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两个带着红袖箍的管理员远远地喊了一声。
胡斌在这边卖碗,由于没交市场管理费,经常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看到这些市场管理,本能的就有些畏惧。
他松开了被自己按在身下的小马,刚要跑却不想被小马拉住了他的麻袋。
就在这时,何信上前朝着小马的手腕踢了一脚,小马的手一松……胡斌连人带麻袋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嘛!跑啊!”何信拉起胡斌就往大门口跑去!
两人跑出了一大段路,看到后面没人追来,何信才停了下来。
胡斌蹲在树下打开了麻袋……
“我的碗啊……再粘就不行了!”胡斌看到麻袋里已经碎成一堆瓷片的碗,心疼地骂了起来。
何信看到那麻袋里装着一摞摞的瓷碗,随即翻捡了几只看了起来。
这一看,倒是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里面几只非常别扭的浅口碗,居然不是碗,而是盏的一部分。
在他的透视眼中,一只民国的碗底和两只清晚期荷叶盏碎瓷无所遁形。
这不是牛头接上马嘴了嘛?
还有一只可能是碎成三片的瓶口,也被接成了碗,敢情这货只会拼碗……
何信索性大致整理一遍,摆来摆去的。
粗粗一看,何信大致就能拼出来三只清晚期的官窑瓷器,起码值两万。
“这些瓷碗和碎片我都要了。”
何信这话一出口,胡斌顿时警惕了起来,刚刚小马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看出了胡斌的担忧,何信笑着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虽说他只是合同工,但这工作证上却赫然写着“校长办公室”的字样。
看到这证件,胡斌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何老师……这些碗不值钱,我们村口原本有条河,干了都不知多少年了,河底里随便挖一下就是这些瓷片……”
何信被他这么一说笑着直摇头……这人怎么这么实诚呢?
“我们学校里有瓷器修复课,你这东西正好拿来给学生们练手……”何信笑了笑说道,“而且有些瓷片要是能修复出来,还真是可以当古董卖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哦!”
在胡斌心目中,何信是燕大的“老师”,自然是对他的话百分之百相信。何信大致看了看那些瓷片和碗,给估了个三万块钱的价格……不过他却没这么多钱!
“你跟我走吧,我要回去拿钱!”
何信盘算了一下,如果龙老能借给他钱买下这些瓷片最好,要是不行……他就找俞晴,这批瓷片怎么的也能拼出一批整器来的,虽说修复的瓷器价值低些,但至少比胡斌这样乱拼乱补要好的多。
刚刚,他在一旁听了胡斌和他女朋友的事情,心里真的想帮一帮胡斌。
带着胡斌回到隐龙院,迎头就碰到了龙老正要出门……
“小子!你回来的正好……给我去巷子口的长安小馆叫两个菜,洛尘那死丫头中午都不回来!家里没东西吃了!”
龙老也不是不会做饭,可这两年家里做饭的都是洛尘,偶尔一两回洛尘不在家,他也就懒得做了,一般都是在巷口小饭馆解决的。
何信点了点头转身正要走,却被胡斌一把拉住。
“吃啥饭馆啊!没得浪费钱,家里有面不……”胡斌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拉着何信就进了厨房。
还别说,这胡斌倒还真能捣鼓,没一会儿就张罗了一桌子的面食……何信看着这些吃食,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当的炊事兵吧?
“这个是不翻、水煎包?这一定是胡辣汤了,哟嗬!还有搁饼,这个是……小酥肉!”胡斌做的这些东西,龙老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着他风卷残云的吃相,何信心想要是对胡斌说这老头是燕大的副校长,胡斌指定不会相信。
龙剑铭吃得高兴,回屋拿出了一瓶二锅头。
胡斌顺手接过酒瓶,笑道:“老叔,可把我的酒虫给勾出来了,您是不知道啊,这些天我省吃俭用的,连一点肉都不敢吃啊。今天算是托您的福,解馋啦,谢谢您啦。来!给您满上。”
龙剑铭欣然接受,两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样子还真就像是一路人。看着他们两人这志趣相投的样子,何信倒是对龙老的为人和个性有了另一层认知。
喝得兴起,龙剑铭还准备开第二瓶,何信立刻制止,对着胡斌使个眼色,胡斌也跟着劝,龙剑铭这才撒手。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三个人都吃撑了,将盆盆碟碟都吃个干净。
何信正准备收拾的时候,洛尘回家来了,一进门眼睛就在饭桌上扫了一眼,何信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一跳。
洛尘转脸盯住了不修边幅的胡斌,这却盘着腿,剔着满口黄牙,根本没看出洛尘眼中的不满。
何信忐忑地问了声:“你……吃了没?”
洛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鄙夷和不屑。
何信都不敢搭讪,偏偏胡斌喝点酒,打着饱嗝问:“何老师,你媳妇还没吃呢吧……我去烙张饼……”
在外边受了一肚子气的洛尘,回家已经很饿了,但看到何信带着一个不修边幅的土鳖来家里吃喝……她也没理会胡斌,扭头就进了厨房,看到厨房里一片狼藉,心中越发地生气了。
“大姐,我帮你烙张饼吧,还有点面和小酥肉呢……”跟进来的胡斌笑着对洛尘说道。
洛尘一言不发一脸铁青的样子,胡斌也总算看出了事情有点不妙。
洛尘也不理他,转身就要回屋,走过院子的时候,龙剑铭看到她那一张冷脸,仿佛有谁欠了她二百吊钱不还似的,随即哼了一声。
“跟谁学得这么矫情?大小姐就不能吃乡下人烙的肉饼了?自视清高!脱离群众!”
洛尘听他这么说,一下子眼泪都流出来了,哭着跑回了屋里。
何信和胡斌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