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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恒皱眉半晌,还是抬腿往前门走去。司机们不会参加宴会,应该聚在前门的某个地方等待,方便主人随时寻找。
    喧闹的人声传来,裹挟着隐约的烟味。
    凌恒正要张嘴喊人,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很奇怪,方才燃烧在心底的焦躁,在某个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罕见地怔了会儿,满腹疑虑。
    片刻后,手机铃声响起。
    凌恒接起电话:“林管家?”
    “少爷,家里出了点事。”林管家轻声道。
    凌恒骤然变色:“谁?”
    “只是小事。”林管家道,“言小姐似乎看到了什么,问我家里有没有养大型的宠物。”
    言真真夜里跑去花园是几天前的事了,怎么这会儿跑来问?难道她又碰到了?凌恒思索了片刻,道:“叫人来接我妈,我现在就回去。”
    他挂掉电话,缓步走向门卫室:“张叔。”
    在里面喝茶的张笠即刻站了起来:“少爷。”
    “我有事要先回去。”凌恒道。
    张笠什么都没问,立即去车库里开车。
    凌恒上了车,给张轻絮发了条短讯道歉,又和凌夫人打了个电话。
    “一会儿王凛来接你们,我先回去了。”王凛与张笠不同,是受雇于凌氏集团而非凌家的司机兼保镖,不住庄园却也随叫随到,“今天你和凌妍别回庄园,去弯月湖那边睡吧。”
    弯月湖是玛格烈城的一处高档楼盘,凌家在那里也置有房产。凌先生忙于工作的日子,时常在那里居住。
    凌夫人并不多问:“知道了。”
    凌恒放了心,吩咐说:“开快点。”
    “是。”张笠踩下了油门。
    十一点五十分,到达金盏花庄园。
    凌恒一进门就看到徘徊在喷泉边的言真真。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老李清理地皮:“这草坪都枯死了,什么除草剂这么厉害,效果真快。”
    老李打着马虎眼:“现在高科技,效果当然好。”
    “也是,不过味道有点恶心。”她轻巧地跳过水管和废草,凑过去看光秃秃的草坪。
    凌恒:“……”
    想象中的她:w(Д)w
    现实中的她:(^u^)ノ
    “凌恒,你回来了?”她看到了他,挥手招呼,“晚上好啊。”
    凌恒不理她,轻轻嗅了嗅铲下来的草皮,没错,是鱼腥味,这种腐蚀状的沥青他很熟悉。
    她真的看到了?
    仿佛看穿了他的猜疑,她主动靠近,招招手:“我和你说件事,你过来。”
    凌恒犹豫了下,将信将疑地附耳过去。
    “那个长得像牛蛙的东西,”她用气音问,“是你们家养的吗?”
    凌恒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居然不止看到了,还看清了!看清了还一副很有兴趣,完全不怕的样子。
    他说不出话来。
    言真真见好就收,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笑着说:“生日会好玩吗?你吃蛋糕了吗?”
    凌恒沉默。
    “不肯和我说话?”她佯装失望,“那算了,我回去了。”
    凌恒这才找回声音,清了清嗓子:“没怎么吃。”
    她顾盼而笑,眸光狡黠:“你饿了吗?我饿了。”
    “哦。”他点了点头,神色微妙,“我请你吃夜宵。”
    第16章 被选召的孩子
    清汤小馄饨,虾仁面条,蟹黄生煎包,南瓜羹,红枣豆浆。
    这是言真真今晚蹭到的夜宵。
    她早就饿了,径直夹起一只热腾腾的生煎,用力咬下。汤汁飞溅到口腔中,又热又香。
    凌恒看着她吃,也饿了,三下五除二吃掉鲜美的小馄饨,朝生煎下手。
    言真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含糊地问:“你一个人先回来了,凌夫人和凌小姐呢?”
    “她们今天不回这里。”凌恒擦了擦嘴角,抿了口冰冰的豆浆,“林管家和我打电话,说你在追问一些事。”
    言真真弯起眼睛:“是呀,我很好奇。”
    凌恒抬起眼睑,明亮的眼珠紧紧盯着她的面孔:“你是怎么办到的?”
