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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 周六, 欧冠决赛日, 巴塞罗那, 西班牙时间上午08:26。
一双蓝玻璃似的眼睛蓦地睁开。派崔克从噩梦中醒来。房间里的温度很合适, 但他感到脖子上还是出了些汗。他睁着眼望了天花板两秒, 然后才起床。
派崔克的习惯是只穿内裤睡觉, 不过有时候为了逗缇娜，他会告诉她他不习惯穿内裤睡觉。这是个会被屡屡戳穿的谎言，他依旧乐此不疲。
派崔克赤着脚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他先用冷水洗了把脸，而后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那是一个长相英俊，身材极为匀称, 肌肉线条鲜明的金发英国男人。
常年保持较为稳定的体脂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使对于运动员来说也是如此。又尽管这是必须的。更衣室里，大家既会嘲笑莱昂这种随便休个短假, 腰间就能长出赘肉的家伙, 也会嘲笑那种在假期里完全一丝不苟的家伙——高度职业性有时候会被人们认为是无趣的一种。同辈压力从来都不仅限于青少年阶段。派崔克庆幸自己从小到大都不用太把同辈压力当回事。
他又开了镜前灯。暖光让他的眼睛有些泛绿, 缇娜说他的眼睛在有些室内灯光下会呈现出蓝绿色, 他当然很小就知道这个。他稍稍凑近了些, 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胡渣，胡渣上还有些水。他今天仍然不打算刮胡子。头发也长长了些, 但还没烦到他。他打算欧冠决赛之后让它回到一英寸。
派崔克关了镜前灯，走回到床前, 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往窗边走。他打开帘布, 一片阳光进屋。巴塞罗那今日仍然晴好，他不意外，这是他熟悉的巴塞罗那。他低头，在阳光下看着手机屏幕。有一些信息和未接来电。他的食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最后他拨出了一个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
“早安baby.”
“早安。刚醒吗？还在床上？”
“是的，我是说我已经起床了。你呢？”她的声音听上去像刚起床，他想。
“我也是。”
果然。“睡得好吗？淋浴了吗？”
“不算坏。我马上就去。你睡得怎么样？”
他不准备告诉她那个梦。“我也马上就去。”他说道。
“好的。……你有什么事吗？派特，你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
“没事。只是像往常一样，想听到你的声音。一会儿早餐的时候见？”
“没问题。淋浴愉快。”
派崔克顿了下，快速含混地说，“过来加入我。”
“什么？”
“你不是说淋浴愉快吗？过来加入我，我们都会愉快。”
“不……”
“好了，只是个玩笑，一会儿见。”当然是个玩笑。
“一会儿见。”
派崔克挂了电话。他透过玻璃窗眺望着远方，阳光照耀着整个巴塞罗那城，他嘴边渐渐有了笑容。只是个噩梦罢了。他转过身，把手机扔到了床上，往浴室走去。
半小时后，派崔克打开了自己酒店房间的门。对面房间的门半掩着，传出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声。还有jake和菲尔交谈的声音。
“让我看看缇安娜……让我看看，她会叫叔叔了吗？”
“她有时候连爸爸都不会叫……噢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jake……”
“我不想听，我不擅长保守秘密。”
“缇安娜上次管老板叫妈妈。”
“我都说了我不想听，现在你告诉我了，万一我没忍住告诉派特，你挨揍了可别怪我。顺便说一句，你女儿很有品位，虽然她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哈哈，我也这么想。不过事实是缇安娜最近只要见着个女的都叫妈妈……”
“可怜的小女孩儿……”
“不，她不是，她有我这个今晚会在欧冠决赛上进球的超级爸爸……”
“……那我们可不可以至少把这首屁股歌的声音调小一点儿，你瞧，缇安娜似乎不太爱听……”
噢可怜的小女孩儿，派崔克也在心里感叹。他看了看表，去餐厅之前，他想先去一趟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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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00。
