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是一个与这里与众不同的世界,有人、有魔、更有修仙之人,修仙处有众多的宗门,他所在的宗门叫长清宗。
他还有另外的名字,叫宓梅。灵根优秀,是长清宗天峰山的道君,他的身边有个女人。
女人的脸很模糊,看不清五官,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那一点脸型。但他就是清楚她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嗔怒的样子还有撒娇的样子。
这个梦做了多久,她就在罗子归的生命里出现了多久。
他依稀记得那个她叫,张芸芸。
“可是那位刺史张大人?”出乎意料,罗子归竟打听起他以往从不关心的人。
他的这点反常男子并未察觉,只道:“可不就是那位张大人,他有两个嫡女,跟吴公子订亲事的正是大女儿张芸芸,喏,就是刚才那位。”他指着大树下早已消失的身影。
张芸芸跟吴熙之间的事在京城交际圈闹的纷纷扬扬也不是什么秘密,张家跟吴家早先为儿女定下了亲事,但是如今张吴在朝堂上理念不合常有分歧,双方家长早就有意取消婚约了,偏偏这个张家大小姐已对吴熙情根深种,他走到哪,她跟到哪,他们这些跟吴熙交好的公子哥看着也是替他心烦。
张芸芸……罗子归眉头轻蹙,眼神迷惑,心神早已随着那个离开的女子一并走了,旁边人的吐槽他一概没听进去。
回到了赏花会上,众女眷都在花厅里坐着,各个手里摇着把扇子,目光琉璃,婉目盼兮,嘴角含笑,也不八卦吐槽,均看向一个方向。
凉亭。
那里坐着太守家的几位夫人和小姐,还有两位张芸芸没见过的夫人和小姐,太守家几位女眷都捧着这俩人,想必她们的身份不低,厅中还有一位男性。
桃红也向那个方向看去,轻哼了声,没好气道:“又是那个张琪,吴公子到哪她出现在哪,到底谁才是吴公子的未婚妻,好歹也是大家小姐一点也不知羞。”
闻言,张芸芸挑挑眉,原来便是那个推原身入水的张琪。不过这是原身的恩怨,与张芸芸是没关系的。她的心思在另一个人身上,眼睛朝着那位公子看去。他穿着颇贵气,行为举止也有礼,不该看的眼睛决不偷瞄,看的出家庭殷贵,教养很好。
也难怪这些女人一个个满心满眼都是他。
不过一个男人不应该是跟那些公子一起喝酒吗,怎么出现在满是女眷的地方?
“他怎么在这?”张芸芸凉凉问。
桃红以为自家小姐是生那个张琪的气了,生怕她一气之下再做出什么,忙道:“虽说今天是赏花会,但是太守夫人毕竟是吴公子的姑母,且过几天又是她生辰,想来是先来替太守夫人庆生的。”
原来如此。
张芸芸原本想坐在边上等着吴熙他们谈完,然后私下找吴熙谈谈,左等右等他们也聊不完,反而因她坐在这看着那处引来不少小姐侧目和嬉笑。都以为她是醋坛子大的母老虎,还未过门就想把夫君看的严严实实。
有几个胆子大的,故意把说话声音放大,生怕她听不见。
张芸芸无语,这些女人脑子是都被男人占满了吗?为了个男人向其他女人示威,一旦家中出事要人出来顶事的时候到不见有她们出来撑住。
这个世界的女人与前两个世界不一样,新石器,部落的几个重要职位好歹还由女人担任,玄幻世界,只以灵根论优秀,女人跟男人有一样的追求,她们强大又自信,胜过很多男人。
只这个世界的女人,终生在为男人孩子家庭忙碌。自己是什么,想要什么,那又是什么?
张芸芸也不跟她们争执,起身往另一处看起来更清净的地方走去。刚才看花厅时,她便注意到了,吴熙原本打算起身离开,只眼角看到她坐在这后,又坐了回去。
人家怕是压根不想见她。
她只哪里清净往哪走,这样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个位置偏僻连人都没有的地方,正待要原路返回时,一处柳树后走出一男子。
他看到了张芸芸,径直朝她走去。
待看清人后,仿佛被定住,她身体倏然僵硬,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熟悉的男人一步步走近。好像回到了天峰山,她每次在后山修炼,他就在不远处看着等着她,待她修炼完后,又慢慢走近,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再带着她御剑飞行逛遍整个长清宗。
随着男人越来越近,张芸芸的心跳的越快,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沉重。有时她一个人也会回想,在天峰山的那段日子真的差吗?她真的不喜欢吗?
没有第一世的辛苦,也没有来到第二世如昂山杂役的苦日子,在所有弟子苦求灵石丹药时,她在天峰山悠闲自在,有享不尽的上品灵石和丹药,在众多弟子于修道路上苦于不得进时,她的身边就有那么一个人时刻提点。
罗子归走近了,看着眼前熟悉但又陌生的脸。
看着近前的人,张芸芸心中微动,幡然醒悟。方才还在想那些女子,转眼差点走进与她们一样的想法。
那些享不尽的灵石和丹药,还有她的修为提升不是宓梅无偿白白送她,前提是她需要牺牲一些自我的东西。
包括思想、行为,甚至自尊。就是因为有了它们她才是张芸芸,倘若失去了,她就只是宓梅身边的女人。
张芸芸眼睛闪动,看着眼前的罗子归,眼神没有温度,嘴角冷笑:“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太守府拦人。”他显然一直在那等着。
桃红也反应过来,下巴一抬,插进两人之间,颇为仗势凌人:“我们可是刺史府的人,哪来的家伙没长眼吗?”
