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礼看了她一会儿,似是在考量这话的真实性,末了道,“那以后对我不需要礼貌。”
时颜乖乖点头,“噢。”
不管她愿不愿意,或是承不承认。
晏礼境遇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一瞬间带来的陌生感是无法忽视的。
好在只是暂时的情况。
时颜决定找点话题破破冰。
她将目光转向窗外,恰好望见了金融中心。
“你的公司在那边吗?”时颜指尖点了点。
晏礼随她的目光看过去,“嗯”了一声。
司机非常适时地放慢了点儿车速。
“好漂亮。”时颜并不是第一次看见金融中心,之前还陪赵千霓到那边去办过事情。
但那会儿的金融中心,只不过是外人相传的“申城标志之一”,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更深的意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是晏礼所在的地方。
光是想到这个,好像就有种与有荣焉的小骄傲感。
*
下午的会议在嘉里酒店。
吃过午餐之后,时颜就被请到楼上的vip套房里休息。
晏礼是没有午休时间的,这会儿已经去处理公务了。时颜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没什么睡意。
她刷了会儿手机,忽然连续进来好几条消息。
徐潮之:「时颜妹妹!!!」
徐潮之:「阿晏在哪里???」
这个激动的语气,时颜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快速打字问:「他在开会,怎么了?」
徐潮之:「我要和他打架!」
时颜:“……”
她松了一口气。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10:「为什么呀?」
徐潮之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问:「时颜妹妹你看新闻了吗!!」
没等她回答,他似乎是嫌发消息不够快,直接甩了语音通话过来:“阿晏今天早上出现在一个很重要的经济峰会,他他他居然是世行的总裁!!他一点也不穷!!”
“……”
徐潮之的咆哮版震惊让时颜放心了。
原来不止她一个感到颠覆。
不过……
时颜下意识道:“你不知道吗?”
徐潮之的声音听着更加崩溃了:“你早就知道??”
“不,不是,”知道他误会了,时颜连忙解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只不过她以为,蒙在鼓里的只有她。
最起码,徐潮之跟晏礼关系这样好,应该是知情……的吧?
时颜有种说错话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对徐潮之进行安抚,但她声音本来就软,在悲愤的徐潮之面前根本起不到作用,最后演变成了单方面听他诉苦。
“我是怎样对他的!他又是怎样对我的!知道他落魄没钱我着急得都长痘了!他就轻飘飘跟我说没事儿别担心,我这他|妈能不担心吗!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啊这可是!”
听得出不乏表演的成分,不过时颜有点怕他把嗓子嚎坏了,见缝插针道,“嗯嗯,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先别激动。”
“我不能不激动!”徐潮之声音倏的拔高了,“据说行哥现哥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看起来像那种守不住秘密的人吗!”
时颜答不上来。
她跟徐潮之本来就没有什么关于秘密的往来。
气氛沉默两秒,徐潮之忽然“咦”了一声,自我反思道,“难道他真的是怕我守不住秘密?”
时颜:“……”
*
时颜中午原本没有什么困意,但跟徐潮之一通电话打完,觉得太阳穴有点儿一跳一跳的疼。
可能是被咆哮的。
她拖着步子到了盥洗室。
刷牙,卸妆,用冷水洗了脸,再重新化上淡妆。
精神稍微恢复了点儿,高助理就过来请人了。
一路上,照例是给她开门,摁电梯,无微不至。
时颜犹豫了下,还是道,“高助理,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电梯中,高助理站得笔直,像一棵挺拔的松。
这棵松恭恭敬敬地说,“时小姐,这是我份内的事情。”
“但我只是个翻译……”
“您还是晏总的女朋友。”高助理补充。
时颜:“……”
高助理是善意和周到没错,但是……
她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私下里是这样,不过这是公事场合。”
总裁的高级助理给她开门端茶送水什么的,别人看了会觉得非常奇怪的吧。
时颜也不习惯这样的特殊待遇。
见她坚持,高助理也答道,“好的,我明白了。”
时颜舒了一口气。
又一次在会议厅这样的场合见到晏礼。
时颜发现,自己已然适应了他这样的身份。
看他周旋于人群之间,只是站在那里,无论是轻声谈笑,或是谈论公事,她都由衷地感到开心。
她的白月光,不是小可怜。
*
晚上很晚结束,晏礼推掉一个应酬,陪时颜回家。
星河湾小区里种了很多茉莉,香气在夜晚似乎越发浓郁,一阵接一阵地抚过鼻尖。
茉莉的甜香味,混着身边人的淡淡酒味,融成一种新鲜好闻的气息。
时颜和晏礼牵着手,走出一小段路。
“徐潮之说……”时颜想起这位心碎男子的重托,找了个合适的时机道,“他非常难过。”
晏礼并不意外,“哪天请他吃饭。”
时颜语塞。
因为徐潮之的原话是“时颜妹妹你帮我告诉他,我非常难过,让他请我吃饭”。
看这个情况,她后一句根本不用说。
“嗯。”时颜忍笑,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还让你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时颜犹豫了下,补充,“他让我委婉地问。”
晏礼输入密码开门,直白道,“因为他守不住秘密。”
“那,”时颜跟着他进门,也有点儿好奇了,“不告诉我呢?也是因为这个吗?”
晏礼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等她走进来,便顺手拉上,恰好将她罩在自己怀中。
他垂眸看她,否定道,“不是。”
时颜稍感意外,“那?”
晏礼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让我住在你家?”
这个当然是因为……
见到高中时代的白月光沦落至此,她没有忍住就当了一回好人。
但是白月光这回事,现在要不要告诉他呢?
时颜纠结着,一时没说话。
“看我可怜?”她没答,晏礼自己道。
“不是不是,”说可怜有点儿言重了,时颜道,“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大家是校友,可以帮忙的话就帮了。”
晏礼“嗯”了声,“那如果我有钱,你会把我赶出去?”
“当然不会。”
“在我刚搬进来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