陆灵的房间位于这一层的最后一间。球队包下了连着的两层。她这一层主要是教练组和医疗组的成员，也有几个球员住在这一层。jt、格伦、伊恩、乔伊弗里曼这四个。似乎其他家伙们都不太愿意跟教练组住一个楼层。不，有一个家伙很乐意，甚至是，最好能住到她的房间里去。但派崔克安柏也明白，那不是个好主意，毕竟不是每个球员的女友都在队中。
这个房间明亮宽敞，灰色的帘布已经拉起。陆灵坐在沙发上，侧对着窗户。从她的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圣家堂的尖顶。直线距离应该不算远，她想。她昂起头，面朝阳光，喝了一口杯中的黑咖啡。
她知道有些教练在大战前夜完全睡不着觉。来自各方的压力的确让人难以合眼，只是，有时候真正不愿意放过自己的永远是自己。她昨晚睡得其实不算好。不过她起床后已经进行了自我调节。第一，紧张很正常；第二，午后可以补眠。
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永久的离开与约定好的重逢。
陆灵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她仍然面朝窗口，她的目光凝聚在了远处的尖顶之上。她似乎看到了派特左臂上的黑桃女王，脑中却突然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派崔克安柏。非常确定。”
再下一秒，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敲门声。
去开门之前，陆灵喝光了黑咖啡，苦涩从唇间一直延续到喉咙的最深处。“来了。”她喊道。她知道是谁。
派崔克双手插在训练裤的口袋里站在门口。实际上他们穿的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阿迪达斯的深蓝运动裤和白色训练t恤。
“我在等你。”她看到他就笑了。她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她本想这是一个羽毛一样的吻，之后两人就一起去楼下吃早餐，但是男人很显然不满足于此，他搂着她的腰把她短暂抱离了地面，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咖啡。”派崔克放开她以后，浅浅笑着说道。
“很苦吗？”
“有点儿。但你是甜的。”派崔克说着又微微侧身在脸蛋上亲了一下。“你说在等我？知道我会过来？”
“是的。”
“我饿了，baby，如果你不准备邀请我进去你的房间，我们最好赶紧去餐厅。”
“我们去餐厅。”陆灵说，然后她关上了房门。
电梯在下面一层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几个队友陆陆续续进来。冈萨洛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嗓子。突然，西班牙小子感到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我没有在老板房间过夜，如果这是你好奇的的话。”派崔克道。冈萨洛吐吐舌头，“我什么都没说，派特。”
电梯里所有人都笑了。
本杰明面带笑意侧了侧脸，温柔地问主教练，“睡的好吗？”
“还不错。谢谢。你呢？”陆灵回答。
“不坏。谢谢。”本杰明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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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25。
天空体育和bt sport都在直播欧冠决赛前的节目。
菲尔的房间里，qpr好几个球员在一起看。派崔克和伊恩都坐在沙发上，本杰明坐在椅子上，菲尔自己躺在床上，雅各布躺在菲尔另外一边，床头还坐着约翰和莱昂。
天空体育请到的嘉宾，是两位曾经在两年前随qpr拿到第一个英超冠军的罗伯特格林和内德姆奥诺哈。已经41岁的罗伯特在本赛季结束后已经从英冠的利兹联退役，内德姆仍然在踢，34岁的qpr前队长目前在英冠的巴恩斯利效力。这两位，尤其是后者，是qpr球迷们很想念的对象。
