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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演了这么多年戏,有什么想法没有。”
    演的挺多,就是一直没红。
    舒雅支着下巴,苦着脸道:“这条路比我想像中难得太多太多了,以前人家说什么三分靠实力,七分靠运气,我还觉得是鬼扯,现在才知道,简直是至理名言。”
    “到了三十岁如果没红,你能拿到的角色只会越来越边缘化,该考虑转型的事了。”舒雨提醒道。
    她虽然很忙,但也没有忽略姐姐的情况,虽然她对这个行业不了解,但前瞻性的看法还是有的。
    “什么意思?我可不想转行。”舒雅对开公司一类的事没兴趣,对于上班就更没兴趣了。她就喜欢这个行业,在她进入红楼剧组之后,这个兴趣就没有变过。
    “不是转行,而是转型当导演,当制片人,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些?只愿意当演员。”
    “那倒不是。”舒雅十分动心,“不过我真能行吗?”
    “你现在自然是不行,但你就不能学吗?你整天泡在剧组,听说有时候还帮着设计点服装,管管剧务后勤的事,怎么就不能学点别的。”
    舒雨一捶桌子,“是啊。”
    但很快又蹙住眉头,“导演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剧组几百号人,什么都得管。制片人也不容易,现在行业不景气,很难拉到投资。”
    舒雨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把你妹妹给忘了。”
    舒雅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会忘,别看你赚得多,真拍两部戏不赚钱,也一样大伤元气。”
    “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学吧,至少有机会的时候,不至于白白错过。”舒雨想了想道:“再说,真是烂剧我也不会投,就算制片人是亲姐也不行。”
    舒雅翻了个白眼,故意抬杠道:“刚才还说无条件挺我呢。”
    却还是将这些话听了进去,多学点东西总不会错,万一以后有机会呢。这几年他们姐妹聚的时间少,但她也没忘了,妹妹说过的话,从来都很灵验,这嘴跟开过光一样。
    吃过饭,大人们摆起几桌麻将,响起哗啦啦的声音,路晁便邀舒雨出去走走。
    “昨天输怕了?”舒雨嘲笑他。
    路晁弹了一下舒雨的额头,“笑话我,那我现在回去赢他们?”
    “别别别,输的好。”知道路晁是故意喂牌哄老人高兴。
    昨天缺人,硬拉他上场,他不爱玩这些,又不好拒绝,坐了半天,腰酸腿痛的难受。今天一看他们摆桌子,赶紧拉着舒雨就跑。
    “今天村里有人过来,不缺人的。”
    “呵呵。”路晁斜瞥舒雨一眼,“你知道家里准备了几副麻将牌,几张麻将桌吗?”
    舒雨肩膀一缩,原来如此,赶紧道:“我们快走。”
    村子里的变化不大,唯有老油头一家的房子翻了新,门口还停着一辆车。这年头不管是什么车,只要是车就很了不起。
    舒雨挽着路晁从他们门口经过,就看到一个身着红袄的年轻妇人牵着个孩子将客人送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舒雨根本没反应过来,妇人已经眼睛一瞪来到她的面前。舒雨这才看清楚,这不是李巧吗?不过是发胖了二十斤的李巧,脸若圆盘两腮饱满,看样子日子过的不错。
    李巧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不是咱们村的首富吗?”
    舒雨笑了笑,“多久没下地了,还是多运动运动显得健康。”
    李巧一肚子话被她憋了回去,恨声道:“一会儿镇上的干部要来咱们家拜年。”
    舒雨一本正经道:“那你们好好招待。”
    转身挽住路晁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李巧气的在后头跺脚,手里牵着的孩子却是一溜烟跑回去,扑到爷爷怀里要糖吃。
    老油头一家几个兄弟,正在家里商量大事。老油头给小孙子递了块糖,让李巧把孩子带下去,继续说道:“这个机会难得,但咱们也要想想,万一有风险呢?”
    商量半天还是没个结果,马建设一回屋被妻子李巧一把拉住,“商量的怎么样?”
