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宝意可以相信的话,那就是冬雪了。
她将宝意视作妹妹,处处维护。
宝意毫不怀疑,若是将实情和盘托出,冬雪会毫不犹豫地帮自己。
吱呀一声,宝意推开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可是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冬雪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牵扯进来,自己好不容易才让她能离府,决不能出什么岔子。
可除了冬雪,郡主院子里就没有人能帮她找了。
宝意坐在窗前,抬眼望向窗外茂密的树丛。
难道她好不容易有了替换之物,竟还是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这几日,宝意白日里在想着玉坠,晚上做梦就进到那白雾弥漫的空间里。
她晚晚都沿着那层看不见的屏障绕湖走,看着湖心的珠子在发光。
每过一夜,宝意的精神都要好上几分。
早上醒来照镜子的时候,镜中的少女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
光是这样虚幻地入梦都能滋养精神。
宝意想,若是自己真的拿到了坠子,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时间转眼过去了四五日,冬雪归家的日子临近了。
随着她出府的时间越来越近,宝意的心情就越来越挣扎。
尤其是在前两日冬雪特意过来看她的时候,宝意差点就要跟她说了,最后险险忍住。
冬雪是接连忙了好几天,才有时间来看宝意。
那日宝意跳荷花池里救郡主,冬雪听到消息可是心急如焚。
她停下话语,坐在宝意房中看着她:“宝意,怎么了?”
“没有!”宝意回过神来,忙道,“没事。”
冬雪原本担心她身体不舒服,可是看着宝意这面色红润的样子,就放下了心。
继续说着自郡主落水,这几日都时常有人来看望她,看来也是拘束不了两日,又要出去玩了。
今夜,宝意又来到了白雾弥漫的空间里,在湖边背靠着屏障坐下。
她已经能够把控好力道,既靠得稳,又不被这屏障弹出去。
少女抱着自己的腿,反手在屏障上轻轻地弹了一下,说道:“你让我进来,便是想认我了。”
白雾弥漫的仙境里,除了水声,再无其他。
宝意又在这屏障上弹了一下,无奈地道:“若你真有灵性,那你叫一声啊!”
起码叫一声,让她知道坠子被藏在哪里了,好去找出来。
……
终于,冬雪归家的日子到了。
宝意也松了一口气,高兴于自己到底没有把她牵扯进来。
实际上这两天忙起来,她也没有功夫想这些。
三公子的院子里养着许多兰花。
因为这段时间他在府中住着,宁王妃又命人送来了好几盆。
其中有两盆叶子不知怎地变得枯黄了起来。
宝意发现以后,就一直在想办法。
至于城西的院子,她这几天又去了一次。
有刘嫂子照看,霍老的精神好多了,每天就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空闻大师开的药吃完了,宝意找大夫开了滋补的药方。
刘嫂子替霍老煎了新药,可霍老却并不大愿意喝。
这也令人发愁。
冬雪归家这一日,宝意去送她。
兴许是因为她那道平安符给了宁王妃启发,柔嘉郡主大难不死,宁王妃觉得是冥冥之中有菩萨保佑,于是打算带柔嘉郡主去礼佛。
宝意过来的时候,院子里一行人刚刚出去,陈氏也跟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宝意心下一动。
冬雪见她站在院门口,只过来伸手拉她:“你傻站在那儿做什么?”
宝意叫她拉着走,来到了丫鬟们住的屋里。
先前她们几个人住的屋,宝意走了,春桃走了,如今就剩下冬雪她们三人。
暂时过来坐镇的紫鸢自住一个房间,就是宝意住过的那个。
宝意坐在冬雪的床上,问她:“姐姐要回家,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成亲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冬雪手上的动作一顿,嗔怪地看她一眼:“瞧你这急的,搞得好像我要出嫁似的。”
到底还是云英未嫁,这话一出口,自己先红了脸。
听到冬雪的话,宝意却是心中一痛,想着冬雪上辈子还没嫁人就死了。
不过这辈子不一样了,她就要出府了。
宝意这样对自己说着,脸上撑起笑容,起身道:“我才没有急,等姐姐出嫁,我要送姐姐一份大礼。”
“好你个小丫头——”
冬雪作势要来拧宝意的脸,这还抓着她的话不放了。
宝意见她过来,才笑嘻嘻地要躲,门外就跑来一个小丫鬟,探头道:“冬雪姐姐?”
冬雪停下动作,转过身去看门口,知道这大概是有什么是要找自己了,于是对宝意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宝意点头,看她跟来叫她的小丫鬟一起走了,只剩自己一个在屋里。
宝意在这熟悉的屋子里转了转,忽然听到门外有猫叫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看到雪球儿蹲在门边,一双鸳鸯眼望着自己。
宝意不由得露出微笑:“雪球儿——”
她有一阵子没见到这猫儿了,见它在这院子里还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宝意很是高兴。
不过雪球儿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就起身跑了,但是动作不比往日灵敏。
宝意惊鸿一瞥,看到它的后脚好像受了伤,想着是什么伤了它,跟着追了出去。
雪球儿遍体通白,没有一丝杂色,腿上的伤就格外明显。
宝意叫着它的名字,从回廊下一直追到院子外。
受了伤的猫儿还跑得这么快,宝意追得气喘吁吁,终于看到它在前面停下了。
宝意精神一振:“别跑,雪球儿!”
雪球儿却用没有受伤的三只脚用力一跃,跳上了窗台,然后留下“喵”的一声,就消失在了屋里。
宝意看着这扇没关好的窗,意识到这是柔嘉郡主的房间。
她看着这半人高的窗口,心脏急剧地跳动起来。
下一刻,也跟着爬了进去,不忘把留在窗台上的脚印给擦了。
这几日谢柔嘉都没戴坠子,今日也是没戴的。
霍老仿制的那枚玉坠宝意却是天天带在身上,等着这样的机会来替换。
雪球儿跳进来以后,就坐在地毯上,舔起了爪子,那双鸳鸯眼里映出宝意的影子。
宝意朝它看了一眼,先来不及管它的伤口,而是来到了梳妆台前。
柔嘉的首饰全都放在这里,宝意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匣子,想着她会把染血的玉坠藏在哪里。
一连翻了好几个,都只看到普通的首饰。
宝意又把匣子阖上,恢复它们原来的样子,然后打算找找其他地方。
才一移动,就听梳妆台的抽屉里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宝意停住脚步,向着抽屉伸手。
一打开,就看到角落里放着个乌木匣子,强力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宝意手指颤抖了一下,打开乌木匣,就看到自己要找的玉坠正躺在里面。
宝意眼中弥漫出惊喜,随即动作迅速地把随身带着的假玉坠拿了出来。
两个拿在手中一对比,无论是纹路还是染血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霍老是真的鬼斧神工!
宝意颤抖着手指,把玉坠上的红绳解了下来,绑到仿制品上面。
雪球儿自始至终没出声,只坐在原地静静地看她。
把匣子盖好,把抽屉关上,宝意将到手的玉坠放进了荷包里,脸颊因为玉坠到手而兴奋得发红。
然而,她才要走过去抱起雪球儿,门外就传来了陈氏的声音。
她正在同什么人说着话,要往郡主的房间来。
宝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全身都泛出了针刺感。
要是让陈氏看到自己在这里,她立刻就会生疑。
这样一来,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