罗子归看了她一眼,无欲无波的脸微微一笑,然后向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大了,“突然见到佳人在此,心驰神往下竟然身不由已,”拱手弯腰,“在下罗子归,是今年殿试春闱的考生,唐突小姐实是在下的错。”
考生?男主罗子归竟然要参加殿试,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衣着,虽比平常人好些,但是却比不过她们这些官家小姐,跟吴熙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就连她的丫鬟桃红的料子都比他好,之前她见着那些公子围在他身边附和原还以为他身份不低,不想竟是寒门子。
“敢问公子会试成绩是?”她道。
“会员。”他答。
张芸芸心内微讶,却也不惊奇。不管哪个世界,他都很优秀,就算是殿试第一名都不奇怪,会试第一名算什么。
她转身往回走,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不想身后男人却道:“在下平生所见美人中,小姐最为美貌,敢问我能否有这个荣幸邀小姐一叙?”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很放肆!方才那点唐突跟这一比,实乃小巫见大巫。桃红一听炸了,两胳膊袖子一拉张口就要骂人,被张芸芸拉住了。
“你也说了我貌美,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张芸芸笑,“我父亲乃是朝堂正四品的刺史大人,我又是他的嫡女,身份高贵,你这样的人,”她明亮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在他身上上下一扫,以袖掩笑,讥讽,“你有什么资格?”眉一挑将一个嚣张跋扈怒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娇小姐演的九分有十分像。
“走吧。”也不理罗子归是何表情,她带着丫鬟直接走了。
罗子归站在原地,半响没反应,末了,徒然笑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亮晶晶,里面是从未有过的温度。
大约是系统终于听到了她心内的声音,在往回走的路上,转过了一条偏僻小路,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男子独自待在大树下,身边并无旁人,显然也是躲着寻安静来了。
“吴公子,”张芸芸道,那人不用转过来,听闻声音身形便是一顿,“我可算找到你了。”她道。
吴熙心内叫苦不迭,最想躲的人竟然在这儿遇到了。他深叹出一口气,转过身,双手背后,“张小姐,”扯出一抹淡淡疏离的笑,“又见面了。”
张芸芸心内好笑:“吴公子贵人多忘事,我们方才在花厅不是见过了吗?”
“是吗?我方才确实在花厅,但没看到张小姐,想来是张小姐看到我了。”吴熙绝不承认早就看到她了。
张芸芸笑笑,也不打破他的谎话,转头对桃红道:“我与吴公子说会儿话,你先出去瞧着。”
桃红闻言看了吴熙一眼,有些犹豫,却也不反驳主子的话,转身走远了。
吴熙看着眉头一蹙,眼里满是不喜,说出口的话连那点疏离都没有了:“张芸芸!你我婚事父辈早就商议作废,已成定局,你又何苦纠缠不放?”
张芸芸看着,吴熙的眼睛里是对她半点情爱都没有,甚至隐藏有很深的厌恶。还好她不再用接近人这招来完成攻略任务,否则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
她也坦荡:“我没想纠缠你,只不过想跟你作个对往事的告别,谁知你几次三番都视我为蛇蝎,躲的到快,”话毕,将腰身前吊着的那枚碧色通透的玉佩解了下来,“我找你其实是想将此物还给你。”她向前伸出手。
这枚玉佩是当初订亲之时,吴家赠予张家的,听闻还是吴夫人的娘家陪嫁,既然两家都决定废掉这门亲事,那么这枚玉佩理当归还。
吴熙看到玉佩脸色好了很多,口气也缓和不少:“你拿着吧,尚书府还不缺一枚玉佩,既然当初送给你了便是你的,”说完顿了顿,又道,“只是,歇了你那欲拒还迎的心思,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许是这玉佩是她戴过的缘故,吴熙死活不愿再拿回去,张芸芸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男孩竟然被原身折腾成了这样。
“这原就是你母亲的东西,你不想要大可以拿回去给你母亲,或是当了,要是你真不拿,我俩就仍有姻缘,我绝对不会罢休。”
原先很强硬的吴熙一听,很是怀疑,疑惑道:“你是真的想清楚放弃我了?”
张芸芸点头:“不能再真。”
“好!”他大手一挥将玉佩接了过来,原想放在心口处的位置,想了想不合适,还是系在了腰前。
张芸芸:……她开始怀疑这个次要任务能不能完成了。
待吴熙回到宴席上,男人之间的酒席早已经来过一轮,罗子归作了个酒赋,酣畅淋漓,才气盎然,众人都是要参加春闱的学子,听闻心中无不佩服。且吴公子一到又围过去捧着他去了。
吴熙,尚书之子,去年连会试都没考过,连今年参加殿试的资格都没有,照样不影响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罗子归对此到是无所谓,权贵之子众多,他本人并不讨厌吴熙,他端起一杯酒喝着,眼光瞥到一晃而过的玉佩时,顿住。
只那玉佩他方才才在张芸芸腰间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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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