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川脸色大变,说:“只怕你更加小看刘彦了!表面上,李侍卫是被小混混捅死的,可是,这背后到底谁在做推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何山这才警觉:“难道他早就有准备?”
申川说:“所以,老夫说,刘彦不可小觑。他的心机深沉,就跟先帝一模一样。”
何山不耐地说:“先生怎可一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申川暗地里又叹了一口气:原来,何山并不是没有听到,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比刘彦差。
何山说:“我今天请先生来,只是想先生来给我出主意的。不是让你给我来泄气的。”
申川心里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何光死后就离开何府,为什么要贪恋那一点富贵?到现在,我是无法干净脱身了。
怎么办?
何山说:“那一定还有蛛丝马迹的。对了!找到甄道长,就能明白一切。还有,找到原来追查此案的人,也能问出些什么?我现在需要先生的指导。待何山登上帝位,一定为先生加官进爵,让先生名垂青史!”
一脚已经踏上了贼船,是不可能下来了。
申川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只有上了。
申川只好说:“敬国公,能否听老朽一句劝?”
何山说:“先生请讲!”
申川说:“即使敬国公想称帝,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你不如先去找刘冲的儿子,先扶他上位,一个幼儿,很好掌控,等你掌握了绝对的权利,最后再将他废黜,自己顺理成章地登上帝位。当然,在此之前,先要解决刘彦。”
何山一喜,问:“好!我听先生的,不忙着称帝。只是,解决刘彦,怎么才能做到呢?”
申川说:“两手准备。第一,查刘彦放跑甄道长的案子,以谋害先帝的罪名,发动宫廷政变,废黜刘彦;第二,追查周妍及儿子的下落。准备扶他上位。”
何山说:“先生果是洞察一切,以后,先生就在何山身边,何山时时要请教先生。先生的家人,何山会妥善安排的。”
这是要将家人留着人质了!
申川心里了然。
申川拱手说:“既然如此,就有劳敬国公了。”
申川又说道:“敬国公还要做一手准备,现在军权已经不在何家人手里了,就是发动宫廷政变,也离不开军权。现在,敬国公手里可以用的就只有你的二弟博信侯凉州府副总兵的军权了。”
何山苦恼地说:“是啊!御林军统领的职务被刘彦巧妙的收回了。现在,御林军一切的权利都在赵宁手里。宫变只怕有些麻烦。”
申川说:“敬国公别忘了,国公夫人的弟弟刘珩也在城门守卫那里担任重要官职呢!”
何山不确定的说:“只是,他毕竟是皇室子弟。”
申川说:“心怡郡主也是皇室女儿,你这事瞒着她吗?”
何山说:“没有。她现在是敬国公夫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刘珩是不一样的。”
申川点头,说:“稳妥起见,先不要打他的主意,等到起事的时候,如果非用不可的时候,再做打算吧!”
何山表示同意:“此事才开始筹划,越少人知道越好。”
申川说:“还有一个人可用,原平州府千户,现苗疆驻守将军向群。他是丞相一手提起来的。苗疆地处偏远的江南,在那里,招兵买马,也不会被朝廷察觉。”
何山眼前又一亮:“是啊,我怎么忘记这个了?向群才是掌握实权的将军啊!二弟还只是个副总兵呢。我们能不能把凉州府总兵蒋时甫也争取过来呢?”
申川摇头:“这个不用尝试。蒋时甫和赵政是亲表兄弟,他虽说是何臣相提拔的,但是,最初起来,是全依赖赵政。赵政又是皇上的养父,亲舅父,蒋时甫的前途远大着呢,他怎么会跟着你走?怎么可能让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过,就让他多活几天。一旦决定起事,就是他的死期到了。杀掉他,到时候,博信侯这个副总兵就掌握了凉州府所有的兵权了。”
何山笑道:“经先生这一分析,我们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申川说:“还有一个人更重要。是敬国公最大的助力。敬国公想做大事,离不开这个后盾。”
何山好奇的问:“谁啊?”
申川说:“李福。义商李福。”
何山说:“这个人父亲和我说过。我当然首先考虑到他了。李福是父亲一手培养的。如今,他在修建全国的驿道,又是和南山矿山的开采人,还是御定的军火材料采购商。大韩的财富一半都积聚在他手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他的。他对父亲是感激涕零。说服他,给我们提供金钱后盾,应该没有问题。”
申川说:“是啊!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丞相给他的。这个人看起来也非常忠厚老实。丞相给了他那么多,却从来没有向他索要过任何东西,这个关系现在就为你所用了。这也正应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古语了啊。”
何山笑道:“先生说的极是。我们现在正是要依赖父亲的功德行事呢!先生,我们要不要联合一些文臣呢?父亲提拔最多的也就是文臣啊!朝中一多半都是。”
申川摇摇头:“现在没有必要。你们先自己做准备,待到时机成熟,需要他们站队,只要你势力足够强大,他们会站在你这边的!”
何山笑道:“先生说的是。”
何山找来了先帝刘曦时候的御林军统领谢正声,二人到天福酒楼吃酒。
谢统领在徐粟和贤妃发动宫廷政变时,由于他是何光的人,徐粟直接让钟道直取而代之。
钟道直死在京城保卫战中,刘彦即位,何山以兵部侍郎身份外兼任御林军统领一职,就更没有谢正声什么事了。
谢统领便在兵部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闲职。好在皇帝换来换去,他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直悠闲自得。
如今,何光死了,何山回到了兵部,这个兵部侍郎反而过来找谢正声这个下属来喝酒。
这是谢正声没有想到的。
二人边喝酒边聊天,倒也融洽。
酒过三巡,何山说着说着就将话题扯到了父亲何光的病上,接着,又扯到了先帝刘曦的病上,自是一番感慨,生老病死是上天也无法更改的规律。
话锋一转,何山说:“不过,我听说,当时,为先帝看病的甄道长倒是有两把刷子。他炼制的丹药听说也是不错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跑呢?后来,你们也没有再找了吗?”
