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成一团的手指,被一根一根从头发上掰下来。
王蓓紧紧包裹住他的手,温热而陌生的触感让许明不适,他耷拢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
等待着巴掌落下。
僵硬的身体一动不敢动,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保姆,打他,掐他,好疼啊。
王蓓看不清他的脸,一声又一声的抽泣,让她心里闷闷的。
她只好不断重复,给他安全感,“不打你,你看我没打你对不对……”
就这么重复了半晌,没有感受到痛感的许明慢慢抬起脸,迟疑地问:“不打我?”
语气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试探和疑问。
王蓓:“不打你,永远不会打你。”
许明又确认一次:“不打……不打我?”
“不打,对,不打。”
他一字一句回味,又盯了一会她的手,反射弧终于到达大脑。
哦,不打。
他终于放下了心。
身体感知到脑里的安全感,也慢慢放松。
王蓓理直了他蜷缩的手指和手掌,开始按捏。
右手被一双热乎乎的手包裹着,许明的睫毛轻轻颤动,渐渐的,飘忽的目光隔着刘海扫过去,视线刚触及她的脸,又立马收回去。
隔了一阵,又壮胆觑过去。
水漉漉的眼睛泛着光亮。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想。
王蓓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只当不知,一个男孩子竟然胆小又怂,还是别吓他了。揉好了右手又开始揉左手,直到两只煞白的手掌恢复血色和柔软。
她满意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她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揉小奶狗。“你刚才在看什么?窗外有什么吗?”
“看花。”他回答。
“看花为什么不出去看,这么远看得清楚吗?”她眯着眼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团团粉色绣球花迎风摆动,看不清花瓣。
他又不说话了。
王蓓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脑海浮现出了受气小媳妇的形象,想到这,不由得“噗嗤”笑出声。
听到动静,许明抬起头,探究的目光正好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王蓓爱心大发,“我们出去看,怎么样?”这几天的记忆搜刮一遍,许明竟然一次没有出门。
他不会没出过门吧?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她按下。
十几岁的人怎么可能没出过门,好歹是许家独苗孙子,谁敢虐童。
说完,不等他的反应,就拉着他起身。
她在前面跑,许明被拉着跑。
两人跑出门,王蓓仰头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这几天捂在房间里快发霉了。吃的喝的都是仆人送过来,她急着熟悉环境也没心思出门,就这样憋了几天。
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让她精神大震。
回头,许明就站在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
“想看什么?”
“那个花”
“哦哦,绣球花啊,走,咱们过去。”
王蓓拉着他跑过去,绣球开得正艳。品种最普通不过,是常见的无尽夏,树下的绣球葱绿繁茂。
原来绣球不是几棵,而是延绵到远处的空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暴露在阳光下的空地上的绣球,叶子耷拉,花朵也稀疏瘦弱,零星地点缀在黄叶里。
不看不知道,仔细一看,王蓓才发现这个院子里的植物没有丝毫修建打理过的痕迹,有的绿植野蛮生长,有的营养不良,奄奄一息。
真是可惜了。
王蓓说:“绣球夏天是要遮阳的,你看树下的开得多好,而且落叶归土,树叶子可以给绣球增加养分。而空地的绣球被太阳晒得蔫吧,也没人施肥,所以这么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