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还是……”周芜自过年后就没见过段生和, 如今一见还以为他去了趟西藏徒步,脸上泛着健康的炒糊的小麦的光泽。
没等段生和回答,岑清拿了两套衣服匆匆进来, 大声道:“涂白涂白,嫂子,越白越好。”
今日到场的几个主演皮肤都白,要是段生和顶着他现在的肤色上台, 就太难为台下的摄影师了。
岑清拿着公司借来的衣服往段生和身上比划, 头疼道:“浅色更显黑……你一会儿记得把手背也涂点儿粉底。”
经过周芜的不懈努力, 段生和终于恢复了他原本的肤色, 这些天镜子里的人瞧惯了,猛不丁白成这样他还觉得晃眼。
门外的负责后台直播的工作人员再次探头进来, 询问:“可以了吗?段老师。”
他方才进来的时候段生和还没涂完粉底, 岑清为了维护男朋友的形象,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化妆间的门,挂上了闲人免入的牌子。
柳锡明倒是个例外, 扛着摄像机,挂着个通行证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非要给段生和拍照留念。
“段老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直播的工作人员有些慌,这一屋子的人,个个儿都是平日里没机会见着的人物。
段生和看了一眼镜头,微微笑了笑,就示意工作人员可以转开镜头去拍其他人了。
“啊……那我们不打扰段老师了,陆总想跟观众朋友们说几句吗?”工作人员架不住弹幕的催促,迈着小碎步走到陆炤旁边,小声问道。
陆炤摆摆手拒绝,工作人员又求助地看向岑清。
岑清摇摇头,立刻捂脸跑走,将剧组发言担当制作人包鹏运推到了镜头前。
包鹏运带着直播镜头出了化妆间,门再次关紧,里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清姐,还有十五分钟开始。”陶桃敲门进来催,“主持人在热场,媒体和粉丝也都到了,等着你们采访。”
由于场地和时间限制,发布会结束后的群采提前到发布会开始之前。
主创团队站了一排,记者们架好话筒后发现岑清不在,到处张望喊话。
岑清放下粉饼匆匆过去,站在最侧面的角落里,她扬声朝媒体们喊话:“大家提问尽量围绕我们的戏,麻烦不要太多提及私人生活。”
“来,那位红帽子的大哥,你先问。”
红帽子的大哥将话筒递到了段生和嘴边,随后,快门声音此起彼伏。
“请问你和岑编剧进展到哪一步了?听说您过年有拜访岑清的父母,是好事将近了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
红帽子大哥这一串问题听得岑清脑袋发懵,岑清觉得她刚才嘱咐的不要问私人话题根本是说了一句废话。
媒体会根据你的要求来提问吗?并不会。
岑清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员上去拦,后者刚想要动作,突然见到段生和接过了话筒,无奈地朝岑清摊手。
段生和云淡风轻地举着话筒,不紧不慢道:“很快。”
他只说了两个字,随后刚想将话筒递回去,那位红帽子大哥踮着脚又问:“怎么求婚想好了吗?会有惊喜吗?方便透露吗?”
“不方便。”段生和说完后火速将话筒塞给他。
工作人员立刻叫了其他家的媒体,接下来的几家应该都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托儿,张嘴问的就是关于戏里的事情。
群访问题拉入正轨,很快十五分钟就要到了,剩余最后一个问题。媒体人员争先恐后地举手,最终获得机会的是一家小媒体。
岑清见他全场安安静静地都没举手,而且看话筒上的logo也像是正统的专业媒体,就示意他来问。
但岑清显然看走眼了,那位安安静静的媒体朋友一鸣惊人,惊得段生和想要就地杀人灭口。
“门口摆放了999朵红玫瑰的花束,请问段总是为了今天求婚准备的吗?”
段生和还没回过神,门口蹲着的陈淮一蹦三尺,踮着脚往里头张望,气急败坏地跟一旁的林皓嚷嚷道:“那是哪家媒体?封杀!剧透火葬场!”
他急得原地转圈,害怕段生和圆不回来,惊喜泄露。
段生和扫了一眼岑清的反应,见后者明显不相信媒体无端的猜测,微微松了口气。
他轻笑了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这个问题段生和没回答,直接跟着前面的人离场。
现场各家媒体见状也都一笑了之,没把那事情放在心上。他们见多了发布会粉丝应援的架势,买红玫瑰再平常不过了。
上台前,段生和站在台口捂着口袋里的东西,他方才听见求婚二字的时候后背直冒汗,生怕露馅。
之后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走着,段生和早早儿地安排好了一切,主持人也是特地嘱咐过的,都找的是应变能力极好的老主持。
发布会主要还是演员们的分享和互动,总流程是岑清定的,她特地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提问、游戏、粉丝互动统统不参与。
岑清一直坐在台下看热闹,顺便感叹段生和今天妆画得不错,白白嫩嫩重回颜值巅峰。
她斜前方正好坐着的是那位负责手机直播的工作人员,岑清见他蹲得实在难受,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可以暂时坐在主创的空位子上。
工作人员不太好意思地坐到了岑清旁边,隔着一张空椅子。
“嗯,是岑编剧让我坐的……她人啊,岑编特别特别好看,比镜头里好看多了。”他小声地跟观众们聊天,应观众要求聊着对各个人的第一印象。
“不好意思大家,我可能得回后台拿充电宝。”直播的手机电量告急,他看了看周边的情况,解释道:“一会儿是游戏环节,我怕播到一半没有电,可能得下播几分钟……”
工作人员刚猫着腰准备离开,岑清侧头拦他,“你播吧,我去帮你拿。”她反正坐这儿也没什么事情干,跑一趟后台再回来也快。
岑清刚一离场,台上的段生和就发现了,他立刻慌了神,给身边的男主持人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各位,我们请听游戏规则,每个人对在场任意一个人说出一句话,那被cue到的人,无论对方说出的是什么话,你都得回答‘当然啦’。我们先给大家示范一下……”男主持人立刻明白了段生和的意思,紧急和女主持人加了一段儿游戏玩法示范拖时间。
岑清在后台脚步一顿,尬到头皮发麻,这个破游戏不是被她从台本上拿掉了吗?
