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语塞,过了半晌,方吐出一句:“他毕竟是王氏嫡子。”
“这’良婿‘岂是你可以定义的?”凌夕长叹一声,转身对着洛羽看了良久,慢慢道:“我不会将这些告诉祯儿,也不会由着她为你赎身。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无需感动委屈,亦不要觉得为祯儿付出良多。你确实是祯儿觅得良婿的绊脚石,只是这绊脚石,自是由祯儿自己选择移还是不移,不需要石头自己移开,为她指引该走的路。”
见洛羽惊在原地,怔怔看着自己,凌夕莞尔一笑,道:“今日我将话都说明了,先让祯儿嫁入王府,你再随她去做房宠,这一手算盘打得响亮。但是你需想好了,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洛羽如受晴天霹雳,最后一份自私的筹谋也被拨开暴露在这青天白日里。是了,他是真心爱恋祯儿,但是除此之外,他更想脱离风尘,便想用以身献祭的决绝令祯儿嫁入王氏后依然能记着自己,救赎自己。
凌夕说罢便转身离开,她明白祯儿和洛羽此刻定然都是痛苦万分,可是至少他们现在毕竟还有爱恋,不想着等到以后,连纯粹的爱恋都消失殆尽。
“王妃真是伶牙俐齿!”
身后响起一低沉的魅惑男声,凌夕顿感不详,猛然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男子左眼下的泪痣。
“是你!”凌夕不觉后退两步,这人危险,她深知。
那妖娆男子今日换上一身妖冶的红衣,泼墨长发随着江风飘散,凤眼狭长,眼眸微眯着望着凌夕。
“承蒙王妃还记得在下。”男子上前两步,将凌夕逼至回廊拐弯处,双手撑住凌夕两侧的栏杆,竟把她圈在一隅无法动弹。
“登徒子,你敢轻薄我!”凌夕怒火中烧。
“登徒子?”男子邪魅一笑,凑近凌夕绯红的面颊,嗅着她散发的香气,暧昧道:“如此说来,不知昨日临渊公子所做之事算不算得上是’轻薄‘?”
凌夕心中大震,昨日和顾玄之事,竟被这贼人撞见了!
见凌夕张口结舌,男子便不由得轻轻吻上她面颊,沉声诱惑道:“不知道昱王带着顾玄送的缅铃操你是种什么感觉?还是说,昱王尚不知情呢?”
“你——”凌夕怒不可遏,死死抓住男子的衣襟,厉声道:“你敢乱说,我就——”
“就怎样?”男子丝毫不见慌乱,侧头含住凌夕的耳珠,道:“现在是王妃求我,怎么一点求人的样子都没有?”
“你放开我!”凌夕气极,却越想越怕,不知这贼人有如何通天的本事,竟知晓她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不知不觉间声音已是软了几分:“你不要乱说。”
男子伸手环住了凌夕,将头埋在她颈窝,亲吻着她的锁骨和后颈,喃喃道:“放心,我不舍得你惹怒了昱王那厮,再被他往死里操一顿。”
凌夕正绝望地以为今天又要逃不过此劫,那男子突然放开了她,换上前所未有的正色,道:“今日在下有要事要办,不能陪伴王妃了,再过九日,在下一定好好给王妃赔罪。”
凌夕心中冷笑,不必赔罪,永远不见面才好。
随后只见那男子又恢复轻挑之态,继续道:“夕儿可唤我清郎。”说罢,男子朗声大笑,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回廊中。
凌夕回到大堂时,杨祯儿还在地上坐着,却是双目无神地瞪着前方。
凌夕叹了口气,上前拉起杨祯儿的手,笑道:“走吧,咱们找家馆子去,我到现在可都没吃饭呢。”
杨祯儿一路都闷闷不乐,她开始还问凌夕去找洛羽说了什么,听闻凌夕说去帮她狠狠责骂了洛羽一顿,又心生不快,让凌夕不要怪罪洛羽。凌夕只得无奈摇摇头,劝祯儿别再想这事了。
待摆满了一桌子的酒菜,两杯杜康下肚,杨祯儿终是没有那么萎靡不振了。这时她又灌了一杯黄汤,拉着凌夕的手道:“好姐妹,话说回来,你嫁给昱王过的可好?”
