪子去身上的毛。
几缕雪白色的毛被他揪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到地面。
传说中的把自己撸秃毛?真可怕......
“没关系,我的包很结实。”柏妮放软了声音回复道。
她蹲下身子去捡那些卡片:“我帮你捡起来吧?”
梭车里的声音吵闹很杂,她听见那只萨摩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柏妮茫然地与他四目相对,只看见他嘴巴徒然地一张一合,耳边听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然后她忽然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猛地被套上了一个套子。
她整个人都被陷在一团软乎乎毛茸茸的肉垫里,面前是一片黑暗而又寂静无声的世界。
柏妮一边慌乱地抓紧身前毛茸茸的皮毛,一边艰难地思考着他的目的。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头顶的这个应该是隔音套,作为军需用品的隔音套,市面上很少见。
莫非,这个人是电视里的暴乱分子之一?
在她思维短短运转的几秒内,车厢内的许多兽人已经痛苦地捂住耳朵弯下腰,有的甚至在地上翻滚,耳廓中流出鲜血。
等了大概一分钟之久,她的消音罩失效了,只留下脖子部分的一圈隔绝空气用的材质。
耳边响起的是一阵巨大的与空气碰撞的轰鸣声——仅仅是之前声音的余波而已。
嗡——嗡——的声响。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天哪,出事了吗——”
“啊啊——”是兽人痛苦的呼喊和呼救声。
柏妮迅速地将脖子上那层胶质物揭了下来放进了裙子的口袋里,她抬起头,旁边那只萨摩耶果然不见了。
这场仿佛是恐怖袭击的事件,不知怎么,她觉得对方的目标只是她一个人。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仿佛是被冰冷硬质的东西包裹着。
倘若果真如此,她要如何筹备离开这里呢?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被人监视着,就算离开,也不安全极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环球体育馆的鸣鹿正在后台化妆室卸妆。
一只粉白色兔子在门外蹦蹦跳跳,高声喊叫起来:“我发现了好东西!”
兔子笑着敲响化妆室的门,一边抑制不住笑意地拿起手上塑胶布,一边说道:“鸣鹿,你看我在场馆的垃圾里发现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总是去扒拉脏东西啊。”鸣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边将脸上的粉底擦干,露出清清爽爽的一张脸。
兔子呲了呲可爱的门牙,展开塑胶布做的手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看!”
“豆浆色肌肤哈哈哈哈哈哈巧克力眼眸、青瓜色羽翼嗝!”她笑得打起嗝:“鹅鹅鹅鹅鹅!”
鸣·风评被害·鹿:“.......”
谁做的手幅!
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