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真震惊:“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跑得过它?!”
凌恒:“……”也是。
但那也不是你想正面刚的理由吧?凌恒瞄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不仅没有畏缩和恐惧,反而认真地在思考怎么打败敌人。
她居然不怕。
怎么可能呢?
凌恒垂下眼睑,眼前又浮现出了童年的一幕:他穿梭在茂密的花园里,追逐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然后一霎间,白色的雾气自海上涌来,遮蔽了天地。
沥青倒灌而来,仿若某种毒液,将草木腐蚀焦黑,浓郁的鱼腥味冲击着鼻子,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酸水。
接着,雾气里出现了……
“凌恒!”少女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十二点多了,我要回去了。”
他收敛思绪,冷淡道:“哦。”
言真真问:“今天‘那个’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我可不想睡觉睡到一半,有什么在盯着我。”
她不过随口一问,谁想凌恒怔了一下,答非所问:“明天是周日。”
“所以?”她疑惑。
凌恒转头看着窗外,半晌,平静道:“我突然想打游戏了,一起吗?”
言真真跟着投以视线,却什么也没发现,想了想,没追问,佯装很有兴趣地点了点头:“好啊,打什么,马里奥?”
“都可以。”凌恒走到客厅,拉开电视柜,拿出了游戏手柄,席地而坐,“冰箱里有饮料,帮我拿罐咖啡过来。”
言真真抿嘴一笑,觉得他嘴硬心软这一点最可爱。她立刻跑去冰箱前,拿了一罐咖啡和一罐可乐,看到有酸奶,也拿了两盒。
客厅没有茶几,只有沙发和地毯,直接坐地上就很舒服。
她坐到凌恒旁边,把咖啡递过去。
凌恒拿过来放一边,夺过可乐,拉开了易拉罐上的拉环再还给她。
“谢谢。”言真真盘腿做好,“这要怎么玩,我没玩过。”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游戏界面,从新发布的到经典款,什么都有,列表处的“1254”默默地暗示土豪的手笔。
凌恒拉开咖啡喝了口,懒洋洋道:“你挑一个。”
言真真毫不犹豫地说:“生化危机。”
凌恒:_||
“你不介意吧?”她眨眼。
“我家又不是保护伞公司。”他进入游戏,无语极了,“别瞎猜。”
言真真:“我什么都没说。”
凌恒:“你就是这么暗示的。”
“你会读心吗?不会就别那么肯定。”她不以为意,“再说了,给智能助手取名叫queen的人是谁?”
凌恒说:“首先,这是个ai,不是智能助手,因为第一个叫king,所以这个就叫queen了,和红后没有关系,和爱丽丝也没有关系。”
“ai?”言真真惊讶,“现在有卖这个了?”
“我自己写的。”凌恒瞥她,“你按错了,这个不是方向。”
“噢噢。”她赶紧熟悉按键设置,继续问,“你才几岁,都能自己写ai了?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凌恒握住手柄的五指骤然用力,语气却很平静:“不是特别复杂的系统,难度不高,也不会进化。”
言真真瞅他。
“看什么?”他熟练地操纵着屏幕里的角色,“我没骗你。”
“我相信。”她点了点头,笨拙地捡起角落里的补给,“只是有点奇怪,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苦大仇深的,做天才不好吗?”
凌恒动作一顿,淡淡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言真真怔了怔,摇头:“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这才是现实。”
“不。”她态度坚决,“不凡的人是被选召的孩子,命运之子。”
凌恒:(⊙﹏⊙)
言真真:o( ̄^ ̄)o
花园里,林管家和张笠藏在隐蔽处,监视着凌恒的客厅。
窗帘没有拉上,灯光很充足,能清晰地看到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的两个人,屏幕上也有角色晃动,场景切换,不是背景板掩饰。
“看来糊弄过去了。”张笠皱起眉,“可她搭上了少爷……要不要先和先生打个招呼?”
