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陨石堆积带面积还是挺大的,堆叠着的陨石看起来并没有规律,杂七杂八,东一堆,西一堆,而且高低错落,使得我们一闯入禁区,视线便被错落的陨石堆积带给隔离,里面的‘道路’也宽窄不一,无数的分叉摆在眼前,让人如同闯入了迷宫一般。
好在哨子声始终坚定不移的响着,给众人指引着方向,到不至于让我们变成无头苍蝇。
由于这里地方和视野窄小,不再适合用强光灯,因此我们一边撤退,一边将刺目的强光灯,换成了手电筒。
这么一换,周围白惨惨的光线顿时一暗,光照范围大面积缩小,如此一来,那片蓝紫色交替的电光就显得更加明显。
我们被陨石带挡住了视线,虽然看不见电光具体的推进程度,但越来越亮的蓝紫色光照,却清晰的提醒着我们,那电光的推进速度。
即便有哨子声在引路,但这种乱七八糟,‘岔路’繁多的地形,还是让我们难以避免的绕了一些路,因此当我们视线中,终于出现大祭司的身影时,电光离我们几乎只有两三米开外。我后背的汗毛,头上的头发,都因为电磁的影响,全都站立了起来,一行人除了光头,发型别提多拉风了。
“快!”十九和虫奴先我们一步和大祭司汇合了,大祭司站在十来米开外的地方,看见我们便不再吹哨子,而是着急的喊了出来。
它面上虽然着急,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它此刻所处的位置也有些奇怪,是个大约五平方米左右的圆形台案,高出地面约摸十来厘米,并不算多高,但内部的地面上,颜色相当艳丽,似乎画着些什么东西。
电光就在身后,如同悬在头上的利剑,大祭司此刻,带着十九两人,站在那圆形案台中间,不逃不躲,这让我们立刻意识到:这个案台的区域,很可能是安全的,否则大祭司不会有如此作为。
它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会发生异变,所以才吹响了集合哨,让我们到这个安全的地方集合,只是我们一行人顾虑太多,晚了那么一阵,此刻才狼狈异常,与那来势汹汹的电光,几乎只隔咫尺。
人的速度哪里快的过电,再电光即将笼罩我们的瞬间,众人为了活命,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个动作,全都猛地抬脚蹬腿,张开双手,往只隔了三五米开外的案台上扑。
人的应激反应,在此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众人齐齐的这一跃,争取了短暂的喘息之机,落地就立刻往案台上爬。
我落在外围的右腿,刚收上案台的一瞬间,电光便全部罩了过来!
案台外,如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电光挡在了外围。
我都没来得及爬起来,和其余捡回命的人一道趴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回头,盯着外面细密的电光,双腿因为后怕而抖如筛糠,头脸上全是汗。
刚才的情况,稍微想一想,都让人心跳加速。
我们这一拨人,一号和四号是老头儿的手下,属于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大勋等人就更不用说了,而我,经过这两年的磨练,再加上在j组织时经过一段时间的特训,这才有了刚才奇快的反应速度。
最后关头,如果不是我们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发力,这会儿恐怕全都是在案台外面了。
幸好那老头儿没有来,否则以他的体力,遇到刚才的情况,绝对会死的相当难看。
呲啦——!呲——!
密密麻麻的电流声,在空间里窜动着,声音不是很响,却如同超声波似的无处不在。
这个案台的面积并不大,因此我们一帮人躲在里面,相当的拥挤,众人没人敢在这种时候瞎动,生怕把自己给挤出去了。
呲啦啦的电光持续了约一分钟左右,开始慢慢消散,从连成一片,逐渐缩成不同的点,最后就像出现时那样,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周围顿时恢复了黑暗,只有众人手里的手电筒,还在发光,不过眼睛在被
强烈的电光刺激了一阵后,这种手电筒的光反应不过来,因此我眼前只觉得一阵黄黄白白、花花绿绿的,视觉上根本反应不过来。
闭着眼睛,转动眼珠子休息片刻,视线才总算是恢复了。
我试着动了动,从趴着改为坐着。
光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刚才真是……太他娘的险了,不过别说,咱们还挺有默契的,谁刚才要是晚那么一点儿,就得暴尸在外面了。”
这话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一号等人都跟着心有余悸的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怕的劲儿过去后,差点儿死亡的情形,让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大勋忍不住问大祭司,一直在大祭司跟前压抑着的脾气,都忍不住冒出来,声音透着一股凶恶。
我特能理解大勋此刻的心情,也跟着看向大祭司。
第七章 画地为牢(2)
大勋的火气只牛了一秒,被大祭司阴冷的眼神一扫,他面上的凶恶之色就退尽了,不过大祭司好歹还知道这次犯了众怒,也不跟之前一样完全以势压人了,瞪怂了大勋,便指了指我们脚下的案台,缓缓解释道:“这是一个古老的阵法,可以操纵天雷的力量。”
一号冷冷道:“我看不是什么阵法,虫奴无意间掌握了电力使用的办法,你们看周围这些一堆一堆的陨石堆,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像不像电路板上的一个个电子元件?”