    他们一家也是赶了个巧,马建设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个泥瓦匠,后来随着工头去了南省,发现当地的钱好赚,便又叫了许多人过去。
    马建设是被李巧逼着去的,老油头怕小儿子吃亏,便又喊了两个儿子陪着去。去的时候当是任务,去了才知道当地有多好赚钱,于是不用说,六个儿子全去了南省。
    因为人多,老油头也跟着去照应,左来右去就干成了包工头。手里有了积蓄,重新翻修了房子。现在又有机会摆在眼前,便是上头的大老板松口,为了绑住这些包工头,允许他们凑份子,投钱到项目里。
    南省的房价怎么个涨法,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谁不想投钱,但他们那几个钱,单独干是说笑话,根本不可能。投钱也难,根本没人开这个口子,不是特别过硬的关系,谁会把份额让出来给别人赚钱。
    现在是捞到了个小开发商,几个包工头一起去谈,才均了一点出来。对别人来说是毛毛雨,对他们来说是押上全家的积蓄赌一个未来。
    李巧一直以功臣自居,要不是她逼迫,家里也轮不到这种好事。所以她问这些,马建设也不好随意打发掉,告诉她,“爹说还要再想想。”
    老油头思来想去,直奔老书记家里,他儿子在外头有大出息,总比他们要看得准。
    南省的事金明天还真不太清楚,不过他赶紧让位,让老油头陪着长辈打牌,吩咐儿子去把舒雨叫回来。
    金阳跑出去叫人的时候,老油头便埋怨道:“你们要盖房子,也不跟我说,这钱还叫外人赚了去。”
    金外公只是笑,“都是明天不会办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他敬你一杯。”
    老油头没了话说,想到一会儿镇上的干部要来,便想请金外公作陪。
    金外公推拒道:“你该叫村里的书记去作陪,叫我去像什么样子。再说我这一大家子人,也走不开。”
    那头舒雨回来,听到他们竟然想在这个时候投钱到南省的房地产项目里,不由得惊了一下。想了想才道:“您想想现在的房价,已经很高了。”
    老油头得这句话回家,又招来儿子商量,意思是不是算了,放弃这次机会,还是求个稳妥。
    儿子各有小家,都得回去商量,李巧听说,跳起来指着马建设的鼻子骂,“她不安好心,是怕咱们家赚钱多,超过他们家吧。”
    又跑到公爹面前,死活要投资,又说舒雨是见不得她过得好。这一闹,把几个儿子都闹得心动,弟媳妇说的似乎有道理。
    “就是啊,爹,要是明天哥说的,也就算了。舒雨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也能信?”
    老油头用烟竿敲敲桌子,“懂什么,人家是大学生。”
    哦,一屋子人不作声了,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很高的。特别是重点大学,他们倒是不敢再说舒雨不懂的话。
    但李巧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是舒雨故意的呢?
    李巧倒也没白闹,提出分家产,愿意投的就用自己的这份去投。老油头一想也是,本来就分了家,之后去做包工头才又将家里几个儿子捏在一起,家里几个儿媳妇都怕他拿钱补贴小儿子,趁这个机会,分开也好。
    镇上的干部果然来了,但没想到在路上遇到省城的干部,一打听才知道是去金家拜年。金家有个老华侨,在国内捐钱捐学校,领导那里都挂着名,听说人家回来过年,可不得来看看。还有金明天,那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打听完,镇上的干部赶紧叫车子跟上省里的车子,一起去金家拜年,等从金家出来,才顺道去了一趟老油头家里。
    老油头倒没什么,他一个老农民,能有今天的日子就很好了,人家凭着本事论先后,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再说了,老金头也是老支书,他没什么不服气的。
    倒是李巧气得哭了一场,搞得马建设都莫名其妙,都答应分家之后拿自己的钱投资了,她还有什么可哭的。
    一大家子人过完年回到京城,舒雨刚上班没几天,就有人从楼顶跳下来。吓得公司的员工一整天都结伴出入,不敢单独从大门口经过。
    都以为是个例,总有人想不开,你怎么拦。
    没想到又出事了,一连跳了几个,大家才知道楼下炒外汇的崩了。
    齐俊脸色煞白的跑来找舒雨,外汇崩盘,他以前认识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套进去了。
    “这不叫套,炒股票才有套的机会,大不了炒成股东,用时间换,还有机会换回来。炒外汇再加杠杆,这叫崩盘,炸仓,总之是一把清干净,什么都没了。”
    “幸好我把钱全拿出来了。”齐俊拍着胸口庆幸。
    “你那几个钱,炒外汇崩掉,跟投资亏掉,也没什么两样,反正都是亏。”舒雨吐槽。