罗伯特说：“我很期待他们决赛的表现，我认为皇马很强，但是qpr绝对不比他们差。在打ac米兰之前，不是也有人说米兰是夺冠第一热门吗？结果我们都知道。克里斯汀的最大优点就是战术多变。我在整个职业生涯里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教练，她对细节非常注重。相信我，作为当时的替补门将，我有很多时间去观察。”
内德姆接着罗伯特的话说道：“我佩服克里斯汀的勇气，这是非常重要的。可能有人还记得，我们最初共事的时候并不是一直很愉快的，但我们解决了这个。噢天啊，她那个时候就敢把我扔到预备队去！那对我来说绝对是第一次……”
在座派崔克、伊恩、莱昂、约翰都经历过那个赛季。那还是qpr刚升上英超，克里斯汀陆接替贝尔萨成为代理主帅的时候。但莱昂是在冬季加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其他人就更不清楚那段历史。
“老板为什么把他扔进预备队？难道他那时就是‘我爱上了我的主教练俱乐部’的成员？”菲尔从床上坐起来了些，朝派崔克和伊恩看去，揶揄地问道。他又嫌恶地推了推雅各布，“jake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躺在我身边，像我妻子似的……”
“我才不是你的妻子，菲尔比斯利！！”雅各布也推了推菲尔。“你他妈离我远一点。”
“这是我的床！去，坐你男朋友本杰明汉密尔顿身边去。”
“闭嘴，菲尔，听伊恩说，我他妈也想知道。”
菲尔骂了声fuck，望向伊恩，竟然真的不出声了。
伊恩笑着说，“相信我，內德姆绝对没有爱上老板。”苏格兰人说完与派崔克相视一笑。然后伊恩开始给他们讲述那年的情形：“当时我们连着输球，克里斯汀被董事会要求四场必须拿到四分，不然她必须离开。我们前两场只拿了一分，而后面是打热刺和曼城……”
派崔克听着伊恩的声音有点出神。已经过去快五年了。白鹿巷之战前，她整个人的状态极其癫狂……
好在，他们在磅礴大雨里干掉了热刺，后来还干掉了瓜迪奥拉的曼城。
那是她赌上一切、倾其才华的两场比赛。那是克里斯汀陆传奇职业生涯真正的开端。
本杰明听罢，淡淡笑着道，“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菲尔和jake可能的确不知道，他却是知道一些的，从视频里、新闻中，但他没有参与其中，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是啊，过去好久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哈灵顿见到老板叫她‘美人儿’，她差点揍我，她那时候只是个助教……”约翰的声音。
菲尔用脚踹了踹北爱小子，“你活该。”他踹完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其实也差不多。
屏幕上的内德姆继续说话，“战术上讲，我最近一年也在关注qpr的情况，我知道他们经历了一个从四后卫到三后卫的过渡，过去这就发生过，但这赛季跟之前的意图并不一样，约翰打中卫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得承认，现在他已经成为了qpr战术切换的阀门，实在是太棒了……”
大家都看向约翰，北爱尔兰人咧着嘴笑得格外自得。
菲尔却皱起了眉，“内德姆好像挺聪明的，我他妈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伊恩转头说：“内德姆gcse（英国的中考）拿了八个a，你多少？”
雅各布笑着插嘴，“他可能不知道gcse是什么。”
菲尔心里咒骂了一句纽卡斯尔人就是苏格兰人的小跟班。他他妈当然知道什么是gcse！他想了一下，那个时候，他正忙着卖烟卖酒给同学，因为打架被踢出莱顿东方，因为打架被踢出学校……后来的几年都很悲惨，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他妈的可是英格兰第一前锋，要什么gcse成绩？虽然在国家队哈利凯恩排位可能要高一些，但能打进欧冠决赛的前锋不是第一吗？哈利凯恩迟早给他让道。
本杰明突然换了台，现在电视屏幕上是bt sport的赛前节目。
大卫席尔瓦是这个节目的嘉宾。qpr两年前的英超冠军赛季，这位西班牙球员在冬窗来到qpr，成为球队的重要替补，并且在有限的出场时间里贡献了不少的精彩表现。
“……派崔克安柏是我见过最好的球员，这一点我同意克里斯汀，很可惜没有和他同队踢过球。现在的qpr阵中，我还喜欢莱昂，另外新入队的本杰明汉密尔顿也是非常聪明的球员。”
“那么菲尔比斯利呢？”主持人似是有些调侃地问道。
“菲尔当然很棒。不过我在队里的时候，他好像一直对我很不满，因为那时我们都是板凳的常客，克里斯汀经常先换我上去，我能从背后感到他的目光！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目光可不那么友善。”