“电路板?”这话像是提醒了大祭司,它嘴里缓缓咀嚼着这三个字,像是突然有了什么了悟,一向阴森古怪的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笑脸:“到是一个有趣的说法。”
我觉得一号的说法还是挺靠谱的,陨石本身就含有电能,虫奴长居在此,大约是发现了电能使用的诀窍,所以通过利用这些陨石,弄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大祭司虽然读取了十九的记忆,但它毕竟是个老古董,更喜欢用它们那个时代的思维模式,来解读周遭的一切,可能对于它来说,这种奇特的异状,就是某种‘阵法’,不过我们这些现代人,显然更愿意接受一号的这种解说。
“如果破坏周围陨石带的结构,刚才那种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了?
”光头问道。
一号点了点头,说理论上有可能,但陨石带太大,陨石也太多,哪一堆是主要‘元件’很难弄清楚,尝试起来可能比较困难。
我道:“既然是‘电路板’,那就得有通电条件,按照虫奴记忆中的传说来看,这个通电条件就是活物,这个活物,不包括植物。”
大勋皱眉道:“动物和植物,对电能的反应当然不一样,这些虫奴也真是厉害,它们是怎么琢磨出这些的?”有句话,叫量变产生质变,一个群族,再怎么不靠谱,但人口到达一定基数,里面总会有几个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
因此,但凡有比较大历史成就的古文明,一定是在当时人口基数较大的族群。
虫奴本身的生育能力就有问题,即便以前能掳掠正常人,人口基数肯定也多不到那儿去,撑死不超过一百人。
这样一个封闭而人口稀少的族群,怎么可能产生如此大的质变?
这不就相当于几十个住山洞的原始人在一起玩,玩着玩着,它们突然领悟了建筑学原理,建造出了一个故宫,怎么想怎么古怪。
于是我问大祭司:“在你们虫族,是不是有这样的‘阵法’?”
大祭司道:“没有,这种‘阵法’的力量,非常大,如果我们虫族当初有这样的阵法护卫,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那看样子就是虫奴自己琢磨出来的了。
这不符合逻辑啊……
在虫奴离开虫族后,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虫奴就一下子从蒙昧,变的连‘电路板’都研究出来了?这事儿众人也想不明白,便纷纷低头,研究我们此刻所在的环境。
案台只有五平米左右,由于我们人多,因此站上来后,就将整个平面给挡住了,只能看见上面颜色各异的鲜艳涂料,至于具体是什么,一时间却看不清楚。
光头试着,小心翼翼将手往案台外面的范围探,刚伸出去就猛地缩回来,道:“有电,只有这个案台内是安全的,这玩意儿是绝缘体?”说话间,他蹲下身,伸手摸着案台,一边摸一边敲打;“不对啊,这好像是石头。”
大祭司插话道:“或许跟这上面的图案有关,你们认为这是虫奴研究出的一个‘电路板’,但我认为,这是一个阵法,这些图案,就是关键。”
图案,阵法?