    “什么意思?”她眨眼。
    “我看到草地里有鞭炮的碎纸,你是用这个做到的吗?”凌恒不确定她知道了多少,用词十分模糊。
    言真真比他更能糊弄,假装坦诚道:“对啊,鞭炮本来就是用来吓唬怪兽的,用起来效果可好了。”
    鞭炮和年兽的传说,凌恒当然知道,可要说没什么杀伤力的鞭炮能把它们吓走……他保留意见。
    “你还看到了什么?”他追问。
    “不要仗着长得漂亮就占我便宜。”言真真拨弄着豆浆杯的吸管,轻快道,“该我问了。”
    凌恒抱起手臂:“你问。”
    她第一个问题就直奔红心:“凌家资助我来s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恒愣了下,斟酌道:“我以为是补偿,没想到你会来我们家。”
    当初他父亲说资助湘姨的女儿读书,他以为是每年打学费过去,或是帮助联系一些学校。这不是什么大事,顺手就能办了,便也没有多在意。
    “看来你不知道。”言真真故作失望,紧跟着又问,“为什么监视我?”
    凌恒:“……”
    “你还是不知道。”她叹气,“我再换一个吧,那些东西为什么盯着我?”
    凌恒本以为她欲擒故纵,故意问两个他答不上来的,好让他产生愧疚感,接下来的问题多多少少会说出点真相。
    谁想她居然没问“那是什么东西”,而是问“为什么盯着她”。
    前者他不会答,因为和她无关,后者却关乎她的安危,不答就有点过分了。即便他对“盯着她”这件事持保留意见。
    他沉默片刻,说道:“你具体说说,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在屋里待闷了,看外面月色挺好,就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言真真九分真一分假,“走到喷泉那边,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我有点害怕,就丢了个鞭炮过去,结果就看到人那么大的牛蛙跳了出来,吓死我了。”
    为了加大可信度,她还比划了一下鱼蛙的大小。
    凌恒:“散步你拿鞭炮干什么?”
    “放外套里,忘记拿出来了。”她信誓旦旦。
    凌恒知道追究没意义,直接往下问:“然后呢?”
    “然后……”言真真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地上多了那种黑漆漆的东西,朝我涌了过来。”
    凌恒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慢慢道:“我觉得有东西在盯着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就不敢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会儿,那东西就消失了。”
    “就这样?”他不可置信。
    言真真摊了摊手:“我既不会射箭,也不会打架,难道还能把它揍跑了吗?”
    这倒是很有说服力,凌恒信了一半,迟疑道:“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
    “别再和我说让我远离了。”言真真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知道逃避可耻但很有用,只是,它们能找我一次就有下一次,我不可能每次运气都那么好。我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然早晚都会出事。”
    凌恒拧起了眉头:“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什么都不知道离开最安全。”他停顿了片刻,“你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不管他父亲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但假如他强烈反对的话,应当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然而,言真真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走。”
    “你爸这次放过我,下次呢?你救我一次,还能救我几次?”她捏着吸管,目光炯炯,“我才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凌恒哑口无言。
    回想起来,言真真虽然不止一次找他帮忙,可均是提供便利,而不是要他代为解决。
    她很……勇敢。
    像一团张牙舞爪的火。
    必须承认,他有点被她打动了。
    或许她的选择在成年人看来不知天高地厚,纯粹作死,但少年人热血未凉,一腔悍勇,反而容易引起共鸣。
    凌恒尤其如此。
    他知道那些东西的可怕,因而纵然有一千种借口解释她的幸运,此时此刻,她毫不畏惧的姿态,仍然深深触动了他。
    “我不能告诉你那是什么。”凌恒的语气软化下来,“其他的,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在此之前,你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
    言真真并不满意,追问道:“那我要是再遇到了怎么办?它们有什么弱点吗?”
    凌恒:( ̄_ ̄|||)
    活着不好吗?
    她催促:“别小气,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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