谢正声说:“有没有两把刷子属下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是偷跑了。想来,还是害怕治不好病被杀吧!后来,先帝驾崩,也就没有再找了。一个穷道士而已,谁会还那么费劲的去找他啊。找到了又怎么样,就是砍头罢了。谁还稀罕他的头不成?不过,属下倒是听谁过,那道士在凉州府出现过。听说,还改名了。”
何山大喜,一把抓住谢正声的手,眼神闪着光芒,说:“真的?你听谁说的?”
谢正声没想到何山竟然对这个消息如此感兴趣,大感意外,只是,他也忘了是谁说的此事,大概是有人喝酒时说的吧。
谢正声说:“属下倒是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喝酒的时候说的,酒醒了就忘了是谁说的了。只是,因为是此事是属下办的,所以,就记得甄道长这个名字罢了。您知道,道士们也没有个固定的住所,只怕是云游天下去了。况且,先帝已经驾崩,就算是当今圣上,恐怕也不会再去找那道长了。谁还会提起这事?”
何山一下子泄了气,云游天下的人,如何能找到他?
让刘彦去找道长,那怎么可能,人就是他放跑的呢!
只是,不知道他放甄道长跑是为了什么,为了萧凤婉吗?那萧凤婉又是为了什么呢?
何山回去,将此事告诉申川。
申川沉吟一会儿,说:“这使得我想起一件事,这些天,我派人去调查了萧凤婉和赵荣曾经待过的地方,做过的事,长期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萧凤婉在平州府、牛首府和凉州府都做了些什么,她究竟有什么魅力,为什么刘彦对她那么的死心塌地。”
何山问道:“先生查出什么?”
申川说:“我查出,那萧凤婉自从坠下山崖后,竟然和原来的萧凤婉判若两人。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她不仅在平州府查出了三桩疑难案子,那兵器的改造也根本不是赵氏两兄弟和黄青所做,而是由萧凤婉所做。”
何山大吃一惊:“破案我们大家倒是都知道,后来殇帝投毒案就是她破的。只是这兵器的改造,弩箭弩机都是她做的吗?她一个闺阁女子,竟然会这个?实在匪夷所思。”
申川说:“您想想,第一次兵器改造,托名是那三个人,第二次制造出手弹和火弹,托名是赵荣。而这两个地方都有秦晚风这个人。不管是赵宁还是黄青,虽然能干,但是,后来,在兵器方面都没有什么成效出来了。”
何山问:“萧凤婉一个闺阁女子怎么知道这些?会不会这个萧凤婉是假的呢?真正的萧凤婉已经死了呢?”
申川摇摇头:“这个还真不能说。因为,凡是见过萧凤婉的,都没有怀疑过她。萧林望是她的父亲,她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呢?”
是啊!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申川说:“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我查到一件重要的事,和你今天问的事联系在一起,正好证实了一件事。”
何山问:“什么事?”
申川说:“证实甄道长是萧凤婉和刘彦偷出宫去的。”
何山狂喜:“证据呢?”
申川问:“制造火炮,其中最重要的原料是什么?”
何山说:“硝石。”
申川说:“那硝石就是炼丹道士炼出来的!所以说,甄道长出现在凉州府一点也不奇怪。下一步,你就查凉州府制造火弹招用的炼硝石的人。然后偷偷的把他带回来。”
何山大喜:“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就去安排人到凉州府去找二弟博信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甄道长带回来。”
申川犹豫片刻,说:“不过,看他还在不在。在的话就带回来,不在的话就让人去找。”
申川不敢太乐观,因为他们的对手刘彦实在太狡猾。
不到十天,从凉州府传来信息,那唯一的炼硝石的人早在正月中旬就走了,任何人不知他的去向。
申川说:“刘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在何臣相用那件事威胁他,想要为自己解脱的时候,刘彦就想到了把一切都解决掉。正月中旬,就是那个时间。”
何山恨恨的将手拍在几案上:“又让他跑了。”
申川说:“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八月,李福有事回京。
何光病逝,李福自然要亲到敬国公府表示吊唁。
其实,是何山暗中给李福去信,称有事和李福相商,李福这才回京。
大家都知道,何臣相是李福发达的恩人,既然回京,到府中吊唁自然是顺理成章。
何山和李福如约见面。
李福恭敬的先给何光上了香,接着叩拜了何光的牌位。
二人坐下,李福对何丞相的死表示了沉痛的悼念之情。
何山说:“父亲是被当今皇上逼死的。我一定要为父亲讨回公道。”
李福大惊:“敬国公何出此言?”
何山于是编了一个故事,说了刘彦为了夺回大权,怎么样设计何光,因此害得何光脑卒中。
李福震惊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敬国公想让李福做些什么?李福是丞相一手扶持起来的,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何山喜笑颜开:“我父亲果然没有看错人。好,我就直说了,我们需要招兵买马,所以,需要你的支持。”
李福问道:“那么,敬国公需要李福支持多少银两?”
何山伸出一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