我见识过阵法,但古人所谓的阵法,其实可以说是另一种科技,是可以解释的通的。比如迷魂村的迷魂阵,利用石柱布阵,将那一片区域完全与世隔绝,人一进去就会迷失其中,甚至夜晚,在迷魂村里,还能看到石柱里‘层层叠叠’的鬼。
而后来,这一切其实都可以用现代科学解释,问题主要来源于古人对于视
错觉、太阳光和闪石的运用,古人有古人的智慧,他们掌握了这种规律,并且总结出运用的方法,使之成为了‘阵法’。
因此,阵法一词,现代人看起来玄妙,却并非遥不可及。
但眼前大祭司所说的这个‘阵法’,却只是一个画在案台上的图案,甚至这个图案的具体模样,我们暂时都还看不清楚,毕竟位置太小了。
不过光头探电的反应,到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大祭司之前是戴着天石面具进入此处的,很显然天石面具可以帮助它抵抗这里的电能,大祭司做那个动作时,并没有试探,而是毫不迟疑的戴上面具往前走,这说明,它提前就清楚两个问题。
一:这里有电。
二:天石面具可以无视电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它刚才说,虫族对于电能这方面的使用不知情,岂非明显是谎言?即便不是完全的谎言,也肯定隐瞒了什么。
其余人对于虫族的来历和大祭司与虫奴的渊源,没有我这么清楚,所以他们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点,我却不至于被大祭司给完全忽悠住。
不过它既然不愿意说,我这会儿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拆穿它,毕竟我还是个‘虫奴’,它随时都能收了我,这点儿面子,我还是得给的。
第七章 画地为牢(3)
“图案?”光头顺着大祭司的思路走,想看清这案台上的图案是什么,招呼我们,让众人往边上移,腾出一些位置让他看看。
众人也希望看清楚这个平台的全貌,便都控制着尽量往边缘挪,但即便如此,挪出的位置也实在有限,只露出了中间直径约两米左右的地儿。
我顺着看去,却见这个案台,被红、黄、黑、白、靛五色,给涂成了五等分,并以中心位置,划了一圈一圈的同心圆,同心圆和等分的彩色区域,形成了一块一块的色格,而每个格子里,则描绘了一幅幅,极其精美,如同工笔画似的白描。
乍一看,这个案台的造型,更像是一个放大版的罗盘,但仔细一看里面的白描内容,就能知道和罗盘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啧啧……这里面的画儿,咱们是不是见过?就雪山山崖上的岩画,画的内容不和这差不多吗?”光头一边看,一边转头问我和大勋。
这些白描画的内容,并非是什么让人看不懂的阵法符咒,而是一幅幅微缩版的《王母会宴群仙图》。之前我们还没有下到峡谷,还待在雪山上时,曾经在山崖边发现过类似的壁画,只不过那壁画非常大,但因为风吹雪沁,早已斑驳,对画中的内容,也是半看半猜。
但这个案台上面,白描却保存的非常完好,因为这天坑本来就是倾斜的,洞口只露出了一小半,其余的全被山崖给遮盖了,因此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属于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而且地势偏高,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这案台上的颜料,现在看起来都相当鲜艳。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一边细细看这完整的《王母会宴群仙图》,一边儿问大祭司,道:“奇了怪了,这虫奴,是你们虫族的人,你们的文化、信仰、生活,应该不至于差太多吧?”之前去虫族聚居地,可从来没见他们有什么神话信仰,更多的,是将大祭司本人就当成神一样来崇拜。
而这些虫奴,却和虫族的人,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不玩儿虫,也不信大祭司,改信西王母了?
为了看清这些白描的全貌,众人开始有规律的移动,顺着边缘转圈,将被遮盖的部位逐渐露出来,看着看着,我突然看出不对劲儿了。
《王母会宴群仙图》在古代,是个比较大众而通俗的神话题材,画的人很多,虽然风格各有不同,但大致的内容却是差不多的。
中国的神话体系庞大而杂乱,细分下来,概括为神、仙、修。
神指的是随天地一起诞生的神灵,比如女娲、盘古、西王母这一类。
再延伸到后来,在神话体系中,关于女蜗一类的神的传说,突然消失了,改为仙家,如玉皇大帝、四大天王、嫦娥、二十八星宿等等,这些是积下大功德,
而修炼成仙的。
再后来就是修,即人修炼成仙,并非一定是真仙,比如张三丰、彭祖一类的。
一个文明的神话史,往往就是一个文明的发展史,而中国神话体系,在古神和仙之间,有一个明显的断代,似乎在某一个时期,那些女娲一类的神就突然没了,被玉皇大帝这些仙家给取代了。
有专门研究神话史的学者认为,这中间的断代层,很可能就是中华民族失落的历史。
在我国,失落的历史断层非常多,最常见的就是中医。
西医有一个完整的因果体系,即探索、存在、论证、使用、疗效,正因为它的体系完整,因此它是可以得到通行而公认的最佳医学。
而中医则有很明显的文化断层,最核心的论证那一块,完全消失,这就使得中医在某些时候,显得非常神神叨叨的。
你说它漏洞百出吧,它又确实有疗效,但你要想帮它论证吧,它的原理又弄不清楚,这就是典型的文化断层。
当然,中医只是比较贴近生活的一个例子,像这样的文化断层还有很多,因此近年来,研究文化断层,是重中之重,所以神话史这边,还真有不少专家。
西王母在我国的神话体系中,就是属于神级别的,和女娲、盘古是同一批
神,但后来发展着,神话体系不仅出现了断层,最后还歪了,把西王母和玉皇大帝凑在了一起。
当然,在正统的神话传说中,玉皇大帝比西王母差远了去了,人家西王母是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