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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恒想笑,但不敢,憋住说:“只是学语音,不学语系, 不难的, 中文的发音已经很复杂了, 其他的肯定没问题。”
    言真真干巴巴地说:“我觉得很有问题。”
    女朋友学习欲望低落, 当然要帮她树立信心。
    凌恒假装思考了会儿,虽然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凑近, 咬耳朵:“我大概猜得到为什么要你学这个。”
    言真真果然来了精神:“为什么?”
    凌恒没有回答,反而先提出一个疑问:“宇宙中最高效的交流方式是什么?”
    言真真凭借多年看小说的经验,秒答:“意念!”
    “嗯,对。”凌恒表扬,拆了一颗巧克力塞进她嘴里,“但这是高等生命才能做到的事,其他种族只能利用别的手段传递信息。”
    言真真感受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的丝滑甜蜜,含糊地说:“人类就是语言?那为什么不能都讲中文?”
    全宇宙都讲中国话不好吗?累感不爱。
    “因为神听不懂啊。”凌恒笑了,“昆虫对你嗡嗡嗡地叫,你也听不懂,但如果鹦鹉模仿你说话呢?”
    言真真恍然大悟:“他是准备让我学神的语言?不对啊。”她找到了一个讲不通的地方,“人类召唤神明的时候,讲的都是人话。”
    比如三木的那次召唤。
    等等,赶紧回忆一下,当时崽崽视角的时候,好像没听到人bb啊。
    书到用时方恨少,快要拯救世界了,才发现魔法知识储备不足。
    “神不需要语言。”凌恒非常肯定,“但肯定和这个关系。只剩三个月,校长不会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言真真一下子颓了:“所以还是要要学?”
    “不难的,语音就两种,元音和辅音。”凌恒拿过课本,“元音就是气流通过口腔而不受到阻碍,a、e、i、o、u,辅音就是受到一定阻碍,可以分为三种,唇、齿龈、软腭。”
    他指着字母表:“今天就先把齿龈颤音学好,很简单的,和我念。”
    言真真艰难地动嘴,但一向灵活的舌头和喉咙好像到了叛逆期,怎么都办不到看起来简单的动作。
    这看起来蠢极了,她瞄了身边的人一眼,甩锅:“巧克力糊住了我的舌头!”
    凌恒:“???”
    “你看,就是发不出来啊。”她又试了一次,仍然失败。
    “舌头放松一点,自然一点。”凌恒连比带划。
    言真真:“~*%#^%%”
    凌恒:“……”
    言真真:o( ̄^ ̄)o
    “不要去想,自然的,轻轻的,松下来。”他重复第n遍。
    言真真转了转眼珠,严肃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说,是不是别急着一步到位,先做点练习动作,比如嗑嗑瓜子?”
    凌恒:“……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只要不让她继续这可耻的发音,怎么都行。
    言真真飞快答应:“那就试试。”
    “真的?”他觑过眼神,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她信誓旦旦。
    “好吧。”凌恒弯起唇角,拖过椅子,和她面对面坐好。然后,扶住她柔软的脸颊,在言真真“你该不会是掐我脸”的怀疑眼神中,迅速低头,亲上去。
    她的口中还残留着巧克力的味道,轻轻触碰,仍能尝到缠绵的甜意。
    凌恒一开始难免紧张,怕她闪躲,怕她推拒,可真的吻到了,一切却是这么得自然而然。
    少女撒了谎,她的唇齿分明柔软,恰如春日萌生的花苞。而谁能不为花园里沾满露珠的鲜花而驻足呢?