菲尔仔细回想了一下，大声嚷嚷道：“我那时明明很友善！”没人理他，谁也不信。
在主持人的笑声中，大卫席尔瓦继续说：
“我之前也说过，第一次经历主教练比我小的状况。克里斯汀的个性非常有魅力，我之前只知道她的战术能力，但那半个赛季，我也亲自体会到了她在更衣室里的掌控能力。我希望qpr夺冠，哪怕皇马是一支西班牙球队。”
大卫席尔瓦的话刚落音，莱昂举着手机道，“看看你们的instagram，米西刚发了一条！”
米西巴舒亚伊是球队那个英超冠军赛季大部分时候的主力中锋，他在instagram上发了一张自己和主帅克里斯汀举着英超奖杯合影的照片，配文是：
【永远记得那个美好的赛季，come on you rangerscoyr】
coyr现在是推特上最热门的hashtag。这两天，很多前队友都在社交媒体上发了支持的话语，从最早的查理奥斯汀，马特菲利普斯、内森雷蒙德、阿尔特姆久巴、爱德华多巴尔加斯，还包括租借在外的霍埃尔坎贝尔，以及刚刚被淘汰的效力米兰的马里奥费尔南德斯，等等等等。
派崔克点开instagram，不仅米西，还有他过去在巴萨的队友，梅西、皮克也都发了instagram表示支持qpr，还有数不清的短信进来……
就在这时，助教提姆路易斯在whatsapp群里发了条信息，最后一次战前会议即将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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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7:02。
女王公园巡游者全队已经准备出发。
陆灵最后一个踏上大巴，车上有教练组和医疗组以及相关工作人员共计十人，qpr的一线队成员共计二十三人。球员们身穿一致的浅蓝色正装衬衫和西裤，她上车后看到多数人戴着耳机。她自己也是一身正装，黑色高跟鞋、长裤与白衬衫。
大巴启动，缓缓驶离酒店。
巴塞罗那的街道两旁，能看到举着蓝白旗帜和围巾的qpr支持者。由无数方格组成的加泰罗尼亚城市，突然之间仿佛变成了西伦敦。陆灵嘴边泛起微笑。她听西蒙说了，qpr俱乐部被分配到大约24000张票，但涌入这座城市的qpr球迷实际上超过了六万人。他们占据了圣家堂、兰布拉大道、加泰罗尼亚广场这些她非常熟悉的地方。他们将巴塞罗那变为了自己的城市，蓝白色在市区的各处聚拢、跳动，并一路通往诺坎普。
7:19，qpr大巴到达诺坎普。距离比赛开始不足一个半小时。
女王公园巡游者全队下了大巴之后穿过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和摄像师们，进入了这座宏大的球场。
陆灵和提姆先一步去检查草皮；球员们则去往更衣室，他们稍后会进入球场踩场以及热身。
陆灵踏入球场的时候，看台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球迷。她深吸一口空气，是温热的也是清新的。天光依然很亮，有微风拂过，耸立在四面的诺坎普看台依然呈现红蓝色的初始色彩。
她俯身。草叶长度合适，被切割地非常整齐，有些干燥，不过稍后还会有一次喷水。
她起身时，看到了那座奖杯。
看台上有球迷在呼喊着她的名字，但那一刹那她的眼中只能看到那座银色的巨大奖杯。
她感到自己的胸口起伏不定，她知道最深层的欲望被激发出来了。
她定了定神，转开了目光。
然后，她看到了一身笔挺西装的皇马主帅尼古拉斯弗洛雷斯。
他也正在看那座奖杯。
这时，他缓缓转向了她。
他们的目光短暂地相遇，然后极快地错开。没有微笑，亦没有交谈。他们默契地把今晚的第一次交流留到了赛前正式握手的时候。
陆灵看着西班牙男人转了转身，那是她熟悉异常的背影，可能迟疑了半秒，他走回了球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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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7:48。
汉密尔顿夫人从来都不喜欢西班牙，更准确地说，她不喜欢温度高于三十摄氏度的任何地方。这一点上，伦敦显然极大地满足了汉密尔顿夫人的居住需求。本杰明跟妈妈不一样，他像更多的英格兰人一样，喜欢西班牙，喜欢阳光与海滩。事实上，他很喜欢巴塞罗那。这是一个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偏执与灵感的城市。像他喜欢的所有人与事物。