她拿着充电宝匆匆回去内场,主持人见岑清回来了都松了口气,正式进入游戏。
可岑清刚坐下,椅子还没坐热乎,实在忍不住起身离开,她非得搞清楚是谁把这个游戏加回来的。
“陶桃,这个游戏怎么回事?”她在出口处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陶桃,后者拦着她,一直往舞台上瞟。
“啊?什么怎么回事?”陶桃是接到了陈淮的嘱托过来拦人的,陈淮打电话告诉她务必拦住岑清,别让她乱跑。
音响正好设置在岑清耳朵边,音量过于刺耳,岑清想把陶桃往外拉,后者硬是跟脚底灌铅一样不肯走。
陶桃都快急死了,大声道:“清姐,你先回去坐着。”
“什么?”岑清听不见陶桃的声音,拔脚就往外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处,她的耳朵终于得救了。
“你刚刚说什么?”岑清又问。
陶桃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躺着一条陈淮发来的微信。
陈淮:【plan b】
陶桃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什么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情况,让你先回场内坐着。”
岑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脸红什么?你们瞒着我搞什么鬼?”
“没有没有没有……”陶桃连连摆手,“你,你还是快回去吧。”
岑清见她这模样,心里大概有了数。
“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去坐着?”
陶桃重重地点头,“快回去。”
“行……回头再跟你算账。”岑清叹了口气,缓步往内场走。
方才的游戏已经结束了,这会儿正有工作人员往舞台上发便签纸和笔。
岑清定睛一看,那发纸笔的工作人员不是别人,是她表哥的助理林皓。她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柳锡明,后者跟她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立刻扭头,心里一定有鬼。
所以,今天是一场大型合谋欺骗岑清的求婚行动。
岑清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被她拿掉的“当然啦”游戏,应该是段生和准备用来求婚的游戏,但由于她离场,只能被迫又加了一个台本里没有的游戏。
如此用心良苦,岑清却只想把他头打爆。求个婚搞那么多花花肠子,还闹到发布会上来……
其实只要钻戒够大,哪怕他早晨刷牙的时候求了岑清也没意见。
“主创人员每人一张便签纸,表白我们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每人表白一个人。”主持人十分刻意地提醒道,“台前幕后都可以,台下坐着的也行。”
很快,台上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写完了。
“从子梦开始吧,最后是我们的小左和段老师。”
大家一个一个展示便签纸,段生和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手握紧成拳放在身侧,时不时松开又握紧。
被表白的对象需要一个一个上台,前面几个人依次表白了导演、副导演、制片人,还有陆炤。
阚子梦的便签纸是涂改过的,本来是要写岑清,后来不知道谁跟她耳语了几句,临时改成了一位女副制片。
最后就剩左今歌和段生和的便签纸没有展示,左今歌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我先来吧,我要表白我们的食堂阿姨……”
食堂阿姨是没法儿瞬移到现场了,左今歌说完后,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定格在段生和身上。
“这是要搞什么大事情?”
“气氛怎么有点奇怪?都跟老母亲一样慈爱地盯着段生和是什么情况?”
“拍拍拍,段生和跟陆炤第一次同台,他们俩全程没有说话,估计关系没处好?还是陆炤不太喜欢他这个表妹夫?”
……
后排坐着的媒体都按捺不住了,大家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一个个儿地都开始骚动。
岑清平静地坐在凳子上,盯着段生和插兜的手,似乎在兜里寻找什么。
很快,段生和准备好了。他缓缓地将便利贴转过来对着镜头,然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钻戒捏在手上,看向岑清。
粉红色爱心形状的便利贴上写着一行字——你愿意嫁给我吗?
此刻,全场一片安静。
主持人都忘了cue流程让岑清上台,台上的十几双眼睛这会儿都齐刷刷盯着台下的当事人,等着岑清的回答。
岑清手里握着方才找林皓要的便签纸,她走到舞台下方,将提前写好的答案递给段生和。
同样的粉红色爱心便利贴,上面写着三个字——
我愿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