“尚可。”凌夕抢过杨祯儿又满上的酒杯,代她一饮而尽。
“哈哈!”杨祯儿微醺,一边拍手笑道:“看来昱王功夫不错,一提他你的脸都红了。”
“瞎说,脸红是喝酒喝的。”凌夕将酒杯往杨祯儿面前一推,辩解道。
“夕儿,你说嫁人之后有何不同吗?”杨祯儿歪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凌夕。
凌夕想了想,似乎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可是刘琰给了她一种之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不似父亲那般冰冷的客套,不似姐姐那般惶恐的照顾,不似陈氏那种虚伪的关心,更像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见凌夕陷入沉思久久不语,杨祯儿仰头又灌了一杯酒,失落道:“我知道我爹也在筹谋我的婚事,一想到要嫁给个素未谋面的人,这心里真真是难受。”
倒真不是个素未谋面之人,怕是这傻姑子还不知道她爹为她选的正是今天与她对峙的王家六郎。
正在这时,忽然客栈外进来一行劲装打扮的兵卫,各个目露精光、训练有素。紧接着一个华服大氅的气派男子踏步而入,在一派威严的仪仗中缓步上了二楼,落座在凌夕和杨祯儿的一帘之隔。如不是亲眼见过,凌夕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风度翩翩的贵胄正是昨晚暴虐柳飘儿的床榻之客。
“咦?”杨祯儿揉着眼睛看过去,虽隔着纱帘她还是认出了来人:“梁顺王怎的来此?”
“梁顺王?”凌夕想起昨天的种种,略微心惊。
“正是他。”杨祯儿又仔细辨认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正是我大盛唯一的异姓王梁顺王郑歇。我爹不是兵部侍郎嘛,之前他来过我杨府与我爹议事,不会认错的。”
他怎会来此?王侯不是非召不得入京么?凌夕暗自思忖。
“阿四,楼下那撑伞的妇人甚美,带她上来一叙。”郑歇刚刚坐定,熟悉的声音便隔帘传来。
“回王爷,那妇人是王家六郎的妾室,我们此行低调,怕是不好动吧。”那名唤阿四的侍卫回道。
“你说的有理,便罢了吧。”郑歇摆摆手,示意阿四退下。
低调?凌夕暗笑,这大张旗鼓的牌面还真是低调。
“臣女见过王爷,”凌夕一惊,转身发现杨祯儿已然离席,径直走向了那梁顺王,只听她继续说道,“王家六郎的妾室名艳京城,臣女也想一睹风采呢,为何不邀来一叙?”
凌夕扶额,暗道不妙。怕是祯儿仍旧记恨王璞,便借着酒劲儿想让梁顺王羞辱他妾室。可是这梁顺王何等人物,以她凌夕现在的身份,恐怕也不好招惹。
“你是谁家小姐?竟认得我?”郑歇浓眉微微扬起,声音浑厚,听不出息怒。
“回王爷,小女乃是兵部杨侍郎嫡女,名唤杨祯儿,之前见过王爷的。”
“想起来了,”郑歇拉长了声音,缓缓道:“怎的,今日惹怒了杨大小姐的,是王家六郎还是他那妾室?”
杨祯儿十分诧异,没想到一开口就被人识破了动机,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来人,去把王六郎那妾室拖去巷子里奸污了,再扒光了扔到王家门口去。”
“属下遵命!”
短短一句话,惊得凌夕和杨祯儿瞠目结舌。这梁顺王何等猖狂,竟当众下令奸污世家公子的妾室,还扔到府邸门口!
待侍卫走后,郑歇掀了掀茶盖,一字一句道:“本王已为杨大小姐出了头,小姐当以何做回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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