本杰明一手扶了扶衣领，跟队友们一起走出球员通道。这是赛前的踩场。qpr的球员们统一着俱乐部的正装进入场内。他抬起头时，宏大又带着一点古典气息的球场让他会心一笑。他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是6:49，他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调成西班牙时间。
现在是7:49，两队的首发名单已经在大约十分钟前给出。
本杰明像所有队友一样跟热情的qpr球迷们打着招呼。
皇马的球员已经出现在场上。
距离比赛开始不到一个小时，球场已经半满，喧闹之声四起。本杰明听到有队友在喊叫，于是回望，原来在看台二层的贵宾席已经有一些球员的家属就位。他依稀能辨认出经纪人史蒂夫贝克的身影，果然，那个身影起身了，跟他和派特都挥了挥手。他和派特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都只点了点头，手都没抬。这一瞬，本杰明甚至能想象日后史蒂夫抱怨他和派特都太装模作样的德行。
不过，本杰明暂时没有看到他的大哥布兰登和妹妹黛布拉的身影。他知道他们应该会坐在皇马主席弗罗伦迪诺佩雷斯和qpr主席内森尼尔劳伦斯以及两家俱乐部的董事们的附近。或者就是在内特的身边。
菲尔在一旁嚎叫着：“缇安娜！！！看爸爸！！！”
本杰明低头笑了下，看了过去。
看台上，应该是菲尔的母亲抱着叼着奶嘴的缇安娜已经落座，那位女士正拿着缇安娜的小手向场内挥动。本杰明这一眼扫过去，还看到了伊恩的妻子凯特和儿子阿兰，汉斯的女朋友米娅。噢，还有球队的青训总监，汤姆琼斯，大家都叫他老汤姆。
最后，本杰明的目光落在了看台上的一个亚裔女人身上。他知道那是谁，很显然。那个亚裔女人在跟……安柏一家交谈。
“我猜你爸爸正在费心让你未来的岳母付婚礼费用。”
本杰明想汉斯开玩笑时的声音也是硬邦邦的。他转头，派特没应声，只是随便笑了笑，而后，超级球星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座巨大的银色奖杯。
巴塞罗那，蓝天之下，绿地之上，欧洲职业足球的顶级荣耀就那么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她在等待今晚的胜利者捧起她，亲吻她。
“你赢得过一次。”本杰明突然开口。
派崔克没看本杰明，仍然盯着那座奖杯，他说，“再多几次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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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02。
陆灵站到欧冠的深蓝色广告板前，bt sport的记者已经等候在此，新闻官乔什则站在旁边，这是赛前的例行采访。
“克里斯汀，决战终于要到来了，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很开心。希望这是一场会被记住的决赛。”这显然是个笑话。
“今天qpr的首发没有太多意外，所以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你对于乔伊汤姆林还是有足够的信任？”
“我知道你的意思……对阵米兰时我们需要另一套打法，与jt的个人能力没有任何关系。我很信任他，他也非常清楚这个。”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在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到，如果他有一颗子弹，他会向派崔克安柏开枪，当然这或许是个玩笑，不过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陆灵笑了下，“是的，我知道这件事，但好像是在发布会结束以后有记者问到的，那甚至不是正统的提问时间。”她又耸耸肩，“我很感激他放过了我，我想他的玩笑是对派特的一种肯定，显然他认为派特比我有威胁。”
“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克里斯汀，昨天的备战中，皇马训练了点球，你们似乎没有练？是不是有信心在90分钟赢下比赛？”
“我当然希望在90分钟之内胜利。不过我们昨天没练点球吗？那我一定是忘了。”她开了个玩笑。“事实上，我们从进入欧冠淘汰赛之后，就会在训练课中加入点球内容，我并不担心。”
“按照我们的经验，决赛经常会出现非常保守的战术，qpr今天是不是会优先考虑防守？或者说，面对皇马这样的超级强队，今天的比赛计划会不会跟平时不一样？”