林管家不喜欢言真真,认为她没见过世面又贪婪肤浅,但这时,他望着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凌恒,实在点不下这个头。
少爷在外面有朋友,在家里却几乎没有说话的人。总不能真的和阿米聊天玩耍吧?她毕竟是佣人,还不如寄宿的言真真呢。
“偏偏是她。”林管家叹了口气,“要是冉小姐该多好啊。”
冉染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虽然冉父破产自杀,但那么点财富,凌家还不放在眼里,她本人的教养和谈吐都不错,算得上“益友”了。
偏偏是言真真。
张笠听懂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轻声道:“丁湘照顾少爷长大,总有几分香火情在。”
“这件事回头再说。”林管家压低声音,“先把今天的‘意外’处理干净。”
张笠点了点头:“明白。”
林管家缓和了神色:“张笠,你的能力不算最强,我却在老爷面前多次推荐,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不多嘴。”张笠低声道,“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问的。”
林管家冷冷道:“不是‘不问’,而是‘不知道’。一无所知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明白吗?”
张笠悚然而惊。
第17章 墓园
言真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好像只是存了个档想休息一下,结果歪在沙发上就入了梦。
她睡得很沉,再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客厅, 渡满视野。
“阿嚏。”空调打得足, 她摸了摸手臂, 这才发现身上盖了条毯子,只是姿势不规矩,半个胳膊露在外面, 冰冰凉的。
言真真揉了揉眼睛, 没看见凌恒, 便打着哈欠开门出去。
老李一如既往,拎着水管到处浇水, 看到她出来,笑呵呵地说:“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 通宵打游戏都不累。”
言真真又打了个哈欠, 含糊不清地说:“作业还没写呢。”
“回去睡一觉,睡醒再说吧。”老李从来没有这么和气过。
言真真好像没有意识到,迷迷糊糊补眠去了。
这一觉睡了六个钟头,醒来已经将近十二点。她进卫生间洗漱,顺便用言灵测试了下有没有人进来过房间。
确认安全, 才打开购物网站, 思索买点什么防身。
鞭炮是在路边小摊上买的, 老实说, 假如没有言灵的效用,在玛格烈城要找到卖烟花爆竹的店难如登天。
总不能一直靠这个。
她挑挑拣拣,买了个防风打火机——近战是不可能近战的, 万一被卡住脖子说不出话,她就要凉了,还是放火烧比较稳妥。
不管是电影还是游戏,怪物基本上都可以放火烧掉,烧不掉就炸掉。
然后是一些巧克力、糖果、辣条,可爱但大概率不会被使用的皮筋发夹,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大满足了购物欲后,她才去干另一件重要的事。
“张叔。”言真真找到了一直对自己示好的张笠,理所应当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我妈?”
丁湘的遗骸已经被烧成骨灰,但出于种种忌讳,并没有放在凌家,一直寄放在墓园里。
张笠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切入口,立即道:“今天下午我有空,可以带你去。”
“谢谢张叔。”
下午时分,张笠和林管家告了半日假,换自己的车载言真真去墓园。
乍进门,言真真都没认出这是墓园,里面花卉遍地,树木苍翠,分明就是一个公园。等走进了,才发现很多树木下面挂着小小的牌子,写着逝者的生辰年月。
丁湘没有买墓地,也就没有树,张笠径直带她去了纪念墙。
墙由无数个抽屉组成,每一面都写有安放者的性命,密密麻麻,冷漠森然,里面沉睡着一个又一个死去的灵魂。
言真真在大片名字中找到了丁湘,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姓名和籍贯。
她沉默地立在那里,面上有淡淡的悲伤,眼底却是奇异的平静。
当初与凌恒说的并非谎话,言真真对母亲没有寻常母女深切的感情,更像对待一个关系近的亲戚,一点亲切,一点伤感。
再多就没了。
只是,无论感情多么淡漠,她们也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女。
如果丁湘的死真有隐情,她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妈,我来了。”言真真抚摸着金属铭牌上的名字,弯起嘴角,“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不明不白死掉的。她在心里默默说着,转头看向张笠:“这里有卖元宝吗?我想烧点给她。”
张笠摇头:“s国不允许公共场合焚烧易燃物。”
言真真退而求其次:“我妈是不是信佛,要不要找人来念个经?”
“你可以找个佛寺,点个长明灯。”张笠不动声色地问,“你妈以前有常去的佛寺吗?”
言真真满脸惊讶:“我还想问问叔叔知不知道呢,要不是看到观音像,我都不知道我妈居然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