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薇儿难受欲死吗?还不快显出你的本体为她驱毒?”
“本殿不沾俗世吃食,奈何薇儿爱做给本殿那些民间五谷杂粮。你便化作本体供她下厨取火,别令她太过生累。”
……
凌乱的回忆如同碎片,纷纷席卷而来。
等到石溪回神时,已然被易淮离带到了一座寝殿。
“三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薇儿姑娘又……又……”
小仙娥迎上前来,许是某些话有些禁忌,她欲言又止。
闻言,易淮离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甩袖便疾步往内而去。
因着他忘记了控制力道,袖中的石溪便以着抛物线的姿态被甩了出去。
巴掌大小的身子,术法被封口不能言。
这一摔,避无可避。
疼……
彻骨。
与诛仙台戾气席卷时何其相似。
石溪甚至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抬眸扫了一眼易淮离刚刚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抹嘲弄的弧度。
咱们这位三殿下还真是见色忘义呢。
好歹他们在冥界时还是战略联盟小伙伴呢,一听他的心尖儿人出了事,竟如此对她。
第9章 我要杀了他
强忍着从四肢百骸处传来的痛楚,石溪努力想要爬起身。
然而那一摔实在是太狠了,又没有仙法护体,她很确定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受损。
现在的她,根本就连站起来都艰难。
被迫躺在寝殿门前,此刻的石溪只希望易淮离能够尽早发现她已经不在他的广袖之中。
不过想来,他急着担心他的夕薇儿都来不及了,自然是没时间顾及她这块小石头的。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孽种!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孽种!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有女子疯癫的声音由远及近。
石溪略一凝神,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在她思索的当会儿,那女子已经抱着个三四岁的娃娃跌跌撞撞地从寝殿内奔到了门外。
女子长发披散,素色的纱裙迎风舞动。她美丽的面庞上滑下清泪,手却固执地掐紧了孩子的脖子,嘴里头念念有词:“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奇怪的是,那孩子只是睁着一双澄净清澈的眼,睿智犹如能窥破人心,明明被掐得难受,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哭泣。
“薇儿,你赶紧松手!”
易淮离紧随而出,清冷的嗓音染上一丝急切与担忧。
一步步往后退,夕薇儿神情痛苦:“不,淮离,我要杀了他,他是孽种,他是孽种……”
直到这一瞬,石溪才隐约明白过来些什么。
恐怕夕薇儿怀中的那个孩子,便是她在人界和其他男子生下的儿子。
易淮离对于自己头上被戴了这么一顶绿帽无动于衷,将母子俩一道儿接上了天界。只可惜夕薇儿面皮子薄,被人在背地里嘴碎了一番,便发了疯般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了。
“薇儿,你听我说,睿儿他是你的孩子,亦是我的孩子。若有人敢胡言妄为,本殿绝对不会任其在这九重天阙待下去。”
石溪暗暗撇了撇唇。
还真是情深意重呢,居然还抢着戴绿帽。为了维护这顶叫睿儿的小绿帽,也不怕被众仙鄙夷。
“不,他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我儿子……杀了他,我要杀了这孽种……”
陷入疯癫状态的夕薇儿却再次喃喃了起来。
伴随着易淮离的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步往后退。
原本还在旁边凉凉地看着热闹的石溪瞧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描金玉鞋,当即变了脸色。
她已经被摔得快要四分五裂,若再被她一脚踩下,那必定整个人都会被碾成了碎渣渣。
再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石溪拼尽全力冲破了他对她下的噤声咒:“三殿下你和一个疯子啰嗦什么?你舍不得打晕她,那这孩子今日必死无疑!没见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吗?愚蠢至极!”
她因着只有巴掌大小,声音也受到了限制。
她自以为发出的是吼声,可偏偏语声低吟,比窃窃私语还不如。
当夕薇儿后退的脚步往她碾压而来,她暗道一声:不知又得花多长时间替自己重修一个形体了……
闭上眼,等待着灭顶之灾。
岂料却只听得头顶一声男子的嗤笑:“你这小石头说话委实放肆。不过本殿念你是为了睿儿着想,今日便不与你一般计较。”
睁开眼,便瞧见了易淮离一手抱紧了那叫睿儿的小绿帽,一手则揽住了已经晕过去的夕薇儿。
“你们两个,将她捡起来,替我去太上老君那儿给她弄两粒接骨的丹药。”
又丢下一句,易淮离大跨步走向寝殿。
石溪瞠目,他刚刚说什么?
将、她、捡、起、来?
捡?
呵呵呵!她谢谢他了!
石溪愤愤地朝易淮离投去一个眼刀,岂料却突地触及了一双孩童深邃关切的眼。
不知怎的,触及睿儿的视线,她的胸口蓦地一痛。
第10章 岂能和区区冥界三生石结姻
不得不说,太上老君的丹药果真是非凡。
石溪服下之后,不过须臾,被摔得差点不保的形体便重焕了新生。
她不过巴掌大小,自是没有人会特意给她收拾寝殿安排房间。稍作休养,她便开始四处溜达起来。当务之急是找到易淮离,让他赶紧将她恢复正常大小。
宸淮宫内,仙婢如云,姿色研美。
宫殿内廊腰缦回,曲折绵延。
饶是过了千年,石溪依旧能够精准地辨识去路。
只不过走了没多久,远远的却见一顶小绿帽朝她滚了来。
小绿帽人儿虽小,但对于只有巴掌大的她而言,完全是巨人的存在。稍一不慎,她好不容易恢复的形体便可能瞬间折损。
石溪忙默默地往一旁的盆栽躲了躲。
然而,风风火火的小绿帽却在滚到她这边时停住了。
“我看到你啦,出来吧。”
小绿帽非常老成地道出这么一句,一双眼中满是探究的光芒。
那张脸,肥嘟嘟的,稚嫩可爱。
正是这张脸,昨日还被他的亲娘鄙弃,差点便要被扼断喉咙。
石溪从藏身的盆栽处走了出来,颇为艰难地仰望着面前的小巨人:“睿儿。”
被这小绿帽主动打招呼,委实是有些不太适应。
还未待她有所反应,小绿帽便蹲下身来,探手极为轻柔地摸了摸她脑袋:“昨日之事谢谢你了,小石头。”
额……
抖了抖身子,石溪震惊于自己竟被一个三岁小绿帽来了一个摸头杀。
这个被易淮离从人界带回来的孩童,竟早慧至此,简直有些匪夷所思。莫不是被喂食了老君的丹药开慧了一番?
“你当真只有三岁?”
“严格说起来,是三岁又六个月。”小绿帽纠正她。
“你父亲莫非是人界大儒?”她揣测着开口。
若不是吃了丹药,那就只有大儒之子,才能如此早慧。
“其实我也不知我父亲是谁。我娘亲尚未成亲便有了我。我外祖担心家门蒙羞,便将她低嫁给了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那秀才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孩儿。”
如此惊天大秘闻,竟是出自一个三岁孩童之口。
石溪唏嘘不已:“睿儿你也不过小小年纪,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娘亲在我睡时总会唤我孽种,久而久之我也便琢磨过味儿来了。”
孽种。
这两字,何其沉痛。
一个孩子,却被自己的亲娘如此唤了那么多年,且还被自己的亲娘差点掐死。
“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你昨日救了我,我决定我要心悦你。”
石溪有些弱弱道:“你说的心悦,是我以为的心悦吗?”