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后面的少女,极为扫兴又冷淡的用英语道:“有什么好看,鸟不拉屎的地方,环境又差,四处可见违章停车,马路两边脏死了,这蓉江河,也没太公说的那么好,像一条臭水沟,失望透顶,一会别叫我,我宁愿在车里玩游戏。”
“千箐,你能不能懂事一点,ok?”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回头无奈的看了眼女孩。
女孩嫌烦,索性带上耳麦继续玩起了平板。
接下来,全程都是他们用流利的英语在有说有笑的交流,只有杰森,偶然用中文问了些他不懂的东西。
比如,车开到郊处,他看到农村还有人用板车拉稻草时,会惊讶的问吴小暖:“哦买嘎,那是什么车?”
吴小暖说:“板车。”
“板车?他们为什么不用拖拉机,或者铲车?”
吴小暖看了眼田间的小道,还有梯田式的水稻田,只好解释:“这是南方地形,有梯田,又在山里,拖拉机和铲车,是开不进来的。”
杰森表示明白了,转头又用英语跟前排人聊天。
吴小暖看着车外熟悉的风景,越来越如坐针毡,她的英语水平很限,只能偶然听懂几个单词,看着他们不论穿衣打扮,还是举手抬足,言语交流,都有着一种英式的傲贵在流淌,吴小暖心里就越发的忐忑。
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如何摆放,才叫得体。
好几次,她都想找出老年机,给爸爸打电话,然后在电话里问一问吴楚两家的事情,可又怕,她那台九十块钱的老年机拿出来,只会让人笑话。
女孩手里的平板,纤薄的只有纸板那么薄,她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牌。
楚容离手上戴的,是限量版劳力士手表,随手握的,同样是纤薄的大屏手机,有时他会划开手机,用英文搜索着什么东西,浏览网址的速度非常快,可见,那也是高端的手机,只是她不知道品牌。
至于前面的一家三口,身上戴的不是能润出水来的翡翠,就是鸽子蛋大的钻石,整个车厢里,又充满着极其好闻的香水味,随处可见高档名流的干净和雅致。
一遍一遍的刷新她对土豪二字的深刻理解。
而她,就像全身都带着平民细菌,偶然闯进来的异客,如此的格格不入,又如此的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一巷,混血儿男人,泊好车后,回头说道:“我去买票,你们是下车,还是在车里等我?”他在说时,目光在吴小暖头上停留了两秒,眼里划过笑意。
女孩一边侧转身体,一边快速回道:“我不去,我在车里等你们。”
混血儿耸了耸肩,表示随便,快速的拉开车门下了车。
其他人见女孩不想爬山,也没人强迫,不等混血儿买好门票,便自己拉开车门,纷纷下车等候。
吴小暖看到混血儿排的是单票窗口,本想说一句,排通票窗更合算,可转念一想,楚家……只怕是不差钱,更何况,他们也没咨询她这个所谓的“向导”,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呃,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吴小暖不敢抬头,胆小怯懦的一说完,就赶紧背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
进了公用厕所,她就赶紧拿出手机,电话响了七、八声,一直到断线,对面的吴世怀也没接电话。
这样的沉默,瞬间让吴小暖紧张了起来。
她最怕的就是吴世怀不接电话,没有听到声音,她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会不会又生病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会不会又是连家的人来闹了?
各种不好的念头,都会充满她的大脑。
焦急之下,吴小暖又拨通妈妈的电话,等了好久,苏伊彦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吴小暖松了口气:“妈,我有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电话那边的苏彦伊语气有些不耐,时不时能听到水流声。
“妈,楚家的人好像回来了。”吴小暖捂着心脏,她感觉自已很心慌。
“谁?”
“楚家的,就是奶奶给我的那个婚书啊,楚家啊。”她加重语气,声音也提高了两分。
“楚家,咱们家下河弯的那个楚家老宅的楚家?”苏彦伊诧异了,声音很大。
“对,就是他。”吴小暖松了口气,纠结的盯着脚尖。
“那又怎么样?回来就回来呗,难道你是想说那个婚书的事情?”
吴小暖尴尬的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吴小暖啊,那件事你别多想了,我就觉得,那是一个笑话,再说了,你又是女孩,咬着这个去攀亲,咱们丢不起这个人,你也不是没人要。”苏彦伊恢复了淡淡的口气。
吴小暖听完,纠结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不是想攀亲,她只是……
唉算了,这会儿她也乱的很,脑袋跟团麻一样,怎么也理不清。
“爸爸呢?我刚才打他的电话,他没接。”
“他刚才出去了,可能没有听到铃声,你找他做什么?”
“没事了。”
挂了电话,吴小暖平息了很久,刚走出厕所,就看到那双光可鉴人的皮鞋,骤然,心脏跳漏了半拍。
“电话打完了?”楚容离俯视着眼前吴小暖。
被人偷听电话的尬尴感直冲头顶,吴小暖的脸颊瞬间通红。
“你,你怎么偷听我讲电话?”
“我在隔壁。”楚容离眉尖半挑,说的理所当然。
男厕和女厕确实是紧挨着的,对一个风景区的公共厕所来说,不需要隔音设备。
吴小暖尴尬的头都不敢抬,懊恼着不应该选在厕所打电话。
“已经证明身份了吗?”
“什,什么?”吴小暖的大脑有些转过弯,傻呆的怔忡。
混血儿扬了扬手中的票,楚容离没有理会一脸傻呆的吴小暖,迈着步伐先走了过去。
吴小暖见状也赶紧小步跑过去,跟着大家鱼贯进入电子检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