    清香而芬芳,柔软而甘美。
    觊觎鲜花而产生的谎言,并非罪恶,只是出于本能的天真冲动。
    没有人能去责怪什么。他的吻那么虔诚,那么小心,让人身不由己地原谅了这小心的心机。
    言真真眨眨眼,视线左右犹疑了片刻,回归到面前的人身上。
    她闻到了海洋的气息。
    白色的海浪卷上沙滩,清爽的凉意洒在皮肤上,细微的水珠驱散炎热,唇边沾上了海盐微微的咸味,手里还有一杯冰冰的橘子汽水。
    好喜欢,好舒服。
    于是,她身上的气味也变了:森林的雨后,鲜花的芬芳中又添了草木的清新,湿润的泥土散发淡淡的腥气,林木苍翠欲滴,昆虫抖落了翅膀上的水珠。
    旅人行过此地,被其中的深幽与神秘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往里走去。
    森林与海洋的气韵交融了。
    图书馆里,埋首苦读的学生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仿佛某个夏日,他们去往僻静的海边,看见了无边的蔚蓝海洋,天地如此辽阔,一切喧嚣与疲惫都远去,心灵得到了久违的安宁。
    又仿佛去山间冒险,看到了一座美丽而神秘的森林,在那里,或许会邂逅古老的独角兽,或许会惊动长眠的妖怪,又或许……会遇到精灵般的少女。
    截然相反的两种体验交织在一起,时而平静,时而向往,起起伏伏,令人欲罢不能。
    校长室。
    老校长捕捉到了这股异样,怪异地往图书馆的方向瞥了眼。
    他抬起手,在空气里敲了敲。
    “咄咄”。
    自习室的门被敲响了。
    凌恒顿时惊醒,立即离开了她的双唇,手背擦过唇角,毁尸灭迹:“谁?”他转身去看。
    没人。
    言真真也趁机一抹嘴,煞有其事地说:“我刚看到有只手。”
    自习室的门有一扇玻璃窗,她刚刚就看到一只手,只有手,到手腕的那种,敲了敲窗,也没看到人影。
    “是鬼吗?”她问,神色严肃如林正英。
    凌恒:“恶作剧吧。”
    “不像,就一只手。”
    “那……校长?”
    “肯定是他。”言真真斩钉截铁,马上判了死刑,“偷窥真过分。”
    凌恒默默点头:“侵犯隐私。”
    “学校里这么多谈恋爱的,怎么就管我们?”她振振有词。
    凌恒:“不公平。”
    言真真:“好气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讨,假装刚才谁都没有害羞过。
    猩红色的巨眼,锈红色的行星。
    洪水、地震、海啸,城市在哀嚎中毁灭。
    ——又一次噩梦。
    凌恒疲惫地睁眼,却已没有前几次的惊心动魄。他只是盯着昏暗的房间发了会儿呆,坐起来拧亮壁灯。
    柔和的光线渡满全身。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拿过一旁的水杯,连续喝了好几口冰水。清凉的水珠滑下喉咙,滋润了因噩梦而发紧的嗓子。
    虽然不再为毁灭的场景而惊诧,但梦里的惨象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得想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恒平缓了下呼吸,目光落到了床头柜上。手迟疑了下,仍然选择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那本禁忌之书。
    言真真翻看图画后就对此失去兴趣,很早便还到了他手上。
    只是他心存抵触,没有再主动翻看过。
    现在却不行了。
    噩梦似乎即将成真,女朋友又要义无反顾地拯救世界,他再不喜欢,也要逼自己尝试一次。
    也许,书里就藏着答案。
    凌恒静了静心,翻开了厚重的书页。
    邪恶的记载再度跃入眼帘。
    他又看到了无数闪烁的片段,阴暗无光的阁楼里,血液干涸成黑色,身形极其消瘦的人类捂住耳朵,发出令人惊心的哀嚎。
    场景一转,变成僻远的石林,一群衣着古怪的人围在篝火边,大声吟唱着奇怪的祷词,昏暗漆黑的天空上盘旋着怪异丑陋的飞鸟,叫声像极了死亡的前奏。
    凌恒努力摒弃那些干扰的画面,专注精神在文字上。
    一页,又一页。
    其实,经过二次神眷和吞噬韦伯的力量后,他生理上不会再感觉到难受,可至始至终,真正令他不舒服的并非来自大脑对意念的接收,而是蕴藏在画面中的血腥和暴力。
    任是谁在目睹同类这样凄惨的遭遇后,都难以无动于衷。
    “吱呀”,门被推开了。
    凌恒骤然回神。
    夜晚,庄园的工人全部离开,这个过分宽敞的家里,只有他和言真真两个人,离家最近的地方开车也要二十分钟。
    是谁进来了?
    “嘿!”言真真蹦了进来,笑眯眯地说,“你怎么还没睡?”
    凌恒笑了:“该我问你,怎么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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