    齐俊一想,好像还真……
    啊呸,没有,没有的事,他才不是亏,他那是时运不济。
    “我想调你去燃犀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这也是舒雨叫他来的原因。
    “这还需要考虑吗,我是就是您老人家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齐俊谄媚道。
    舒雨“呃”了一下,“那你去找经理报道吧。”
    齐俊报道之后,便去找老彭,老彭风光了几年,一把炸了个干净。要不是老婆看得紧,没准也要跟着往下跳。
    “小齐来了,去劝劝老彭,钱没了就没了,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老彭的老婆,指了指卧室,让齐俊进去。
    推开卧室的门,注意到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打包箱,齐俊惊道:“不至于吧。”
    老彭正在收拾东西,惊言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卖了吧,卖了把债还清,一身轻松。咱们家还有套老房子,你嫂子还有工作,也亏得她一直不肯卖老房子,也不肯辞职。”
    怎么欠下的债,齐俊不清楚,这会儿也不想问,只能问他还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看看有没有生意能做。以后再也不搞这些了,看着风光最后什么都没了,这几年完全是空耗,人都玩废了。”
    整天吃喝玩乐,嘲笑干实体的傻子,不像他动动手指就有钱赚。结果现在才知道,谁是真的傻子。
    现在醒悟过来,人呐,还是得脚踏实地。
    “你运气不错,知道及早抽身。”
    齐俊讪笑,“钱是抽出来了,不过也被我亏光了。”
    “至少不欠债,还能攒点做生意的经验。”老彭摇摇头,玩了几年都是小亏大赚,把他的心给玩野了,根本没想到风险。
    结果风险一来,才知道什么叫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楼塌了。
    “你老子不许你辞职也是对的。”老彭现在的感慨,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想找个人倾诉,齐俊恰好是个极好的对象。
    炒外汇被国家有关部门正式发文给禁了,观察之后发现这玩意儿易爆/雷,风险极大,实在不适合中国的老百姓,至少不适合现在的老百姓。
    中国的老百姓都有点傻大胆,看到利息高收益高,也不管是什么玩意就敢往里投。赚的时候觉得是自己英明神武,天赋异禀。亏的时候就开始哭着喊着被坏人骗了,口口声声政府监管不利,就该让政府兜底赔他们的损失。
    等到政府严格金融管制,又开始有一群人不服气,骂政府进行金融管制,让中国人没有投资渠道,所以只能去炒房。
    等到国家开放一定程度的金融管制,哪怕只放开一个小口子,各种乱糟的事便都来了。卷款跑路的基金,面向普通人的高/利/贷,好嘛,又是一通群魔乱舞。
    外汇踏空引起了一系列的反应,最直接的便是租下一整层办公室的人直接退租。舒雨的新秘书问了问房东的意思,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正好买下来,收拾收拾就能直接用。
    九十年代初的办公楼,设计的有些老旧,一层的面积也没有多大。
    时尚佳人杂志社最先搬过去,燃犀也搬过去,总算显得地方宽裕了些。
    “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又得塞满。我跟你们家老爷子说好了,等他的写字楼建好,我们一块搬过去,拿个几层,省得以后老为办公室不够大烦心。”
    路英和舒雨聊天,他们两个人占了三层,现在看着还行,用不了几年,地方肯定不够用。
    “行啊,到时候这里租出去。”反正她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售房产的。
    到了夏天,南省传来轰隆一声,房地产应声而倒。
    这声音落在无数人的心里,也传来无数的哀嚎。
    新秘书很快送来消息,深城的于总和丁总连夜躲去美国,好几批人都在找他们。有西省的煤老板,有地下钱庄,还有其他一些合作伙伴。不过现在没人提伙伴两个字,一个个杀气腾腾,要是拿住人,估计不大卸几块不能泄去心中怒火。
    “去了美国?n基金的人竟然没找他们算帐?”要知道n基金亏在里头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舒雨在心里暗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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