“噢我们的计划……我们有两个计划：把球踢进对面的球门；不让对手把球踢进我们的球门。如果都能做到，我们就能赢。”说罢，陆灵眨了眨眼，“谢谢，我该进去了。”
陆灵跟记者握手，往更衣室方向走。她进更衣室之前，再次瞥到了那个身影，她没有回头，一会儿就会直接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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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06。
“尼克，这将会是一场有趣的决赛，我们都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是的，我很期待我的第一次欧冠决赛。”
“这场比赛你们和qpr的首发看起来都不是很令人惊讶。皇马这赛季的打法非常稳定，这场比赛你们会在战术上有所改变吗？”
“会有一些改变。一会儿你应该能看到。”
“关于你昨天在赛前发布会上最后回答的那个问题……”
“那是个玩笑，我相信问出那个问题的记者也只是在做一些有趣的尝试。”尼古拉斯想了想，大家想看到的不过是一种态度和趋势。他给出那么一个答案，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无疑让社交媒体又刮起了飓风。
例行的赛前采访很快结束，尼古拉斯马上快步返回更衣室。
更衣室里，不少球员正在更换衣服和球鞋。他的目光扫过加比、扫过皮埃尔和子翔。扫过每一个球员。也扫过墙角桌子上，那一叠两队的出场名单。不过，尼古拉斯无需去看，他记得很清楚。到现在，两队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也许，她也会这么认为。他弯了弯嘴角。
qpr（3412）：
菲尔比斯利，莱昂费雷拉；
派崔克安柏；
冈萨洛奇卡，伊恩帕克，本杰明汉密尔顿，雅各布哈丁；
乔伊汤姆林，格伦米契尔，约翰奥康纳；
汉斯巴赫迈尔
替补：特雷沃哈伍德，大卫路易斯，马塞洛，索林米图莱斯库，亨克德格拉夫，乔伊弗里曼，布里尔恩博洛
皇马（433）：
维/尼修斯，加布里埃尔热苏斯，基利安姆巴佩；
皮埃尔荣凯，托尼克罗斯；
弗兰克范德伯格；
喻子翔，安东尼奥罗哈斯，拉斐尔瓦拉内，丹尼卡瓦哈尔；
马特奥迪亚兹；
替补：凯勒纳瓦斯，特伦斯孔戈洛，特奥埃尔南德斯，卡塞米罗，西奥法尼斯吉安纳科普洛斯，马尔科阿森西奥，巴勃罗阿隆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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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43。
派崔克安柏站在队尾。这是他熟悉的球员通道，现在被装点成欧冠主题的深蓝色。外面的场地上，波多黎各歌手luis fonsi正在进行欧冠决赛的开幕表演。缇娜站在他的后面，他无需去看，他知道她在那里。
两队入场。
晃动的巨大圆形欧冠旗帜浮现在眼前，黑白两色，而两侧是前所未有数量的记者。闪光灯闪成一片，欢呼声喷发出来。欧冠主题曲隆隆响在耳畔，那是不管何时听到，都能让你血液瞬间沸腾的乐曲。
派崔克抬起头，这球场他太熟悉了。威压气势扑面而来，欧洲第一的容量——接近十万人的上座，决战的舞台已经搭建好。
两个球门后面，是两支球队的支持者，各有超过两万人，他们已经分别组成了各自的图案。
蓝白色一面，是英文“now is the time”
白色一面，同样是英文“glory is ours”
此时，欧冠奖杯正被巴塞罗那和西班牙的传奇球星普约尔拿到场上，他向全场展示后，又放回了原处。
皇马的球员一个个走向这边，开始握手。
场边，两队主帅也正在握手。
突然，从蓝白色聚集的一侧球门后面，qpr球迷们诡异地唱起了一首歌。
she played a game with a spanish man
她跟一个西班牙男人玩游戏
but she fell in love with an english man
但她与一个英格兰男人坠入爱河
your proposal didn＇t go according to the plan
你的求婚计划失败
and damn， we just want to dance
他妈的，我们只想跳舞
派崔克没有听清具体的，轰轰隆隆的喧闹与零零散散的掌声中他也不可能听清。但他听到了那句“她与一个英格兰男人坠入爱河”。他摸了摸左臂的黑桃女王，微微笑了。她爱的是一个英格兰男人。
夜色还未降临，星辰还未升起，但比赛，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